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人最近很安分,因爲皇貴妃病了,前陣子極爲受寵的珍妃娘娘被打入冷宮了,聽說還是個反清復明的分子,都說皇上是拿她引誘那些同黨,這纔沒有立即處死她。
冷宮裡,珍妃娘娘此刻正哭得梨花帶雨:“皇上,臣妾真的沒有想害您,臣妾的母親雖然是前朝的郡主,但是前朝早就滅了,臣妾不過是個弱女子,漢人講究以夫爲天,您就是臣妾的全部。臣妾更沒有害貴妃姐姐的孩子,您常和臣妾說,貴妃姐姐是唯一一個對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能寬容大度、一視同仁的女人,臣妾一直記在心裡,您說的每一句話臣妾都是記在心底最深處的啊。皇上,您就算讓臣妾死,也得讓臣妾死個明白啊,貴妃姐姐那麼聰明,她一定知道了是誰要害她,臣妾敢拿自己性命做賭注,不是臣妾做的,如果不是其他妃嬪做的,那就是貴妃姐姐自己要舍了孩子也要害死臣妾!”
“放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皇貴妃對別人生的孩子尚且關愛有加,又怎麼會對自己的孩子下毒手!”四爺憤怒地一腳踢了過去。
珍妃吐了一口血:“皇上,臣妾是女人,女人更瞭解女人,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做到那麼大度,只要她愛這個男人,她就一定會吃醋,臣妾看見皇上的阿哥格格們心裡都是酸澀的,貴妃姐姐卻能做到待她們如同自己的親生兒女,可見,她心裡沒有皇上您,她心底只有自己的位分,只有自己的富貴。”
四爺的眼眸閃爍了下,珍妃敏銳地發現,哭喊道:“臣妾不一樣,臣妾是愛您的,臣妾也沒有多好的家世,臣妾依仗的只有皇上您。您若是不信。就將貴妃姐姐喚來,您躲在暗處,可以細細聽聽,貴妃姐姐對您到底是什麼心思。事到如今。臣妾也不指望皇上能饒了臣妾一命了,若是真如臣妾所說,皇上您就賞臣妾一具全屍吧。”
“朕......和你賭了,若是貴妃真如你所說,朕饒你一命。發配你到嶺南。若是不然,朕將你壓到西區集市上砍頭示衆,以儆效尤。”
“臣妾謝皇上。”
年秋月聽到珍妃想見自己一面時候,愣了下,厭惡地撇嘴:“本宮不見!”
“皇上的聖旨,讓您臨終前見她一面。”梧情小心提醒,年秋月的眉頭就皺起來了:“皇上的聖旨?”
梧情點頭,年秋月望向李德全:“諳達,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奴才猜測,許是珍妃娘娘臨終前的願望。只是不知道她爲什麼想見娘娘。”
年秋月蔥白的手指在桌子上點了幾下:“伺候本宮梳洗打扮,將那套月白色的繡金鯉魚的衣服拿來。”
“是。”
年秋月梳洗後就是半個時辰過去了,她因爲有着身孕沒有塗脂粉,就這樣素顏乘着肩輿到了冷宮,還沒有到達冷宮門口,系統突然傳出聲音:“通知,前方有坑,親觸發了最後一個隱性任務,粉碎女配珍妃的反攻之計並藉此贏得最後的好感值,友情提示。目標人物在暗處。友情提示,目標人物在暗處!目標人物在暗處!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不用謝。”
跟在肩輿旁側的梧情姑娘驚訝地發現自己主子突然臉色猙獰了一下,抓着肩輿的手也不自覺用力了許多。青筋都起來了:“主子,您可是身子不舒服?肚子又疼了?”
梧情盡職盡責地問,這樣即便路過的人偶然瞧見了,也會往別處去想。
“還好,有些不大舒服,但是現在好多了。”年秋月的表情和緩了許多。
擡肩輿的幾個太監真是心跟坐過山車一樣七上八下了下。這才停下了,哎呀,媽呀,還好不是皇貴妃主子肚子裡的龍胎出事兒了,不然他們可是倒八輩子黴運了。幾條賤命根本不夠給皇嗣陪葬的。
肩輿停下,梧情扶着年秋月下來,主僕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冷宮,冷宮並不叫這個名字,只是此處位置偏遠一些,位於東六宮的偏僻處,距離皇帝的宮殿很遠,少有人住,纔有了這個名字。
因爲人少,進入宮殿就覺得有種森涼,年秋月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看守冷宮的姑姑沒有看到年秋月身上有身份標識的東西,拿捏不住對方身份,“奴才給主子請安,主子吉祥”,她覺得這麼說應該很穩妥了。
“這是皇貴妃主子,來看珍妃,姑姑請帶路。”
“當不得姑娘一聲請字,奴才老眼昏花,不認識貴主子,該死。主子,請這邊兒請,犯錯的珍妃在那邊兒屋子裡呢。”那姑姑嚇了一跳,心道今兒個怎麼一個二個都是尊貴的主兒來瞧珍妃,不是說珍妃到冷宮是等死來了嗎?
年秋月頷首,隨着這位老宮女的領路來到了一處屋子,進門時候她忍不住蹙眉,梧情忙遞上帕子,年秋月捂住鼻子,這才覺得好受了些。
“姐姐來了?”珍妃紫痕斜靠在一個破爛的牀榻上,見到年秋月也不行禮,那老宮女就皺眉:“大膽,見到皇貴妃娘娘竟然不知道行禮,該當何罪?!”
“你退下”,年秋月不悅地看向那宮女,“本宮有話同珍妹妹說。”
“奴才遵命”,如同被突然卡住了脖子的鵝,那宮女臉憋紅了,訕訕地應聲退下去。
年秋月目光憐惜地看了看珍妃,在屋內找了個看起來有些乾淨的地方鋪了帕子坐下:“珍妹妹可好?”
“姐姐覺得呢?”
“定然是過得不如意的。”年秋月語氣淡淡的:“那日我醒來知道妹妹是爲何被抓走後着實心傷,本宮待你也算是不薄了,沒想到,竟然又養出了一隻白眼狼來。”
“姐姐說誰白眼狼呢?”珍妃冷笑了下:“姐姐,此處又沒有外人,你我何必說這些虛的呢,姐姐其實恨我入骨吧?這時候還能惺惺作態,也算是真本事了。”
年秋月愣了下,忽而笑了:“妹妹說的倒是有些浮誇了,恨倒是說不上。但是不喜歡卻是真的”,珍妃心裡一喜,對方卻悠悠道:“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喜歡自家夫君的其他女人的。珍妃妹妹,你在本宮面前伏低做小、裝巧賣乖。眼底卻是對本宮的不服氣和嫉妒,本宮也是明白的。”
“姐姐說的是,妹妹嫉妒姐姐,姐姐有皇上的寵愛,有年家的支持。姐姐什麼都不用做就有了一個讓人羨慕的所有。”
“什麼都不用做?珍妃妹妹,我想你從根本上就錯了,皇上是個慢熱型的人,你只有向他走進幾步,讓他明白你是愛她的,他纔會肯向你靠近,我的確是因爲年家、因爲我二哥和皇上早年接觸過一些,但皇上是個很聰明的男人,女人是不是真的對他上心他心裡是很清楚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覺得不公平。你覺得你做了那麼多,皇上心裡最重要的卻還是本宮,是也不是?”
“是!我嫉妒你,你說得倒是簡單,我入宮這麼幾個月,我根本不曾見到你爲皇上做過什麼,當初皇上給先帝爺侍疾時候,每個阿哥的福晉都入宮了,你在哪裡?皇上辛苦密謀時候,你又在哪裡?皇上登基後。你倒是憑藉年家一舉成爲了皇貴妃,之後你只顧自己孩子,你根本沒有想到過皇上,我是爲皇上覺得不值。你愛的明明是皇貴妃的位置。愛的是五阿哥、六阿哥和三格格,皇上在你心裡佔據什麼位置姐姐你一清二楚。”珍妃娘娘雙眼含淚:“你就是個虛僞的女人!”
“你怎麼會知道我爲皇上做的?”年秋月甚爲譏諷:“我讓你知道了去學我嗎?珍妃,從入宮前你就在悄悄模仿本宮,穿衣打扮到說話做事,你曾經旁敲側擊問翊坤宮的奴才們,本宮的喜好。你當本宮不知道嗎?王常在剛學會了一道新菜,想讓皇上嘗一嘗,藉此邀寵,不料你恰巧去拜訪她,瞧見了,偷偷向伺候王常在的宮女要走了方子,謊稱是自己研製出來的,王常在因此惹怒了皇上,你心裡不愧疚嗎?本宮陪在皇上身邊這麼些年,一直能讓皇上舒心,那是本宮用心了,不是什麼都不做的,真是個傻子,本宮什麼都不管你,由着你在那兒挑事兒,你還不明白爲什麼嗎,皇上還沒有厭惡你,本宮對你再多不滿也得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壓制一二!你以爲本宮看到你整日去翊坤宮本宮心理不噁心嗎?”
“你終於說出來了!你噁心我,所以纔不惜拿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做籌碼,也要弄死我,你要毀了我在皇上心裡的形象,你太惡毒了!”珍妃變了臉色,她沒有想到自己做的那麼不明顯的事情竟然還能讓皇貴妃知道。
“笑話!你算個什麼東西!值得本宮犧牲孩子扳倒你!”年皇貴妃眼神裡滿是不屑,“不過是個耍幾分心機,很會演戲的人,本宮縱然坐視不理,依照你這幾個月越發囂張的行爲看來,皇上遲早會發現你的小動作,何況你是反清復明的黨羽。本宮倒是想問問你,本宮雖然不高興見到你,可是衣食住行各個方面也算是對你足夠了,你爲何要對本宮的孩子動手?又不是不下蛋的母雞,自己生一個就是了?莫不是你狼子野心想要害死所有的阿哥,將來扶持一個有前朝血統的人做皇帝不成?!”
年秋月平日裡氣場都是收起來的,但當她真的放開時候,珍妃恍然間發現,自己和她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彌補的,她有些頹然,倒在地上:“皇貴妃娘娘,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就讓我死個明白吧,你肚子裡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
年秋月笑容收攏起來:“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也許真的不是你?那本宮就要費心查一查了,留着這麼一個敵人,本宮睡都睡不安穩了。”
珍妃看她那樣子只覺得氣息不順,她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莫不是真的不是皇貴妃狠心了一把?
年秋月察覺到她的目光,低頭,湊近了對方:“珍妃,你把本宮想得太簡單了,把你自己想得太聰明瞭,這是大忌。”
珍妃姣好的面容瞬間變了,她怒視年秋月:“我從來沒有把姐姐想簡單過,我現在倒是覺得我一直以來還是不夠重視姐姐,才敗到如此境地,姐姐爲何不能饒我一命,沒有了皇上的寵愛,姐姐有孃家、有兒女,姐姐的地位依然不會動搖。”
“你到這種程度還不忘給本宮挖坑,我總算明白了你爲什麼對本宮的孩子下手了,你對本宮的忌恨到了本宮無法想像的地步了。珍妃,沒有人不放過你,是你自己作繭自縛。沒有皇上的寵愛,我就算有年家、有三個孩子,還有肚子裡這個,那也不一樣,孩子永遠不能替代丈夫,你懂嗎?算了,你不懂,你若是懂了就不會這麼說了。你口口聲聲指責本宮不愛皇上,是要表達你有多愛皇上嗎?本宮怎麼覺得你纔是最愛孩子和權利的,在你的思維中,有孩子傍身、有孃家支持似乎就可以了?女人的一生沒有一個兩情相悅的人,你不覺得是可悲的嗎?罷了,本宮不對牛彈琴了,如果你見本宮只是爲了說這些,本宮已經聽完了,本宮不浪費時間了。”年秋月甩甩袖子,轉身要離開,走了兩步,回頭:“其實,珍妃,本宮一直沒有告訴你,本宮穿白色衣服比你好看的多,你又爲什麼非要告訴皇上,說是本宮不讓你穿白衣服的呢,明明是你自己在翊坤宮說白色的太素了,皇上賞你的那匹白綢子獻給本宮了。本宮有時候真的不想和你說那麼多,跳樑小醜,不過是皇上樂意捧着你,大家就都同你演戲罷了,可悲。”
珍妃的臉色一紅一白,甚爲精彩,年秋月已經離開。
屏風後傳來了一聲嘆息,珍妃的身子顫抖起來。(未完待續。)
ps:漠暄發現上一章標題不小心弄錯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