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嬸兒……”
知道她覺得不自在,何小喬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下巴努了努如意的位置,轉開話題,“不是說要去教訓她?再不去人家就走了。”
她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不爽的時候還是很贊同用拳頭解決一切的。
靜和用力一點頭,臉上總算恢復了之前的笑容,朝何小喬眨了眨眼,“看我的!”
話說完,把兩隻袖子挽高到手臂的位置,氣勢洶洶的就要衝了過去。
“王妃!”
何小喬疑惑的轉過頭,就連靜和也停下來往回看。
“白首?”見是去而復返的熟人,何小喬不由挑了挑眉,“怎麼了?”
“臭白毛!”靜和則是當場炸毛,風頭一轉,立刻將想要痛揍的對象由如意迅速轉換成不久前才把自己氣得跳腳的仇人,“來的正好,看招!”
話說着,左右看了看,解下腰上掛着當裝飾的馬鞭就朝他臉上甩了過去。
何小喬還沒來得及喊出聲,那邊白首已經眼都不眨一下的擡手就把鞭尾牢牢的抓在了手裡,一邊面不改色的看着何小喬,“王妃,軍師回來了。”
“軍師?”何小喬茫然,“誰?”
“……胡青,”白首見狀沉默了下,隨即言簡意賅的補充了一句,“王妃說過他長得像神棍。”
何小喬攔眉歪嘴想了好一會兒,隨即恍然大悟似地一擊掌,“想起來了,是之前在隨意園和你們一起的那個老頭!”
“……”
白首默了下。
其實胡青今年滿打滿算也才三十九,只不過是長相顯得老氣了些,要是知道何小喬喊他老頭,估計會心碎到直接去跳護城河自我人道毀滅。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何小喬驚訝完畢,繼而開始挑眉,“他回府關我什麼事?”
這麼巴巴的趕過來告訴她,難道是要她出面辦個歡迎儀式不成?
早就料到何小喬會這麼問,所以白首很盡職的馬上給出了個理由,“有一樣送給王妃的禮物,是由軍師一路護送上京的。”
換句話說,就是江封昊要給她的東西也跟着一起回來了。
“禮物?”腦子裡轉得飛快,想起江封昊說過要送她禮物的話,立刻來了興趣,“是什麼東西?”
“軍師已經在前院等着了,王妃不妨親自去看看。”自己動手揭開謎底不是才更驚喜嗎?
“好!”何小喬很乾脆的點了點頭,咧着嘴興高采烈的收禮物去了。
如意跟那名僕婦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見了人影,院子裡一時之間只剩下白首跟靜和兩人面對面的,大眼瞪小眼。
靜和也想跟着去看熱鬧,奈何隨身馬鞭被白首抓得死緊,她扯了好幾下都扯不回來,反倒把自己累得香汗淋漓。
忍不住瞪了面前不解風情的男人一眼,靜和皺着小臉嬌斥一聲,“還不放手!”
剛纔何小喬在的時候沒覺得尷尬,現單獨面對着靜和,白首又忍不住開始臉紅,被她這麼一瞪,連忙鬆開手,往後退了兩步,“抱歉!”
“回來再找你算賬!”靜和哼了一聲,撂下幾句完全沒有威懾力的狠話,跺了跺腳跟在何小喬身後追了過去。
目送着她一路離開,白首臉上依舊是那副酷斃了的表情,只不過眼底卻慢慢的帶上了笑意,如毛頭小子情竇初開,靦腆又歡喜。
何小喬一路馬不停蹄的到了前院,果然在大廳門口不遠處發現了一個用黑布遮住了的物體,四四方方的,體積還不小,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正當何小喬忍不住想伸手去揭開黑布看個究竟的時候,旁邊大廳裡突然轉出來一個頭上梳着抓髻,脣邊還留着兩撇小鬍子的瘦小中年男人。
見何小喬看着自己,便含笑上前兩步,隔着一段距離朝她行了個禮,“屬下胡青,見過王妃。”
對這種文縐縐的打招呼方式有些不習慣,何小喬想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軍師辛苦了。”
胡青似乎有些詫異,不過轉念一想,洪方跟白首這些日子都跟在她身邊,何小喬會知道自己的外號,多半跟那兩傢伙脫不了干係。
“不辛苦,不辛苦。”胡青搖了搖頭,手裡拿着羽扇又是彎腰一揖,“還要多謝王妃不怪罪屬下,要不是屬下疏忽,也不至於誤了時間,現在才把東西送回來。”
聽說他們家老大還因爲一攤上門的紅顏禍水惹事,陰差陽錯的讓泡醋缸裡的王妃誤以爲那就是要送給她的‘大禮’而給惡整了一頓——沒能趕回來看現場直播,真是可惜了。
“軍師多慮了。”何小喬乾笑兩聲,有些接不下話,只好轉移話題,好奇的指了指被黑布擋住的東西,“這就是江封昊讓送回來的東西嗎?”
胡青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給出肯定的答案,“正是。”
“十七嬸兒!”落後一段距離的靜和總算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因爲跑的快,臉上還帶上了淺淺的紅暈。
胡青以前見過靜和,自然認得她是誰,當下便彎腰拱手作了個揖,“見過長公主殿下。”
“免禮免禮。”靜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又跑到何小喬身邊,好奇的看着面前的龐然大物,“十七嬸兒,這就是十七叔要給你的禮物嗎?”
何小喬點點頭,“據說是這麼回事。”
“裡面是什麼東西?”
何小喬並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將頭轉過去看着胡青,後者始終笑得跟老好人一樣,“麻煩王妃跟公主殿下先往後退一些。”
不用何小喬說,靜和就很自覺的跟着她往後退了幾步,胡青估摸着這距離應該算安全,隨後招手讓洪方過來幫忙,兩人一起合力把蓋在上頭的黑布掀開。
藏身其下的是一個巨大的籠子,籠柱用足有大腿那麼粗的圓木做成,四四方方的籠子底部鋪着厚厚的稻草,甚至還有一張已經被咬得破破爛爛不成樣子的棉被。
大概是被突如其來的光亮所刺激,籠子裡關着的小東西立馬炸了貓,弓着背伏低身體縮在角落裡,張着嘴露出還未長成的小小獠牙,一臉兇狠地發出威嚇的咆哮。
何小喬咦了一聲,衝動的上前將臉貼到籠柱上。
白色蓬鬆的毛髮夾雜着黑色條紋,毛茸茸的圓耳朵因爲驚恐而往後縮,眸子是冰塊一樣純淨的藍色,棍子一樣長長的尾巴緊緊的盤在腳邊,看起來像發育得稍微過度的家貓。
沒吃過豬肉好歹看過豬走路,前世也往動物園裡跑過幾次,何小喬很快就認出來這是一隻罕見的白虎幼崽,大概只有三四個月大,全身都還毛茸茸的,稚氣未脫。
“好可愛!”
靜和忍不住也跟着往前湊了湊,不過她沒有何小喬的膽子,只敢遠遠的看着,“這是老虎?怎麼那麼小?”
胡青本來想讓阻止她們兩個,不過見那小東西除了一直在往角落裡縮似乎也沒有發動攻擊的打算,便稍稍放下心來,只是示意洪方跟白首在旁邊牢牢看着,以防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
“回公主殿下,這是隻幼崽,因爲纔剛滿五個月大,所以體型難免小了些。”
何小喬臉上寫滿了激動,興奮的繞着籠子轉了兩圈,簡直恨不能立刻把裡頭的小萌物弄出來抱着順毛玩,“白虎向來罕見,你們是在哪兒找到它的?這麼小的幼崽,母虎難道沒跟在旁邊?”
目光隨着何小喬轉了幾圈,那頭小老虎左躲右閃轉得有些頭暈,不高興地咆哮了幾聲,不過因爲本身就小,聲音聽着沒有半點威懾力也就罷了,反倒讓人覺得很滑稽,像小奶貓發怒一樣軟綿綿的,非常可愛。
何小喬覺得有意思,便停下來伸出兩隻食指把嘴巴往左右兩邊拉開,同時吊着眼睛挑釁的做了個鬼臉,那小老虎一愣,往後退了兩步,咆哮的更大聲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全都笑了起來,靜和更是樂得直不起腰。
胡青看着何小喬的目光不由帶上了一絲佩服,“之前爲了照顧幼虎,老大……王爺確實是吩咐要把母虎一起帶過來。可惜母虎水土不服,走了不到四五天就奄奄一息。屬下沒辦法,只好差人另外做了個籠子,連夜把它送了回去。”
好在幼虎生命力比較頑強,暈車也不過兩天,之後便咬着籠柱喝着羊奶一路有驚無險的挺到了京城——所幸這小傢伙現在依舊活蹦亂跳的,不然他還真不好向江封昊交差。
“原來如此,”何小喬點了點頭,見那隻小老虎已經平靜下來,轉頭又問了句,“它現在能吃肉嗎?”
胡青想了下,點點頭回道,“如果只是碎肉的話,應該沒問題。”
來的時候他們只帶了兩頭產奶期的母羊同行,路上大多時間都是拿羊奶喂幼虎。
雖然有時候也會餵它吃點生肉,不過鑑於資源較少,一般肉類都是緊着自己人先吃的。
外邊天寒地凍,有母羊在那小傢伙可餓不死,但若他們這些大男人沒飯吃……那可就難捱了。
大概是不習慣周圍有那麼多人看着,籠子裡的小傢伙甩着尾巴來回轉了幾圈,可能是覺得空間太小壓迫得厲害,時不時的就伸出爪子在籠壁上撓上兩下,模樣看起來似乎有些焦躁,但微微往下垂的耳朵跟尾巴又顯得有些精神不濟。
何小喬看了一會兒,突然朝不遠處一名眼熟的廚娘招了招手,等她走近了便吩咐道,“幫我拿一些生肉糜過來,什麼肉都好……記得剁碎一點。”
“王妃放心,奴婢曉得。”那廚娘點了點頭,帶着一臉笑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