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妃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立即被迷了眼睛,身邊的管事急忙上前遮擋,卻已經來不及了,細膩的香灰撲頭蓋臉,無孔不入。
三皇子妃鼻孔中也滿是檀香的味道,嗆得她不禁一陣咳嗽。
“快來人,快拿巾子來。”三皇子府的管事媽媽忙碌着。
三皇子妃的眼淚淌下來,半晌才勉勉強強將眼睛睜開,擡起頭去看那始作俑者,顧大小姐握着香爐,表情呆愣,似是不清楚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若是在莫真人屋子前大發雷霆,這輩子也別想再請到莫真人爲他們說話,三皇子妃壓制住心頭的火氣連連擺手:“沒事,沒事,只是些香灰不用大驚小怪,小心吵到了真人修行。”
張夫人忙用帕子擦了三皇子妃臉上的淚痕,關切地道:“這可怎麼好,還是先去靜室梳洗一下。”
現在看來也只能如此,三皇子妃心中嘆息,看來顧明珠不能用,關鍵時刻不知會弄出什麼事端。
三皇子妃想要哄顧大小姐幾句讓她不要害怕,顧大小姐臉上卻沒有半點恐懼的表情,讓她無論如何也開不得口。
不遠處的顧明琬愣在那裡不知該怎麼辦,感覺到張夫人似是瞧了她一眼,她這纔回過神來。
“珠珠,你這是在做什麼?”顧明琬上前幾步道,“你瞧瞧你……還不快來給三皇子妃賠禮。”
顧明琬一副長姐的模樣,聲音中帶了幾分斥責,這樣的時候她能壓制住顧明珠,定會讓三皇子妃另眼相看,懷遠侯不肯拉她一把,她就要自己爭一爭。
顧明琬說完就要上前將顧明珠拉過來,誰知顧明珠就像是被她那些話嚇到了般,忽然癟了癟嘴,淚水在眼睛中打轉。
寶瞳立即擋在顧明珠身前:“大小姐,別怕,奴婢在這裡,奴婢護着您。”
主僕兩個在人前,一個瑟瑟發抖,一個準備破釜沉舟,看起來好不可憐,彷彿受委屈的人是她們。
顧明琬咬牙即便是這樣她也不能退縮,珠珠潑香灰在先,她作爲大姐上前教訓珠珠沒有任何錯處,身上有癡傻病不假,衝撞了三皇子妃,懷遠侯爺也擔待不起。
眼見顧明琬就要伸出手拉扯寶瞳的手臂。
“誰在這裡吵鬧,”莫陽明撩開簾子從屋中走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皺起眉頭,“道人不是說了不見客,你們聚在這裡是何意?這是在逼迫道人不成?”
寶瞳強忍着沒有露出失望的神情,只差一點點她就能將明琬小姐滾倒到底,她早就知道荷花衚衕拉着大小姐前來目的不純,果然明琬小姐就用出這種手段,想要伸出腳踩她家小姐,那得先問過她這個大丫鬟。
聽到逼迫兩個字三皇子妃忙解釋:“真人誤會了……”
莫陽明沒等三皇子妃說完話,看向委屈的顧大小姐:“有沒有誤會道人是親身體會,道人想要找個地方清修,難道連太清觀這處小山坡也容不得道人了?道人這裡但凡有半點風吹草動,就會引得人前來,不過就是與善人講講經,你們也不肯放過?”
莫陽明說着轉身看向顧明珠:“你們想要找道人可以,不要爲難一個孩子。”誰也不是傻子,三皇子妃想要利用顧大小姐,她怎會看不出來,端起那三皇子妃的架子壓一壓,別人就要俯首帖耳。
莫陽明說完看向三皇子妃:“三皇子妃有何事需要交代道人去做?”
三皇子妃頓時啞然,她想要請莫陽明在太后娘娘面前爲三皇子說話,可這種事哪裡能明說,大家心領神會即可。
三皇子妃道:“我得了幾本道經想要送給真人,之前太后娘娘生病,還是真人進宮侍奉才能康健,三皇子常常提及,讓我得了機會感謝真人。”
“道人沒做什麼,”莫陽明淡然道,“都是太醫院的妙方,還有三清祖師爺庇護,三皇子妃若是有心,就將道經給我那師弟,請她供奉在大殿之中。”
莫陽明說完向三皇子妃等人行了道禮:“若無別的事,道人就回去讀經了。”
莫陽明轉身時,顧明珠也急着想要與莫陽明一起進門,沒想到踩到一塊石子,腳下踉蹌差點摔在那裡,莫陽明伸手去攙扶,這才讓顧明珠穩住身形,正當她要與顧大小姐說話時,看到顧大小姐身後不遠處的樹後藏着一個身影,那人穿着道袍顯然是觀中人。
有人在暗中監視這一切,莫陽明心中冷哼,果然就像太后娘娘說的那樣,東宮一旦被廢,京裡就不太平了。
三皇子、五皇子還有貴妃、德嬪,不知道都會使出什麼手段,她不願意去管,那些人也最好不要來招惹她。
不過阿嬋的事她還是要查一查,既然起了疑心就要弄清楚,鑑於師弟對她多加防範,她晚上還要避開人去找那白恭人。
莫陽明走進屋子,看向顧明珠:“可還想聽道人講經?”
顧明珠點點頭。
莫陽明忽然興起:“道人教善人看經書、識字如何?”多學些字對一個女孩子有益無害,說不得顧大小姐也會因此開智。
顧明珠懇切地點頭。
莫陽明十分欣慰,道經枯燥乏味,難得顧大小姐能聽進去,不過在此之前她要仔細看看阿嬋的病案,再對比一下白恭人腿傷的傷勢,如果她方纔看得沒錯,白恭人的傷明顯與阿嬋不同,阿嬋是胎帶的病疾,白恭人是損壞了筋骨。
白恭人是被誰所傷?腿傷多年,每次卻都要來道觀中見過師弟纔會康健,只有弄清楚這些,她纔可查出阿嬋死的真相。
……
天色漸漸暗下來。
白恭人躺在牀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夢中她隱約感覺到有人坐在牀邊。
白恭人掙扎着想要睜開眼睛看清楚,眼皮卻似千斤重,然後她感覺到一雙手揭開了她的被子摸向她的雙腿。
白恭人驚懼之下,終於掀開了眼皮,她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揚起了手,手掌之中是一柄利器,她將利器狠狠地刺向了她的腿。
劇烈的疼痛中,白恭人豁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空蕩蕩的屋子,牀邊沒有任何人在。
白恭人剛準備舒一口氣,低下頭卻發現一條腿橫在肚腹上,那條腿血肉乾癟,只剩下一根骨頭,傷口處還有鮮血不停地滴下來,那是她的腿。
“啊……”白恭人大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