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兆磊是吧?你有什麼問題?”
孫向陽看着舉手的那名青年,直接叫出對方的名字。
沙兆磊先是一愣,隨即便激動起來。
他沒想到,孫向陽竟然還記得他的名字。
這讓他本能的挺直胸膛。
“向,向陽隊長,您說的那些,我們都沒意見,就是以後雙水灣如果再發現什麼礦,或者您領着大傢伙找到新的財路,沙坪壩生產大隊,能不能一視同仁?”
沙兆磊磕磕絆絆的說道。
他的話,頓時也得到了不少聲援。
像煤礦,還有黑壚土地,以及雙水灣原本的耕地,那都是早就定好的,他們可以不參與進去,但今後呢?
沙坪壩能不能享受到跟雙水灣一樣的待遇?
並且,今後如果再發現什麼礦產,或者別的好處,那就根據自己的能力,多勞多得。
所以,孫向陽必然是存着大幹一場的心思,纔會覺得雙水灣人口太少。
不僅僅沙兆磊不解,其餘人也都是如此。
“首先,有一點你說錯了。”
就如同剪紙畫小組,剪出來的越多,得到的工分就會越多,你坐在那裡玩一天,一幅都沒剪出來,有什麼資格拿跟人家一樣的工分?
但他們終究姓沙,對雙水灣而言,屬於外來戶,難保人家不會排斥,在待遇上面,差上一籌。
這便是沙坪壩的機會。
“從今天開始,就沒有沙坪壩生產大隊了,有的只是雙水灣第二生產大隊,也就是說,從今往後,你們都將是雙水灣的一份子,不管從待遇,還是從別的方面,你們跟雙水灣第一生產大隊沒有任何區別。
往後,不管是煤礦,還是各個生產小組,都將實行多勞多得的分配方式。”
這纔是他們關注的重點。
甚至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伱們,以往那種幹多幹少,最後拿一樣多的事情,在雙水灣已經成爲過去。
如果第二生產大隊付出的更多,得到更多也將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我這裡,沒有偏袒這兩個字,不管你是第一生產大隊,還是第二生產大隊的人,不管你姓孫還是姓沙,我只看你的能力,看你是認真幹活,還是偷奸耍滑。
至於說孫向陽能不能帶領他們找到新的財路,他們絲毫不會懷疑。
如果對方沒有這個想法,壓根就不會讓沙坪壩搬遷過來,光帶着雙水灣這點人,在這一畝三分地快活就是了。
孫向陽看着沙兆磊,也看着其餘沙坪壩的人說道。
反正有了煤礦,有了黑壚土地,還有剪紙畫,雙水灣今後絕對吃穿不愁,成爲公社所有生產大隊羨慕的對象。
孫向陽目光掃過衆人,趁着今天的時機,直接定下了今後雙水灣的發展方式,也只有這種辦法,才能大幅度的調動衆人的積極性。
而且你們這種行爲,嚴重干擾到其他人的積極性。
“說錯了?”
你們不害臊,我都替你們害臊。
否則,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將會成爲常態。
儘管他的分配方式在如今還略顯爭議,但他卻不怕,他倒要看看誰敢跳出來。
正好拿來立威。
否則光給好處,大家還以爲他是好好先生,可以予取予求。
恩威並施,纔是長久之道。
實際上,這會已經有不少地方也開始用這種方式,只是沒有那麼明顯,或者公之於衆罷了。
就連分田到戶,也是在今年年底,由一個叫小崗村的地方,拉開序幕。
關於那第一村的名譽,孫向陽沒想過要搶,雙水灣的各種事情,不適合放到聚光燈下被觀察,所以只能等那邊的消息傳來,再趁機推動。
但這不妨礙他先確定雙水灣今後要走多勞多得的路子。
而且這個多勞多得,將深入到雙水灣的方方面面。
相比剛剛還有人跳出來反對,這會底下有的只是議論聲,一些人臉上甚至能夠看到喜色。
這部分人,往往都是比較能幹的,甚至對於那種平均分配工分,早有怨言,但卻沒有辦法,只能同流合污,最起碼也別累着自己。至於那些平日裡就喜歡偷奸耍滑,能少幹活就少幹,甚至不幹的那部分人,則滿臉苦相,心中都明白,曾經的好日子,恐怕要一去不復返了。
但他們卻不敢站出來反對,先不說反對孫向陽的代價,光是站出來,就說明他們是偷奸耍滑的人,等於直接把那塊羞辱牌掛在脖子上,誰會這麼傻?
不過他們的心裡,也不由的對孫向陽產生了不滿,我們都這麼支持你了,也沒反對沙坪壩搬遷到雙水灣,你現在還沒當支書呢,就開始砸我們的‘飯碗’?
真要等以後當了支書,那還了得?
而這樣的人,其實並不在少數。
還是那句話,以前孫向陽光想着利用恩惠收割經驗點,把他們給喂的太飽,讓孫向陽看上去,就像一塊流着油水的肥肉,誰都想多咬上一口。
孫向陽安靜的等待了半分鐘,見沒有傻子站出來,心裡多少有些失望,不過一些埋怨,不滿等負面情緒所產生的經驗點,卻讓孫向陽清楚的知道哪些人屬於養不熟的白眼狼。
相比孫向陽剛來那會,爲了賺錢經驗點,儘量利用恩惠,利用分肉,給大家好處來達到目的,現在的孫向陽,已經徹底站穩,並且收攏了大部分人心,完全可以走上另外一條路。
打一批,拉一批。
只有有了鮮明的對比,對他感激的人才會更加感激,怨恨他的人,也會更加的怨恨他。
正反兩面都能給他提供經驗點,爲什麼不去做?
尤其是老支書是他的人,民兵隊長孫慶武是他的人,縣裡公安剛剛接任的那位,也是他的人。
如此多的優勢匯聚在一起,如果他還顧忌這個,擔心那個,乾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而且經過今天的事情,也證明了一點,白眼狼終究只是極少數,加起來也就二三十個,跟那些對他依舊充滿感激的人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
可見,他當初給予了那麼多的好處,還是有用的。
要是沒用,他今天也不會站在這裡,主持雙水灣跟沙坪壩融合這麼大的事情。
哪怕他現在還不是雙水灣的支書,但不管老支書還是沙宏成,不管是雙水灣的社員,還是沙坪壩的社員,九成九的人,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絲毫不覺得他站出來有什麼不對。
這便是威望。
“老支書,沙支書,您二位有什麼要說的嗎?”
儘管如此,但最終,孫向陽還是看着一旁滿臉欣慰的兩大支書問道。
“我沒啥好說的,也早就說過,沙坪壩的事情,你儘管做主就行。”
沙宏成第一個表態。
同時,他這話也是對沙坪壩的人說,明擺着告訴他們,孫向陽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們誰反對?
旁邊的老支書本來還想加固一下孫向陽的威望,沒想到卻被沙宏成給搶了先,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你說就行。”
“好,最後就是關於沙坪壩搬遷到雙水灣的具體表決,這也是每個社員應有的權利,誰不同意搬遷的,可以舉手,咱們統計一下人數。”
孫向陽最後才使出經典一招。
主要是這玩意太早了沒意義,而最後使出來,也是爲了堵住不必要的閒言碎語,畢竟兩個村子的融合,首先第一步就是徵求兩個村子,也就是兩個生產大隊全體社員的意見。
只有絕大部分社員都滿意,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才能上報到公社,然後再到縣裡,地區,最後是省裡,這樣一步步的進行。
不過雙水灣這次因爲某些原因,導致第一步放到了現在,雖然晚了點,但不管怎麼說,步驟已經補上,就算後面有人來調查,詢問意見,那也是有過。
當着雙水灣跟沙坪壩這麼多人的面召開的大會,詢問的意見,你撒謊試試。
可想而知,孫向陽話落之後,足足過了一分鐘,愣是沒人舉手。
“既然沒人反對,那就說明雙水灣跟沙坪壩全體社員,全都同意搬遷一事,現在大家先休息一下,可以繼續去幹活了,尤其是挖掘的窯洞,那可是你們今後的家,挖不好,回頭自己可別抱怨。”
孫向陽用挖窯洞一事,結束了這次大會。
其實真要說起來,後面還有兩個生產大隊的幹部開會這件事情,畢竟沙坪壩的人想要搬遷到這邊,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尤其是窯洞怎麼分配也是一個問題。
但這些事情,孫向陽沒打算摻和進去,那是沙坪壩自己的事情,如果他全都管了,手伸的未免有些長。
隨後幾天,孫向陽一直都在觀察着衆人的反應,可以明顯看出,大家的幹勁更足了。
雙水灣的人,臉上也多了些緊迫感。
畢竟以往,雙水灣就算有什麼好處,那也是自個的,吃不完頂多爛在鍋裡,可現在不同了,沙坪壩的人差不多是雙水灣的一倍,那麼多人搬過來,雖然促進了雙水灣的發展,但其實也是在搶他們的飯碗。
尤其是之前開大會的時候,孫向陽宣佈了今後要實行多勞多得的生產方式,危機感一下子就給加滿,屁股後面就像是有猛獸在追趕。
這跟鮎魚效應,本質上還是一樣的。
就在這種緊迫,追趕的氛圍中,陳書垣一行人,終於返回雙水灣,並且帶來了他們此行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