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勤王詔令

十月初五,金夏軍主力陸續抵達洛陽城下。

此次南征先鋒、左廂神勇軍司副統軍賞者埋當日命人將折可求、佟威二人首級挑於長槍之上,乘馬繞城疾呼奔走。

直至此刻,城頭齊國守軍才首次得知了折、佟兩位西軍將軍戰死的消息。

一時城中大駭,軍心浮動。

守軍中下層軍官將士無法宏觀瞭解此時的齊國局勢,昨日忽然出現在城下的西夏先鋒本就讓人憂心,今日又見金夏聯軍主力趕到,隊伍聯綿數十里,望不見邊際,心中自是驚懼。

陡然又聞折老將軍身死殉國,守軍們不免將事態往最惡劣的方向猜想,比如西軍已被金夏聯軍盡數消滅,西北全境淪陷之類。

畢竟,西軍歷來自成一派,老將折可求更是西軍象徵。

在中原齊軍眼裡,折可求就是西軍,西軍就是折可求。

楚王聲名鵲起以前,折可求是齊國武人中最出名的人物,西軍也是毫無疑問的最強戰力。

可‘自古耐苦戰’的十幾萬西軍,就這麼輕而易舉被金夏大軍殲滅了?

要不然,他們怎可能短短二十餘日便殺到了洛陽城下?

如此猜想,導致守軍畏懼情緒迅速傳染.連十幾萬西軍都擋不住金夏軍,靠咱們這一兩萬人怎攔的住喲。

這股畏懼氛圍,迅速被城內某些有心之人察覺,並加以利用。

當日,駐守北城的昭武校尉曲義先被岳父盧應賢喚回了家中。

當盧應賢問起洛陽能否守住之時,曲義先忍不住長長一嘆,垂首無語。

雖未明說,卻已表明了自己的悲觀態度。

見狀,盧應賢語重心長道:“義先,若金夏大軍不可擋,你可要想好退路啊。你即便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你爹孃,爲我纖兒,爲你一對兒女考慮啊!”

曲義先聽出些許弦外之音,不由認真打量岳父兩眼,下意識壓低了聲音道:“泰山大人,何以教我?”

盧應賢卻未答,擡手拍了拍巴掌,卻見孫邦、樑記祖等五六位城中富戶大紳從帷布後走了出來。

那孫邦最顯急切,一露面便低聲道:“曲校尉,願不願隨我等做番大事!”

見衆人目光灼灼的望向自己,曲義先心中頓時瞭然七八分,再想當今局勢,一咬牙抱拳道:“泰山大人、各位叔伯,小侄一介粗鄙武夫,此刻如霧瘴遮目,正不知該如何取捨,請諸位指條明路!”

“哈哈,好!”

西京洛陽自古便是重鎮,城牆高深。

已事實上成爲了金夏軍主帥的完顏謀衍,原本不欲在此耗費大量時間攻城。

但南征以來,雖進展格外順利,卻畢竟高強度行軍了二十餘日,完顏謀衍原打算在城外休整一日,留下小股部隊駐留城外監視,大軍直取東京。

卻萬萬沒想到,初五日黃昏時分,洛陽北門突然洞開。

城門左近的守軍甚至發生了自相殘殺,似乎在爭奪城門控制權。

任得敬還在懷疑洛陽守軍耍詐之時,完顏謀衍只經幾息觀察,便急令賞者埋率本部突擊,佔領城門。

完顏謀衍判斷的一點沒錯,洛陽守軍在強大的心理壓力下,發生了內訌。

酉時二刻,賞者埋成功佔據北門,隨後金夏軍主力如潮水一般蜂擁入城。

酉時中,完顏謀衍入城,昨日還是齊軍校尉的曲義先帶着千餘手下,已恭敬跪在了道旁。

方纔,曲義先開門後,相鄰防區友軍察覺不對,趕過來想要奪門,雙方自是廝殺一場。

此刻曲義先身上還帶着滲血傷口,端坐馬上的完顏謀衍微笑勉勵一句,“你不錯,日後必重用。”

曲義先聞言,激動的連連磕頭,只覺自己冒着大險開門迎天軍是賭對了不但保全了一家性命,還贏了一個光明未來。

酉時末,隨着入城的金夏大軍越來越多,城內混亂起來。

一臉懵逼的馮雙元帶領殘兵且戰且退,至天黑時,從洛陽東門撤出城外,一路狼狽東逃。

戌時初。

勒馬街韓家宅院,韓昉育有兩子一女,如今長子在朝爲官,二子在蔡州任教諭,小女前年嫁了西門恭族侄。

韓昉和老妻這次回鄉省親,卻不料遇到了金夏南侵,被困在了城裡。

但平日只他夫婦加四五奴僕的院內,今晚格外熱鬧。

盧應賢、孫邦、樑記祖等曾經老友此刻都聚在他家廳內,衆人帶來的健壯家丁,舉着火把在擠滿了院內。

耳聽外間有將士廝殺和百姓驚慌呼喊的動靜,盧應賢貼心道:“韓公勿驚,我家那女婿已將韓公此處宅院報與了完顏大帥,金夏大軍不會騷擾。”

“哈哈.”韓昉聞言一笑,卻道:“盧公此舉是護我,還是害我?如今城內十數萬居民皆遭了兵禍,就我們幾家不受其害,盧公這是讓全城鄉親覺着老朽也做了金夏走狗?”

走狗這字眼不好聽,畢竟,盧應賢等人是真的做了走狗。

樑記祖臉上掛不住,暗諷道:“韓公近年來也沒少罵那權臣,今日這是怎了?金夏大軍南來便是爲了幫我大齊清除此獠,韓公應該歡喜纔是!難不成韓公在那文學院吃了幾年俸祿,便被權臣收買了?”

韓昉也不急,只冷笑一聲道:“老朽罵楚王,只爲鞭策,是爲了我齊國昌隆!豈是因私怨?爾等卻因與楚王私仇,陷洛陽十數萬鄉親生死於不顧、置國家安危於不顧,背國求榮,數典忘祖!如今憶及當年曾與爾等爲伍,老朽如同吃了蛆屎,噁心!”

這就是號稱淮北第一辛辣的戰鬥力。

韓昉身爲第一批文學院院士,一直是個刺頭,不但批評過淮北、楚王,便是某些政策不得他心,連同爲大儒的陳景安都被他噴過。

孫邦不由破防,強橫的將一張寫滿文字的箋紙拍在了桌上,“少裝清高!我只問你,這討陳檄文,你到底署不署名!”

這討陳檄文,自是出於任得敬的授意後,由盧應賢撰寫檄文中歷數陳初十大罪,爲金夏大軍的南侵尋找合法性、正義性。

孫邦耍橫,韓昉卻比他還橫,只見這老頭一把抓過檄文,噌噌噌撕了個粉碎,兜頭摔在孫邦臉上,斥道:“署名?我署你孃的大稀匹!老子爲周出仕時,你還是一個胎毛未褪的腥臭小兒,也敢在老子面前大吼大叫!你算什麼玩意兒!”

“你你你”

孫邦大怒,作勢要打,卻被盧應賢攔住。

到了此時,盧應賢臉色也陰沉起來,“韓公!我等相交一場,纔來拉你一把。你果真不怕死麼?”

“哈哈哈”

韓昉放聲大笑後,自椅子上長身而立,悠然走到了屋門外,卻道:“來吧,在外邊動手,免得老朽這腔熱血染了廳內所鋪波斯地毯,這地毯乃楚王所贈,髒了可惜!”

“.”

十月初五,京西路治所洛陽被內賊所破。

金夏大軍入城後,昨日射進城中勸降信中的‘秋毫無犯’只當放了屁。

徹夜劫掠。

當然,盧應賢、曲義先等人家宅自然未經洗劫,任得敬甚至貼心的派人把守在了幾家門外。

這麼做,自然有他的原因。

西夏漢化頗深,任得敬又是漢人,講究一個師出有名。

有士紳投靠,能增強金夏軍的正當性。

大軍在城內獲得大量糧草補給後,休整了一日。

完顏謀衍讓曲義先將被俘守軍重新編爲四鎮廂軍,共八千人,號稱一萬。

西夏擒生軍又在洛陽內外捕獲民壯三萬,號稱五萬,交由盧應賢等人。

這些人雖沒有任何戰鬥力,卻意義重大。

漢人跟着金夏大軍起事,無疑再一次印證了‘楚王’不得民心。

十月初七,先鋒賞者埋繼續東進,中軍主力午時跟進。

破了洛陽後,金夏軍不但得了大量糧草軍器補充,又添了八千漢軍、三萬民夫。

整支隊伍加上西夏負贍、漢人民夫,已近三十萬人,綿延近百里。

大有一戰滅齊的聲勢

早在十月初六這天的早朝,洛陽失守的消息已傳入東京。

相比前幾日吵嚷討論的朝堂,這天反倒死一般沉寂。

西北九月初十出的事,東京九月十九才初步得到消息。

可隨後,軍情一次次傳回,卻盡是壞消息。

形勢完全可以用急轉直下、一潰千里來形容。九月二十,朝廷知曉了金夏聯手南侵、折可求戰死。

可大夥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二十三日,保安州失陷、佟威戰死的消息又來。

十月初二,收到了金夏軍經太原南下的消息。

緊接,洛陽被圍。

張純孝組織西援的軍隊還沒做好開撥準備,今日,洛陽城破的消息就到了.

從得知西北戰端開啓,到最後一座重鎮洛陽失陷,攏共十幾日。

金夏大軍的連戰連捷和神速進軍,嚇傻了不少官員,今日朝會的氣氛才格外壓抑。

散朝後,嘉柔招範恭知、張純孝、蔡源等重臣於宣德殿議事。

“殿下,西軍並非無一戰之力,只是此次折老將軍不知金軍何時到了西夏,全無防備之下戰死沙場,導致西軍軍心崩壞,才使得金夏軍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

直到現在,張純孝都不知道金軍用了什麼辦法,直接飛到了遙遠的西夏。

但毋庸置疑的是,這幫金軍纔是西夏敢舉全國之力南侵的膽氣所在。

西軍同樣不知情,自是沒做好全面開戰的準備。

開戰前,折可求大概認爲西軍完全可以西夏軍正面掰掰手腕,卻不料,西夏又找了一個膀大腰圓的幫手,且埋伏在牀底下,趁西軍和西夏纏鬥時,突然衝出來給西軍後背來了一刀。

這般情況下,纔出現了大潰敗。

嘉柔身穿宮衣,坐於大椅之內,臉上已徹底褪去了青澀,那雙威儀日重的丹鳳眼內卻也有深重憂慮。

原本朝臣、包括她自己,都認爲洛陽能拖上金夏軍一些時日,東京總歸能再做些準備。

卻不料,洛陽兩日都沒撐到眼下,金夏軍三兩日便可抵達東京城下。

此戰兇險,不但關乎齊國國運、城內數十萬百姓,也關乎她視若珍寶的小綿兒。

思忖片刻,嘉柔終於道:“張大人,請你繞道黃河北岸,沿途聯絡尾隨金夏軍而至的西軍將士。如今他們羣龍無首,唯有德高望重者方可將他們重新組織起來。”

嘉柔這是解釋了爲啥非得要張純孝親自出馬,畢竟,再行組織各路西軍,便要摸到金夏軍後方,此事有相當大的危險。

危難關頭,張純孝也不猶豫、也不推脫,直接領下了這個任務,卻又道:“那殿下是否先去淮北避一避?”

嘉柔移駕淮北,正是近兩日朝堂內爭論不休的事。

金夏軍來勢兇猛,不少朝臣都在勸嘉柔南遷,這麼一來,有些嚇破了膽的官員也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跟着去往淮北了。

但此事爭議頗大,朝中分爲兩派,誰也說服不了誰。

嘉柔自己卻始終沒有表態。

張純孝臨走前再問,只因嘉柔再不走,很可能就走不了了。

朝廷收否繼續留在東京,事關整個戰局、民心、軍心,張純孝需做到心中有數。

這次,嘉柔終於給了明確答覆,“本宮不走!”

作爲堅定的留守派,蔡源心中一鬆,忙道:“殿下英明!”

範恭知是南遷派,其中雖小有私心,但出於公義的擔憂卻還是佔了主要原因,只聽他勸道:“殿下,金夏軍來勢甚急,我軍主力在外,倉促間東京城防難免出現紕漏,一旦金夏軍圍城周國之鑑,不可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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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周國坐擁百萬大軍,卻差點被金人滅國,正是因爲都城被破。

範恭知以此爲例,便是提醒嘉柔最好先轉移到安全地帶,就算萬一東京失陷,也不至於整個中樞被一鍋端了。

眼瞧蔡源要反駁,嘉柔爲免兩位老臣再吵起來,自己開口道:“範相,當年周國能保住半壁江山,靠的是江南大片國土可守。我齊國地狹,本宮若帶朝臣們逃往淮北,便再無了轉圜之地,等於自入死地。”

說罷,嘉柔頓了頓,又道:“且東京城內如今尚有廂軍十鎮,禁軍兩萬。若本宮逃了,留下來守衛東京的將士們,心中會作何感想?再者,若中原北金夏佔據,淮北和河北之地便會被阻隔,那時,尚留在永樂城的大齊將士便失了後方、成了孤軍!本宮,不能走!”

蔡源聽着聽着,慢慢擡起了頭。

一時心中感慨萬千。

至今,他仍記得當年東京之亂後,初次在萬勝門見到想要外逃的嘉柔時的模樣。

那會兒,嘉柔穿着破衣、塗着黑臉,被王嫲嫲出賣時,驚慌失措,嚇得哭了出來。

而現在,這位被他們當做傀儡扶持起來的殿下,不但有了不差男子的見識,同樣也有着敢於同臣民共生死的擔當。

範恭知似乎也被嘉柔這番話說服,長嘆一聲後,便不再勸其南遷,開始重新思索東京城防一事,“殿下,雖近日來張兵部組織了數萬青壯上城巡守,但僅靠這些人和廂軍、禁軍,東京兵力依然捉襟見肘,請殿下下令調楚王回援吧。”

這件事,同樣在朝堂爭論了好幾日,嘉柔也同樣沒給出意見。

如今面臨兇危局勢,嘉柔如何不想愛卿能率軍入城呀!

至少,他在身邊,嘉柔心理上能有所依靠。

可嘉柔也知曉,不能這樣做。

只聽她道:“不可!雖不知完顏謀衍用何種法子跑到了西夏,但此時大淩河一線,完顏亮所部依舊完整。若楚王大軍回師,完顏亮必定跟隨追擊。就算楚王大軍能趕到東京城外,也會面臨完顏謀衍和完顏亮一前一後夾擊,屆時非但解不了東京之圍,反而會陷楚王大軍於險地。”

此事範恭知不是想不到,只是覺着東京危機,唯有楚王可解,便是後者繼續將完顏亮堵在大淩河東,但東京若丟了,一切也就完了。

“曲義先、盧應賢投敵後,金夏軍已逾三十萬衆,若楚王不回,他們便是圍也將東京圍死了。”

範恭知又道。

他說的都是實情,別說範恭知自己,便是蔡源,甚至嘉柔,此時也看不到此次東京保衛戰的勝機在何處。

衆人沉默時,嘉柔怔怔望着桌案,下意識道:“或許,他有救我的法子吧”

近來,嘉柔所承受的心理壓力不必多言,一瞬間的恍惚,說出了這句頗顯露骨的話。

範恭知、張純孝當即擡頭,一臉詫異的看了過去。

‘他’說的是誰,並不難猜。

嘉柔察覺自己失言,趕忙輕咳兩聲遮掩,隨後從大案後走出,邁下臺階,來到幾位重臣身前。

隨後道:“當今之計,唯有發佈勤王詔令了,廣招各路將士、義士進京勤王,共擊賊兵,保萬千黎民、護江山社稷。”

勤王詔令一出,等於告訴天下,齊國危機。

雖可招各地兵馬前來,亦會造成一些動盪,非萬不得已不用。

但事到如今,已顧及不到那麼多了。

幾人意見一致後,嘉柔鋪紙就墨,伏案書寫

‘.華夏之民,自古勤儉,微有積財,澤及子孫.然,金虜北胡,不事生產,劫掠成性.以華夏萬姓爲豬羊,三代積餘,一夕被奪,一生辛勞,頓化烏有

而今朝廷初定,萬民得已休養,卻再逢金夏進犯.

招八方將士、海內忠信進京勤王,解黎民倒懸,護四境平安。

立綱濟世救民,伐罪滅虜,復強漢盛唐之昭烈,定百代萬世之長興!’

數百字的勤王詔令一蹴而就,範恭知等人輪流觀看後,暗暗讚了嘉柔。

這詔令一句未提劉齊江山,句句不離金夏軍隊百姓造成的傷害,道義上天然比保護一家一姓天下的高度高了許多。

蔡源看過後,卻掏出自己的一方私印,在嘉柔印鑑下方,摁了上去。

張純孝稍一迷茫,馬上反應過來,也加上了自己的印鑑。

隨後,便是範恭知。

嘉柔因是女子,至今也只是‘攝政’身份,這個身份發出的詔令到底能對各路將士產生多大影響,並不好說。

蔡源用印,是要告訴各地將士,這勤王詔令也是淮北系的意思。

張純孝自然代表了兵部,百官之首的範恭知則是明示天下官員要給與積極配合。

總之,大敵當前,這是嘉柔攝政以來,最爲團結的一次。

嘉柔自是明白各位的意思,丹鳳眼不由一紅,隨後執晚輩禮向幾位重臣分別一禮,“東京數十萬百姓,仰仗諸位了!”

十月初六日,金夏軍先鋒距東京已不足四百里。

當日巳時,緊閉的東門忽然大開,一撥撥騎士身背信筒,魚貫出城,疾馳而去。

往北的,要去往河北路,河間府。

往東的,要去往山東路。

往南的,目的地是淮北路

四面八方撒出去的人,也是東京城撒出去的最後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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