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韓爸在一旁臉色低沉抽着煙一句話都不說。
韓小妹嚇的在一旁不敢吭聲,只有韓二姐目光躲閃中有一絲倔強時不時偷看韓媽一眼。
原來韓媽爲了早日讓韓立成親,過完年以後就託人給韓二姐介紹對象,但是她一個都沒相中。
最近聽人說韓二姐好像在跟城南小喇叭衚衕,一個在S景山水泥廠上班的小夥子走的比較近。
韓媽託人打聽以後才知道,這個小夥子竟然比自家二丫頭大五歲半,比大丫頭的歲數都大。
這個小夥子爲人踏實肯幹,無論在街坊四鄰還是單位裡面都誇這個小夥子爲人不錯。
要是隻聽到這裡這位小夥子好像只是年紀稍微大了一點沒有什麼毛病,踏實肯幹的人在什麼時候都會讓人另眼相看。
可是偏偏他這個踏實肯幹的好人,無論在街坊還是廠子裡面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找對象。
所以韓立就找人繼續打聽,這不今天就有人給了最詳細的消息。
首先這個小夥子家裡有兄弟姐妹四個人,哥哥、姐姐插隊下鄉以後都在那邊結婚了,而且成家的對象都是當地人,以後沒有天大的機緣很難再回到四九城,下面還有一個剛剛下鄉的弟弟。
父親去世,家裡面不但有一個常年臥牀不起、湯藥不斷的奶奶,還有一個雙目失明幾乎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媽。
誰家的女兒要是嫁過去不但得不到任何幫助,反而一進門就要抓屎抓尿的照顧兩位行動不便的老人,而且還是不照顧不行的那種,要不然街坊四鄰就會把她的脊樑骨戳斷。
這樣的家庭哪怕小夥子的爲人再好也不行,根本沒人願意把自家的姑娘嫁到這個火坑裡面,要不然這個小夥子也不會拖到現在都沒對象。
別人家姑娘的父母都不願意,韓媽同樣身爲母親怎麼可能讓自己女兒嫁到這個深不見底的火炕裡面。
所以今天收到詳細消息以後她心裡的火氣就有點按耐不住,最後壓迫着自己的脾氣一直到晚上纔開始問韓二姐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韓二姐這邊結結巴巴的沒有說不是,也沒有說是,一副模棱兩可的樣子。
但是韓媽是什麼人,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家二丫頭的心思,她知道踏實肯幹這個名頭對小姑娘還是很有誘惑力的,隨即韓媽原本壓抑的這股怒火就爆發了,對着韓二姐展開了一系列的教育。
面對韓媽的怒火,韓二姐根本就不敢吭聲,不過就這樣放棄她又有點不甘心。
最後跟韓大姐一樣說出了給韓立寫信,讓弟弟給拿主意的話。
韓媽聽到這話頓時冷哼了一聲,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被韓爸給制止了。
“那就等兒子回信以後再說吧,不過在此之前你不許再去見小喇叭衚衕那個人。”
韓爸說完以後,韓媽這邊的氣還消看着韓二姐說道。
“從明天起家裡的自行車你也別騎了,省的你有時間四處亂逛,上班的時候先拿着你爸的月票每天坐公交汽車去,晚點我去給你辦一張月票,下班後你必須按時回家,還有從這個月起你的工資必須全額上交,要不然就不要怪我我直接去你們單位帶領了。”
當天夜裡韓家人都在寫信,第二天就有三封信從四九城寄往了上河村。
不過這時候韓立剛從張祥軍家探望出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家發生了什麼事。
自從張祥軍受傷以後,時間已經來到了第三天。
韓立每天就會上門幫他換藥,然後留下兩個人稍微的聊上一會再回衛生室。
今天韓立因爲炮製藥材的時間不合適,所以去幫張祥軍換藥的時間有點晚,等他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前面的幾個人是從地裡回來的祁如英她們。
看來定額工分制還是讓她們不知不覺的變懶了,這要是換做以前這個時間她們根本就回不來。
“祁如英同志請稍等一下,我有點事想要問你一下。”
祁如英聽到身後傳來韓立的聲音,她臉上的神色閃過了一絲不自然,不過這時候原本拉着手的室友沈芳直接放開了他,然後和其他人一起走到前面的陰影處等着。
“韓立,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祁如英同志,村委會那邊每個月和衛生室對賬的日子就要到了,你看看上次的藥錢你什麼時候給我結算一下?”
“這個.我最近手頭上比較緊,能不能稍錯幾天?”
“上次三天的藥錢一共才9毛錢?”
“稍晚兩天,稍晚兩天我一定給你送過去。”
“好吧,你一定要早一點,要是等到衛生室跟村裡面對賬的時候就不好了,畢竟知青是不允許掛賬的,弄不好我還要吃掛落。”
“不能、那絕對不能,室友還在等着呢,我就先走了,稍晚點一定給你把錢送過去。”韓立看着有些狼狽離開的祁如英心中不由的暗自搖頭,他今天也就是要提醒一下對方還欠着自己錢呢,本來以爲這一次提醒她會順道提一下去年從他這裡借走糧食的事,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不過這樣也好,現在韓立基本上已經確定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只想進不想出的貔貅。
韓立也不在乎那點東西,那以後大家就這樣處着唄,但是她祁如英別想再從自己手中輕易的借走一粒糧食。
韓立回到家以後姐妹倆也剛進門沒多久,她們正在張羅着等下的午飯。
“立哥回來了,今天中午想吃點什麼?”
“只要是你們做的我都喜歡吃。”
這個時間段韓立也不去衛生室了,直接躺在自家的炕上等待着吃飯。
吃過午飯以後抱着老婆美美的睡了個午覺,起牀後這纔開始繼續炮製那些藥材。
時間又過去了兩天,張祥軍腿上的線已經拆了,傷疤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這個傷疤沒有那種張牙舞爪、高低不平類似蜈蚣的樣子,平平的好像一塊紅色的胎記。
第一、取決於韓立縫合的手法高超,第二、是韓立弄出來的那個傷藥,第三、這一點最重要,那就是韓立每次幫他換藥的時候都把那些將要形成的傷疤分解掉,給了皮膚多次重新癒合的機會。
韓立對張祥軍的這個傷疤很滿意,有時間繼續研究的話應該還能讓效果再提上一點。
“祥軍,這段時間你要是上工也要撿一些輕鬆點的活幹,另外就是你這條褲腿免起來,讓傷口多接觸一下陽光。”
“韓哥,我一個大老爺們傷口還在腿上,沒必要在乎皮膚的顏色不一樣吧?”
“你懂什麼,我讓你傷口多曬太陽是怕這裡積壓着潮氣,要是散不乾淨的話,以後陰雨天你這裡就會有硬硬的酸脹感。”
韓立其實是想抓緊看看自己的這套處理辦法效果怎麼樣,不過他還是信口編了一下瞎話就把張祥軍給說服了,不過等他快走到衛生室門口的時候,就看到郵遞員大哥穿着那一身熟悉的橄欖綠,騎着二八大槓自行車、打着轉鈴就往這邊來了。
韓立跟這位跑上河村的郵遞員已經比較熟了,所以遠遠的就跟對方打招呼。
“郵遞員大哥過來了,今天的信件多不多呀?”
“哈哈.,韓同志、韓醫生,這沒誰的信也不會沒有你的呀,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這次不是六封信就是七封信。”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郵遞員已經把自行車停在了衛生室的門口,其他在家的知青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
“郵遞員大哥這大熱天的先進屋喝杯水吧。”
“不了,我是路還遠着呢,想要不走夜路就能太耽擱。”
“那你先找着信件,我進屋給你端杯涼茶潤潤嗓子、落落汗。”
“涼茶呀,那感情好麻煩兄弟你了。”
韓立說完以後打開衛生室的大門去裡面倒了滿滿一搪瓷杯的涼茶出來,郵遞員身邊已經圍着好幾個人了,就連剛剛拆線的張祥軍,還有臉上帶着紗巾的吳麗麗也走了出來。
“別擠、別擠,聽我喊到誰的名字,拿着你們的知青證上來領信或者其他東西。”
這時候韓立把涼茶遞過去,郵遞員一口氣喝完以後打了個嗝。
“這涼茶真過癮,謝謝了兄弟,這是你的六封信一張包裹單。”
韓立簡單的掃了一眼,這時候在大街上顯然不是看信的地方。
新來的幾個知青正在驚訝韓立收到信件的數量時,郵遞員大哥已經開始喊有信件人的名字了。
這一次除了何米、戚招娣、祁如英、袁紅英、王凱、牛德昌以外,上河村所有的知青全都收到了信件。
其中郝紅敏、楊秀英、張淑蘭、吳麗麗、馬潤萍、孫應明除了有信以外還有匯款單,其他人基本上只有一封信。
郝紅敏她們幾個人都沒在,所以韓立就上前代爲接了過來,至於其沒在場的人都由他們的室友帶領。
郵遞員大哥把信發完以後,自行車頭調過來剛想要離開的時候突然把韓立叫過來小聲的說道。
“韓老弟,我聽送其他村子、屯子的兄弟們說,他們負責的那一片的村子最近經常丟東西,你現在守着這麼大的衛生室平時可要多留心一點,千萬別被人給鑽了空子,要不然造成損失了你還要自己往裡賠錢。”
“嗯,謝謝大哥提醒,我一定會多加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