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悠的臉色青了又白,眼神探究的盯着那奉茶宮女,想的卻是這宮女居然真的偷了小皇子出來,而且現在還有陷害她的懷疑!
而在她愣神之際,皇后等人卻已經到了她跟前。只見皇后一停下就立馬抓着白筱悠的手臂道:“白筱悠,本宮的皇兒呢?在哪裡?快還給本宮!”
手臂吃痛,白筱悠方纔回神,聽見皇后不問是非的質問,臉色微沉。這個皇后,她剛對她印象好一點了居然就這麼不分黑白……當即又對皇后的好感降爲了零,然後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臣妾沒有動過您的小皇子,但是方纔倒是看見容貴妃抱着一個孩子的樣子,從這裡跑出去了。臣妾擔心正要追過去看看,皇后若是擔心那孩子是小皇子的話,最好趕緊過去看看。畢竟現在容貴妃的病……”
皇后本來還要衝着白筱悠發火,可是被她一說孩子讓容貴妃抱走了,當下顧不得到底是不是白筱悠抱走了自己的孩子,立刻驚叫了一聲:“什麼?!容貴妃抱走了小皇子!她把本宮的孩子抱去那裡了?!”說着更是用力地抓住了白筱悠的手腕焦急得問道。
白筱悠吃痛,眉頭都不禁團簇在一起,她很想把皇后甩到千里之外,但是眼下不是動手的時候,於是只好忍着手上的痛覺,指着容貴妃離去的方向道:“亭子的另一邊,那個方向剛好是往容貴妃宮裡去的。”
皇后聽罷立刻甩開白筱悠的手腕,慌忙按着白筱悠指的方向就追了過去。白筱悠揉揉被捏痛的手腕,看着皇后的背影的眼神又不禁冷了幾分。
“娘娘……要一起過去看看嗎?”卉嬤嬤看着白筱悠難看的臉色,不確定地問道。
白筱悠冷哼一聲:“去!當然要去!要是不去,不就坐實了本宮做賊心虛的罪名嗎?”話落,就踏步跟上了皇后一行人。
卉嬤嬤見此,急忙也跟了上去。
衆人急匆匆地趕到了容貴妃宮裡,剛一進去就聽見了一片嘈雜的聲音。循聲看去,卻是一羣宮女太監涌在一起不知在做什麼,但看她們的神色似乎都頗爲緊張。
皇后看到此景眉頭不由得皺起,腳下不覺靠近了一些。等到里人羣不過兩三米遠的時候,才聽清了人羣裡頭幾個宮人的話。
“娘娘,您抱着小皇子很久了,也累了,不如先交與奴婢吧。”人羣裡高嬤嬤正小心翼翼地對容貴妃說道,眼睛卻時刻不敢放鬆的盯着她懷裡的嬰孩看,生怕出個萬一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今天早上,容貴妃照舊又出去晃盪,卻突然抱了一個嬰孩回來,還一直嚷嚷着是自己的孩子。宮人們自然是不相信的,宮中人盡皆知容貴妃的男嬰,一出生就夭折了,而容貴妃也因此瘋了。可是這個孩子又是從哪裡來的?而且現在時辰尚早,大臣的眷屬們怕打擾了娘娘們休息,一般也不會在此刻帶着自家嬰孩進宮拜見嬪妃娘娘們。
答案不言而喻。在這時候宮裡抱來的孩子當然只能是當今皇上的。但是皇上登基不過幾年,膝下皇嗣單薄,到如今也不過只有一位唯心公主,還有皇后娘娘的剛誕下的小皇子而已。而看此時容貴妃懷裡的嬰孩大小,不過也就是剛出生不久還沒過滿月的孩子,但是唯心公主已經有四、五個月大,不可能只有這麼小一點,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是皇后娘娘的小皇子!
一想到這個可能,高嬤嬤就瞬間被自己嚇了一跳,後背都不禁汗溼了一層。要真的是小皇子,若是出了什麼閃失,到時候皇后大怒,別說她了就是瘋了的容貴妃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及此,高嬤嬤不敢一個人託大,忙就找宮裡管事的公公還有其他幾個嬤嬤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從容貴妃手上把孩子騙過來再說。於是將容貴妃堵在中間後,幾人就開始輪番哄騙容貴妃。
“是啊,娘娘,您看小皇子陪你這麼走了一會兒,都該餓了。快讓老奴抱小皇子下去和奶水吧。”另一邊,一而立之年的公公也跟着說道。
“皇兒累了,餓了?”容貴妃聽聞幾人的說辭,將信將疑的看向臂彎中的嬰孩,似在考慮要不要將孩子交給宮人。
而在容貴妃遲疑不決的時候,左後側的一個嬤嬤卻在其他幾人的暗示下,悄悄地接近了容貴妃,眼神小心的看着容貴妃和小皇子的動作變化,雙手在容貴妃沒有察覺的之時,悄然伸出擡起。
就在那個嬤嬤的手要碰到容貴妃懷中孩子的時候,容貴妃卻忽然轉過來了身子,眼尖地就看見左後方要來搶她孩子的嬤嬤,立刻就警覺的抱着孩子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這個狗奴才,你要對本宮的皇兒做什麼?!是不是想要害我的孩子!本宮就知道你們這些狗奴才一個個都不安好心,都眼紅本宮得寵還剩下的皇子,所以都要來害我們母子!你們這個狗奴才,本宮要讓皇上誅你們九族,讓你們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見容貴妃情緒一下激烈起來,頓時高嬤嬤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起來,忙打起了哈哈安撫容貴妃。
“娘娘,奴婢可是跟了您許多年了,您還不信任奴婢麼?娘娘您看小皇子從晨起道現在滴水未進,一定會餓的,到時候餓壞了還不是您心疼麼?這個怎麼使的喲?”高嬤嬤一副捶足頓胸的樣子道。
“本宮誰也不信!我的皇兒,本宮自己會餵養,纔不會交給你們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容貴妃這回精明瞭,就是不再聽信高嬤嬤等人的話,對着幾人就是一頓刻薄的冷嘲熱諷。待低頭去看懷裡的孩子,又瞬間換上了一副慈母的樣子,那溫柔的樣子都能滴出水來。
素手覆在小皇子熟睡安詳的小臉上,容貴妃又癡癡地笑將起來,朝着周圍的宮人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我的皇兒正睡着呢!你們誰都不能出聲吵到本宮的皇兒!”
拿着臉頰貼上小皇子的小臉,笑了好一會兒,才又將眼神投向了周圍的人羣,忽然發覺自己竟然被包圍在了中間,而外面被爲了三層五圈,霎時又慌張了起來,手臂緊緊抱住了懷裡的孩子,驚惶地喊道:“你們圍着本宮做什麼?是想搶本宮的皇兒嗎?快給本宮都滾開!你們都是壞人,都給本宮滾開!誰都不能傷害本宮的皇兒!誰都不能!”
見容貴妃情緒越發不穩定,怕出個什麼不測,高嬤嬤和管事的公公急忙驅散了四周包圍着的宮女太監。衆宮人心中惶惶不安,都擔心容貴妃此時神志不清傷着了小皇子害的她們一宮的宮人都跟着遭罪,這才都着急地圍了過來。此時被高嬤嬤和管事公公驅散,這纔沒了辦法四散開來。
這一散,容貴妃是心中緊繃的心鬆了一下,情緒也總算好了一丁點。可是這樣一來也暴露了人羣之後的皇后等人。
衆宮人也到這個時候才發現皇后、宛妃等人居然就站在自己身後,當下都嚇得三魂去了七魄,直愣愣地都跪下了,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心裡皆是隻剩下了一個聲音——這下完了!
皇后也關不上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容貴妃懷裡的襁褓,那是她的孩子啊!
容貴妃在看到皇后的一剎那就精神緊繃起來,也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皇后的一舉一動。
“容貴妃,把小皇子還給本宮,那是本宮的孩子。”皇后回神看向容貴妃,一步一步向容貴妃走去,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
“胡說!這明明是本宮的皇兒!”見皇后靠近,容貴妃又抱緊了幾分,繼續往後退了兩步。
“本宮沒有胡說!這孩子本來就是本宮的,你把孩子還給本宮!”皇后又逼近了幾步。
“你別過來!這是我的孩子,是我懷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來的皇子!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來搶本宮的孩子!本宮是後宮最得寵的容貴妃,我的皇兒以後還會是太子,你要是再過來,我一定讓皇上誅你九族,讓你生不如死!”
“容貴妃!本宮乃皇后,你不過一個貴妃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就算你現在瘋了,本宮也能治你的罪!”
“你是皇后?!你是賀晚晴?!”容貴妃有些恍惚的看着皇后,隨後忽又變得猙獰起來,“你爲什麼還能懷上皇嗣!我明明在你的墮胎藥裡面下了絕子散的,你居然還能懷孕!我當年就應該直接毒死你,這樣我就是皇后,我的皇兒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哈哈哈哈……”
容貴妃說道最後又驀地狂笑起來。那淒厲的笑聲聽在衆人耳中都是分外刺耳,又瘮的慌,若非是在白天,一定會被嚇得半死。
“你說什麼?!什麼墮胎藥?還有什麼絕子散?”皇后看着容貴妃的神色有些不可置信,指尖也帶着顫抖。
看着皇后吃驚的樣子,容貴妃又繼續嗤笑起來:“八年前本宮剛入東宮的時候啊,你不是瞧不起本宮,敬茶給你都說什麼懷孕了不能喝茶嗎?本宮就讓你一輩子都別想生不來!哈哈哈哈!你沒想到吧,本宮進東宮才一個月就敢給太子妃下墮胎藥、絕子散,哈哈!你當年居然還以爲是柳媚兒那個笨的和豬一樣的女人,最後皇上還不是相信柳媚兒不相信你?你到底還不是被皇上嫌棄了,哈哈!”
“可是你爲什麼還能再懷上?哼!果然是本宮當年下的分量太少了,你就應該一輩子生不出來!哈哈!後宮裡只有本宮才配給皇上生下皇嗣,你們統統都只配做下等的賤人!我的孩子就是太子……哈哈……”
容貴妃的話,一字字敲在皇后的心中,指尖的溫度一點一絲地被抽離出去,心中痛的無以復加。八年來她一直以爲是柳媚兒害的自己的皇兒,還一直想着怎麼扳倒柳媚兒,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害她皇兒的另有其人,自己居然還任她逍遙自在……她曾經也懷疑過,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剛進東宮一個月都未到,一看就是儒弱溫雅的女子居然是這般惡毒的內裡,竟然還下了絕子散,要不是自己這些年一直注重打理自己的身體,是不是意味着她可能一輩子都懷不上皇嗣了……
皇后越想越是氣憤,要不是還顧忌着對方手中還有自己的孩子,恐怕走就衝上去扇她幾個巴掌。想及被自己記恨了八年又被自己設計進了冷宮的柳媚兒,心裡無端的漫上一絲愧疚,但這一絲愧疚只片刻就被皇后壓了下去。後宮本來就是個人吃人的地方,無辜含冤而死的人數都數不清,她不過也只是誣陷柳媚兒進了冷宮而已,再者那是皇上真心愛過的女人,不論皇帝如今還愛不愛,皇后都是嫉妒的,這樣的女人就算沒有害過她的皇兒,她也不會爲她翻案放她出來。
這般一想,皇后的心又堅定了幾分,那份愧疚也幾乎消失殆盡,而後又將所有的精力又放在了容貴妃身上,把她的孩子搶回來纔是正經。她已經失去過一個,絕對不能再失去一個了!
白筱悠聽聞容貴妃和皇后的對話,心中一凜。原來皇后八年前還有一個未能出世的孩子,聽話裡的意思,皇后這些年來一直以爲柳姐姐纔是真兇,只是當年有皇帝護着沒能夠定罪。這樣一想之後,白筱悠又不禁想到,柳姐姐之前被誣陷恐怕就是皇后一手設計的,這樣賈汝無緣無故會跑出來指證也有了動機,若是皇后提前打過招呼,那賈汝作爲表妹自然是會迎合的。
想通之後,白筱悠又擡頭去看皇后的神色,卻未見後者臉上有絲毫的愧色,只顧狠狠盯着容貴妃,當下對皇后僅存的一點憐憫也消失殆盡。這樣不分青紅皁白行事,把自己的利益看得重於一切的女人,怪不得皇帝看不上。活該!
作者有話要說:給跪了!前幾天又是感冒又是大姨媽,還要上班又出遠門一趟,我給折騰的只剩半條命……現在終於都好了(ノ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