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葉天浩看到葉瑾夕這幅渾然不怕的樣子,頓時驚醒過來,這賭坊裡不能見人的事情太多了,他如何能夠讓官府來查!
“各位……”葉初若輕輕咬住貝齒,聲音嬌柔打出了可憐牌:“今日榮成賭坊內事涉君府與葉府私人恩怨,所以抱歉,賭坊……要提前關門。”
葉瑾夕聽到這話,眼神一凌:好一個私人恩怨!
葉初若輕飄飄一句話,讓那些被自己三言兩語挑撥起來的達官顯貴們立馬認識到,這榮成賭坊是葉府開的!
葉猛如今聖眷正盛,哪怕品級比他高的人都會對他十分客氣,幾萬銀子與得罪葉府,沒有人算不清楚這個帳!
所以賭客們聽到這句話,漸漸平復了言論。
“君公子,君夫人,還請單獨留下說話。”葉初若知道,此事不能繼續公開了,否則恐怕不用等到明日,整個大秦京都就都知道葉府在君府手下吃了個大虧!
且一百六十萬兩黃金……便是國庫,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
葉府下人辦事效率還是極快的,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驅散了其餘的客人,關上了賭坊的大門。
“君夫人,這金子,我們葉府就算傾家蕩產也拿不出來。”葉初若坦蕩蕩的開了口,在赫連明洛面前,她的樣子更顯可憐,一雙秀目充斥着淚水,“任何賭坊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明日,榮成賭坊就會徹底關閉,還請你們放葉府一條生路。”
葉初若的話讓赫連明洛再次擰起了眉頭,現在他只覺得,肯定是君府請來的人來砸葉府賭坊場子的!不然爲什麼先輸後贏?且還正好就只留了一兩銀子的本金贏回來!
“咳咳”,赫連明洛忍不住再次開了口,“君府與葉府都是我赫連家族的忠臣,父皇如今正在用人之際,你們兩府就更應該和睦相處,不該逞一些私人之快,且今日的事情很蹊蹺。”
赫連明洛說到這裡挺直了身板,“以本宮來看,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吧!葉府不欠君府金子,君府打傷葉府的事情,也便不追究了。”
“太子,這……”君莫滿心怨氣,君心無論是什麼原因,當衆賭博已成事實,名聲算是徹底毀了,他如何能夠輕易放過葉家?
葉瑾夕聽到這話則是冷冷笑着,葉天浩的醫藥費,還真不是一般的貴!
“怎麼,君公子對本宮的話有質疑?”赫連明洛冷哼一聲,一雙鳳眼卻上下挑剔的看着葉瑾夕,“父皇早就說過,賭博會導致衆多家庭破產,讓人精神不振,有心禁賭。本宮正好要上奏懲治這種事情,君莫,你打算頂風作案不成?”
赫連明洛這句話說得如此正義盎然,可君心欠葉府二十萬兩黃金的時候,他怎麼不說禁賭?
這明顯偏袒的話,讓君莫與葉瑾夕都是面色鐵青,可君莫不敢反駁。
君府現在靠姑母才能站穩腳步,可姑母畢竟是個女人,不太方便經常面見皇上,這就導致雖然葉府君府兵權相當,然而皇帝與葉猛的關係更爲牢靠一些。而且當今皇上,的確曾經說過禁賭的話,只是最近大壽將至,各國前來賀壽之人衆多,事情多了就暫時將禁賭放在了一邊。
君莫不說話,看向了葉瑾夕。錢,畢竟是葉瑾夕贏得,要不要當然不是他說了算。
“太子殿下這話說的不對,先不說禁賭還未經過刑部發布,只說既然這賭坊開着,那麼責任便在賭坊之上。”葉瑾夕的眼神幽深,如古井般波瀾不驚,似乎並未將太子威脅的話聽進去。
赫連明洛眼見對方步步逼人,說話更是尖酸刻薄,心中更加厭惡,擰起了眉頭問道:“那你到底要怎麼辦?葉府乃是我大秦忠臣,難道你要葉府家破人亡不成?!就算我同意了,父皇也不會同意!”
“不用葉府傾家蕩產。”葉瑾夕攤手,笑眯眯道:“欠債還欠天經地義,葉府既然欠了我的錢,就應該將所有產業交給我。當然,我並不是非要逼死葉府所有人,葉府老宅可以給他們居住,葉猛的俸祿,他們勤儉一些也夠吃了,如此能還多少錢算多少錢吧。”
“可這些,我們都需要覈查!”葉初若眼看這個女人竟然油鹽不進,不得已採用拖字訣,他們葉府產業龐大,查個一百年你也管不着吧。
“這沒關係,先寫個欠條便成。”葉瑾夕好似沒有明白葉初若的想法。
見葉瑾夕並未咄咄逼人,反而提出打個欠條的辦法,葉初若終於安定了下來,欠條?等她離開這裡,怕是明天那欠條就能不翼而飛!
葉天浩見自家妹妹同意了,立馬準備了筆墨,正打算落筆的時候,葉瑾夕突然伸出了胳膊攔住了他,“葉公子,這欠條由葉二小姐來寫吧。”
葉天浩不明白對方爲何讓妹妹來寫,可是他一手字寫的太醜,正巴不得不來,於是立馬將毛筆交給了妹妹。
葉初若擰了擰柳眉,不知道這個女人又在搞什麼,可想到自己的打算,不由得鬆開眉頭,反正那欠條會消失,誰寫都一樣。
眼看葉初若落筆,葉瑾夕的嘴角勾起一抹詭計得逞的微笑。
她既然回來,葉府的所有東西自然都是她的!在她看來,拿回自己的東西理所當然,可這欠條由葉初若來寫就不一樣了。
葉初若早晚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兒,便從此與葉府沒有瓜葛。
葉初若寫好自己署名的一百四十萬兩黃金欠條,接着將君心所欠二十萬兩黃金的欠條交給了葉瑾夕,事情完美解決。
君莫一刻也不願意在這裡呆下去了,於是給赫連明洛行禮告退。
葉瑾夕微微屈了屈膝,正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赫連明洛卻突然再次開了口,“想必明日整個大秦京都就都知道君夫人心胸狹窄,惡名在外了。”
“世上多得是沽名釣譽的人,可我,向來不在乎名聲。”葉瑾夕擡頭微笑,說的話十分冷淡。
赫連明洛正打算諷刺她兩句,卻沒有提防她突然擡起了頭來,此刻看見她明眸皓齒,嘴脣紅潤的模樣,不覺得突然一愣。
他突然發現,面前的這個鄉下婦人,竟然長的還不錯。而且她站在那裡,身姿窈窕,長袖風流,笑語盈盈的模樣讓他知道對方一點也不害怕自己。可這樣的鄉下人不應該是醜陋不堪膽小怕事的麼?
赫連明洛突然間就惱怒了起來,“哼,可是君家向來是注重名聲,你就不怕君老夫人將你趕出君府?被人休棄的妻子,整個大秦,是沒有人敢再娶的!”
赫連明洛這一刻心裡突然極爲陰暗起來,他就看不得這個女人在自己面前囂張。如此他回去便逼迫着君家休妻,到時候,讓這個女人跪着哭着來求自己!
葉瑾夕擡着頭,緩緩站直了身體,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赫連明洛看着,那眸中散發出來的光芒讓赫連明洛只覺得心中發慌。
“你,你看什麼?”赫連明洛忍不住開口詢問,這一開口,就泄了氣勢。
我在看,這具身體本身,究竟是看上了怎麼樣的一個窩囊廢!
葉瑾夕的眼睛裡漸漸閃現出嘲諷的意味,而那嘲諷毫不遮掩的投入到赫連明洛的眸中,他突然間就覺得心情煩躁起來!
一個鄉下婦人,竟然敢嘲笑他!
“太子殿下,我想您弄錯了一件事。”葉瑾夕仍舊笑的陰冷,“我不是君夫人。”
“不是君夫人?”房間裡的人立馬都瞪大了眼睛。
葉瑾夕一直在笑,只是那笑容裡帶着的意味鋒利如刀刃,“不錯,我從來不是君夫人,君莫……他亦從未娶妻。”
“你,你們竟然欺君……”葉初若立馬眼睛一亮,想要給葉瑾夕安插一個罪名。
“我從未說過我是君夫人,是你們這樣稱呼我的。”葉瑾夕一攤手,十分無辜。
“那你是誰?”赫連明洛看着面前那張熟悉的臉龐,看着那熟悉的五官,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來。
不過……那個人不是應該永遠不進入平成嗎?!
“一直忘了告訴你們,我叫……葉瑾夕。”
葉瑾夕說完這句話,身上突然迸發出一種華貴逼人的氣質。此刻的她,雖然臉色暗淡,衣着普通,然而身姿筆直,混身上下帶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魄力,她眼神如刃,犀利的從對面那三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竟讓那幾人都不敢對上她的眼神!
“葉瑾夕?!怎,怎麼會是你!”一向善於僞裝的葉初若猛的後退了一步,腰部狠狠撞上了身後的桌子,這一刻她終於尖叫出聲,那叫聲帶着扭曲和破碎的音波,好似看見了鬼一般。
眼看對方這般害怕,葉瑾夕不由眯了眯眼睛。
不錯,在葉初若的情報之中,自己與元寶應該是死了的!
那是因爲自己實在是厭倦了對方一撥又一撥的刺殺,炸死脫身。
“你,你是葉瑾夕?!”相對於葉初若的害怕,赫連明洛倒是多了幾分憤怒,他臉色青黑,面前這少女雖然肌膚暗淡,然而五官精緻,甚至就算這幅樣子都帶着一種惑人的氣勢。他怎麼也不能將這個人與那個胖子醜八怪聯繫在一起。
其實,葉瑾夕年少時也不胖,懷了孩子才漸漸胖起來的。只是赫連明洛聽聞她性格懦弱,加上每次見面時,葉初若總是會“好心特意”爲她化妝,濃妝豔抹加上那白癡眼神,給赫連明洛造成一種葉瑾夕很醜的假象。
而葉瑾夕本人因爲自卑不肯走出房門,所以真正見過葉瑾夕相貌的人,倒是真沒有幾個。
“你不是不能進入平城嗎?”相對於前兩者的震驚,葉天浩便是顯得有些白癡了。
可葉天浩這一句話,恰恰提醒了赫連明洛,他頓時瞪大了眼睛,臉上帶上了陰狠的神色:“葉瑾夕,你未婚先孕是對皇家的侮辱!你父親答應我讓你永不入平城,你竟然敢回來找死!來人,給我將這個女人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