3 家況

家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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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丫,你傷口都好全了,今天二哥給你燒野豬肉吃。”

“好。”之前因爲她傷口沒好,忌油膩,她一直沒能吃到野豬肉,心裡可怨念着呢,今天聽到二哥要給她做,她高興得直想蹦起來。

說着,二哥已經鑽到竈後開始生火,她看看竈臺上的調料,只有油鹽,還是太簡陋了:“二哥,家裡有老薑嗎?”

“老薑?家裡有生薑,醜丫想吃生薑炒肉?”

“生薑炒肉?這個不錯。”安若好還以爲自己只能吃乾巴巴的豬肉了呢,還能吃到生薑炒肉,太幸福了。

二哥起身給鍋裡倒了兩瓢水:“你看着火,燒點熱水去去野豬肉的羶味,二哥去地裡挖一株。”

“好。”安若好應着,跑到竈後去,看看火勢微弱,便往裡塞木柴,可是那火沒旺反倒越來越微弱,直到最後火徹底滅了,她怎麼補救都無濟於事。

二哥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煙囪裡直冒煙,沒進門就被嗆了出來:“醜丫!”

安若好聞聲趕緊跑出去:“二哥,火滅了。”

“二哥忘了你不會燒火了,幸好房子沒燒着。”二哥用溼布捂了鼻子進去,只一會兒屋內的煙就散去了,安若好才重新進屋,有些尷尬地看着二哥。

二哥看着安若好那灰頭土臉的樣子就笑了:“以後燒火的事情都讓二哥來,你別摻和了。”二哥看看竈中的火勢,把溼布遞給安若好,示意她擦臉,自顧自從缸裡拿出醃漬了好幾天的野豬肉放到水裡過了一遍才切塊。

安若好瞧着他嫺熟的刀工,她其實是會燒菜的,只是不會用那竈臺而已:“二哥,讓我來吧。”

二哥頭都沒擡就說:“今天就讓二哥來吧,天色晚了,二哥動作快,不會餓着你。”

安若好的眼神透過窗櫺,天確實灰了。

安若好擦了臉,站在竈臺邊上看着,屋子裡太暗,便去點了燭臺,房裡的色彩頓時溫暖起來。她瞄着二哥被燭光映得微紅的側臉,心中暖洋洋的。

“醜丫在看什麼?”二哥把切好的野豬肉和生薑下了鍋爆炒着。

“沒什麼,只是覺得二哥對我真好。”

“二哥不對你好對誰好。”凌二哥有些哭笑不得,“醜丫,拿個大碗來。”

“好。”安若好兵着從碗櫥裡取了個大碗,問道,“二哥,我長得很醜嗎?”

凌二哥似是第一次被問及這種問題,當下就卡殼了,盯着他妹妹小小的臉龐看了一會兒:“不醜。”

“二哥騙人,我肯定醜死了,所以大家才叫我醜丫。”

凌二哥看安若好扁着嘴,有要哭的趨勢,擺擺手:“不是不是的。”

“你不用安慰我。”雖然這張臉不是她的,但是她好歹還要頂着這張臉過一段時日啊。

“其實,醜丫只是髒了一點,洗乾淨了就漂亮了。”凌二哥實話實說。

安若好看他憨憨的,連謊話都不會說,但是語氣誠懇,應該是真話。她之前藉着豔孃的銅鏡瞄了一眼,只知道這張臉和她長得完全不一樣,卻沒看美醜。而且那時候確實髒得很,根本看不出樣貌來。前段時間因爲她的手動不了,凌二哥也不會梳頭髮,她就整天灰頭土臉披頭散髮的,等到明天,她一定要好好打扮一番。雖然這裡沒有悅己者,但是無論何時何地都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是她一貫的宗旨。即使不漂亮,做到乾淨整潔總是可以的。

“醜丫?”凌二哥看她半晌不說話,可是又沒什麼表情,看不出什麼來,試探性地叫喚一聲。

安若好鼻尖都是肉香,吸了吸鼻子:“二哥,你整天叫我醜丫,難道我沒名字嗎?”

“名字?”二哥思索了半晌,“有的,爹取過的,只是從你五歲那年發了高熱變傻了之後就一直叫你醜丫,我也忘了你名字了。”

原來醜丫不傻的,是發高燒才變傻的啊。安若好暗忖着:“那爹孃呢?”

“娘早死了,爹在兩年前被抓壯丁抓了。他要我留下來照顧你,把我藏在番薯洞裡,我纔沒被帶走。”

“哦。”安若好還以爲他們的爹孃都死了呢,“那爹走了之後就沒消息了嗎?”

“這邊境上一直在打仗,戰事沒斷過,就我們這邊還平靜。但是爹的消息沒傳回來過,想來是還活着。”

“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安若好聽着他說爹的事情,他如今也才十八歲的年紀,獨自在家照顧傻妹妹,應該是惦念着的。

二哥把肉盛到木碗裡,又炒了碗土豆,放了碗苦菜湯纔開飯。

“二哥,我還有個大哥嗎?”

“沒有了。”

“什麼叫沒有了?”

“爹說,我們本來是有個大哥的,但是後來夭折了,所以就沒有了。”

“哦。”這好像不是個好話題,安若好扒了幾口飯,轉移話題,“二哥,你手藝真好。”

“孃的手藝纔好,我這只是會點皮毛罷了。”二哥笑着往她碗裡夾了塊肉,“娘本來可是玲瓏閣的廚子,只是後來玲瓏閣倒了才嫁了我們爹。”

二哥看安若好想聽,便繼續說:“娘可比我們強多了,比其他女人都強,她還識字,到了過年的時候還給寫對聯。門口掛着的那副對聯就是娘寫的,可惜後來娘死了。所以以後過年,爹就只能拿對聯找鎮子上的先生給臨一遍。爹走了之後,我也到過年了就找先生給臨,我們就一直掛着那對聯。”

“我想出去看看。”

“好。”二哥拿了燭臺跟她出去,看着門兩旁的對聯。

紅色的對聯已經被太陽曬成了白色,但是依稀還能認得上面的字:“庚年祥瑞日日新,新春笑顏步步高。”

“醜丫認得字?”二哥驚訝地望着她。

“許是河伯真的把慧心還我了吧。”安若好順着他的話圓謊。

“醜丫,你再念一遍。”二哥興奮道。

“庚年祥瑞日日新,新春笑顏步步高。”

“我想起來了,娘說過,你和我的名字就含在這副對聯裡。你叫笑顏,說就要我們家都展笑顏呢。”

“那二哥呢?”

二哥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村裡人都叫我二哥,我都忘了自己名字了。但是我記得娘說,笑顏是對着我的名字取的,聯子上對着笑顏的是什麼?”二哥把燭臺湊近對聯,照着和笑顏相對的兩個字。

“二哥叫凌祥瑞?”

“好像不是……”二哥摸了摸後腦勺,“我記得娘說,祥瑞犯了一位親王的名諱,所以取的不是祥瑞。”

“哦,那二哥的名字豈不是無處可知了?”

“那倒未必,村裡的白先生應該知道。”

“白先生?”

“嗯,白先生是和娘一起來的舜水村,只是他喜靜,平日裡也不與人打交道。”

“那等明日我們一起去問他?”

凌二哥似乎有點怕他,思忖了一瞬,搖搖頭繼續說:“罷了,找他還不如不知道呢。”

安若好看他思考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裡其實是糾結的,哪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呢?

“二哥,白先生住哪兒?”

“在村那頭的一個山坡上。”

“哦。”安若好低頭扒飯,明天她就去會一會那個“孤僻”的白先生。

安若好難得用正常的睡姿睡了一晚,睡得特別舒坦,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了纔起來,二哥則已經下地去了。她起來喝了點米粥,便循着記憶中的路線找去。

安若好走在路上,五月奠,鳥語花香。舜水村着實不大,凌家住村頭,村尾和陳家坪相接,離村頭也不過三百丈遠。以前雖然走慣了水泥路,但是土路兩旁長滿了花草,花是英姿颯爽的兵妹妹,草木是雄糾糾氣昂昂的兵哥哥,她瞬間有了一種“閱兵”的感覺。

“醜丫,去哪兒呢?”安若好剛扯了一朵芭蕉花,兩個小子就擋了她的路,嘴裡叼的草根“噗嗤”一聲噴在了她臉上。

“讓開!”安若好想躲開,可是兩個地痞一左一右硬生生地攔住了去路。

“醜丫,你今天這頭髮扎得挺漂亮嘛。”其中一個痞子說着就伸手抓她的頭髮。

“滾開,小心我二哥知道了打你!”

“哎喲,你當我們怕他呢!”另一個痞子雖沒動手,但是口頭佔的便宜可不少,“醜丫,你這臉洗乾淨了和秀麗還有豔娘都有得一拼呢!”

“豔娘已經人老珠黃了,哪裡比得上我們醜丫呢!”兩個地痞步步緊逼,把安若好逼上了土坡上的一條小徑。

“咳咳……”一聲略顯故意的咳嗽聲傳來。

兩個地痞聽到這聲音,就跟聽到閻王的聲音一般,頓時嚇得臉都白了:“不好,白先生來了,趕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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