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刁難你們，是鎮上的規定，要一層一層報上去的。”
族老用煙桿敲了敲桌面，倒不是不通人情，而是被老頭子說動，纔給的便利，既然現在人家不想給便利並且幫忙了，族老們就沒必要上趕着了。
啥？
一層一層報上去？
那爲啥剛開始不用呢?
王婆那副表情，就差問‘那你們原先咋不說呢’這句話，她一直瞪着眼，一雙眼白中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看起來分外恐怖，因爲很少喝水而嘴脣乾裂發白，臉頰兩側凹陷且焦黃，似乎是營養不良的模樣。
她很顯然意識到，原先的便利，全是老林一家人出的力，不然，那容易那麼輕易定下來，咋也得在推薦信和保證書上卡他們一段時間，給的還不是永久居住的證明，以後連戶口都不一定能落的上，更別提定居了。
現在該咋辦呢。
她一時懵了，根本摸不着頭腦，只能坐下來，聲音卡在嗓子眼裡，一直咕咕嚕嚕的發不出聲，腦子亂糟糟的，心更是一團亂麻，只恨自己一時衝動，先找了那個死丫頭的麻煩。
看到這裡，林想容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她瞅着，族老們似乎是就要這麼定了，無論王婆怎麼折騰，都沒辦法更改了，更何況，今天打人可是打到大門口，讓周圍鄰居看足了熱鬧。
這老林家要是能忍下去，那纔是有鬼了。
族老吐了一口煙霧，往煙桿前面的小圓筒裡面加了一點菸絲，重新用火柴撩了撩，一縷小煙向上飄去，他一掀眼皮：“就這麼定了，今天寫推薦信，明天寫保證書，後天送到村長那裡去。”
“族老爺爺，我記得，寫保證書和推薦信，似乎要給舉薦錢吧？”林想容雙手托腮，在王翠蘭懷裡笑意盈盈的說：“原先寫推薦信和保證書都需要舉薦錢，一共四塊嘞！”
這筆錢是必不可少的。
基本上每一家每一戶的人落戶和弄居住證都要給。
四塊錢不算多。
可對於及其摳門的王婆一家來講，四塊錢？你怎麼不要他們的命啊！
要不是小姑娘提起來，他們怕是都要忘記這件事情了。
一位族老轉過頭：“對了，還有四塊錢的舉薦費，記得明天一起給我們，今天就先算了，畢竟忘記和你們講了。”
“四塊錢！”
王婆倒吸一口冷氣：“這麼貴！”
四塊錢能買將近四斤肉了！
足夠一家三個男人吃老長時間了。
“能不能便宜一點？”
幾個族老對視一眼：“便宜一點？”
這要怎麼便宜？
他們可一直沒有降過價，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四塊錢，一點都不能少的，這玩意可不是旁的。
居住證要是出了事，是可以找他們寫舉薦信和保證書的人的，她們會幫忙處理事情，給個結果和答覆，在一堆事情中運作一番，看成是一勞永逸。
便是那最摳門的人家，都會圖意安全省事而花四塊錢。
“你要便宜也可以。”
幾個族老低聲商量一番，那位頭髮花白，可眼神銳利精明，精神狀態極好的族老說：“給兩塊錢就行，以後你們家居住證出問題，我們不會管，更不會幫忙來回疏通。”
到底誰會這麼傻，真就不給四塊錢啊。
這四塊錢不管怎麼說，給的都很值。
可王婆不給。 王婆一聽只要兩塊錢，頓時同意了。
哪怕後續有事情這幫族老不會給疏通，那也沒什麼問題。
反正有老頭子一家人在。
有他們在，即使出事了，也可以讓他們出頭。
反正怎麼都不虧。
可這兩塊錢，一定要讓他們家出嗎？
就不能老頭子一口氣全都辦完給完嗎？
王婆略微一思索：“大哥，我們家錢得修房修院子用，沒有那麼多錢給兩塊錢的舉薦費，不如你們幫我們給一下？”
“大不了我們寫個欠條唄。”
林想容可沒忘記，因爲欠條的事，自己差點被打呢，翻一個白眼，道：“剛纔在門口罵我提出寫欠條是破簍主意，現在又主動提出來，略。”
她扒了一下下眼皮，做出來一個鬼臉，被王婆一瞪也不怕，反而又吐了吐舌頭，最後被老頭子拍了下頭，才哼了一聲，扭頭跑了出去。
“這錢，必須要自家人給，要是以後因爲這點錢出問題，我們也沒有辦法退回去。”不等老林一家人講話，其中一位族老先給拒絕了。
他說：“你們自己給吧。”
“別啥都叫人家給，老林一家人很厚道了，大老遠分家多少年的兄弟來投奔都接收，還好吃好喝供着，哪能再掏錢呢。”
幾個族老都看不下去他們這伸手要錢的破出，直接給拒絕了，點名要他們自己給，不顧王婆難看的臉色，直接用鋼筆寫下一封推薦信，然後就走了，看都不看他們。
王婆臉色難看至極，差點就要在屋子裡罵人了。
她氣的身體發抖，嘴脣都跟着哆嗦了起來，只覺得老林一家人和杏家村的人簡直欺人太甚。
這一家子都投奔親戚了，明擺着是啥都沒有可憐至極的，卻非要讓他們一家人又掏錢又買這個整那個，就不能體諒一下他們，照顧一下他們嗎？
一羣自私鬼！
“哼。”
林想容跑出前屋，回到房間內把筐編完，悶頭翻出一塊錢，到衛生所買了一點藥，噠噠跑到村頭兒，敲響了陸霄家大門：“小霄哥，我來給你送藥啦！”
那兩掃把輪過去，一看力氣就不輕，哪怕是個男孩子，可陸霄那小身板，看起來沒有三富強壯呢，真怕他一不小心被打出個問題來。
“咦，三富給我送過藥了。”
陸霄拉開門，把林想容牽進來，摸了摸她圓圓的腦殼：“你怎麼又送了一遍？”
“他送的是他送的，我送的是我送的，小霄哥，謝謝你幫我捱了打，我沒有辦法幫你捱打一次，只能多給你送一些藥了。”
她這小短腿，就算是跑又能跑到哪裡去，早晚會被王婆抓過去打一頓，要不是陸霄一個勁兒的護着，她恐怕要被打的痛死了。
“好吧，不過你不用有壓力。”
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是朋友吧?
只有一位發小的陸霄思考了一下：“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