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人朝他蹲膝行了一禮,這才羞澀款款的回道,“回二爺的話,雨林不知道二爺問得是哪座京城,雨林乃北疆人氏。”
聞言,二爺神色這才恢復如常。面前的女子是有些眼熟,像極了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他的仇人,可是這女子說話的口音的確是北疆纔有的。而且據他所知,那男人只有一兒一女,女兒他已經見過,儘管長得也算傾城絕色,可跟眼前豔美的女子差別太大。
“雨林姑娘請坐吧,別拘禮了。”放下戒備,二爺面善的招呼起來,目光一直都沒移開女人高挑的身子。
大美人也沒再拘禮,謝過之後在他身側的凳子上落座,手中的絲絹半掩着精緻的下顎,含羞帶怯。
“二爺,我就不打擾你和雨林姑娘談心了。”三娘嬉皮笑臉的說道,隨即又拍了拍大美人的肩,叮囑起來,“雨林啊,二爺可不是一般人,你可得把二爺伺候好了,知道嗎?”
“三娘,你放心去吧,雨林知道該如何做。”大美人羞赧的說道。
三娘笑着離開了,‘好心’的把房間讓給兩人獨處。
待出了房門之後,她趕緊回自己的房間,並告訴隨行的丫鬟讓其退下別打擾她休息。確定丫鬟離開之後,她這才從牀底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四個大包袱拿出去,左肩跨兩隻,右肩跨兩隻,然後走向一堵牆在牆上的壁畫後面摸了摸,只見壁畫緩緩移開,在壁畫後面露出一道暗門。
她幾乎是沒有猶豫的走進了暗門內。
怡春樓是她一手開辦的,在修建這棟房子的時候她就讓人修好了這道暗門,並在地下打通了一條隧道,能通往城門的。她做的是迎來送往的生意,也不知道哪天會得罪什麼人,花了半年時間讓人打通隧道,也是爲了有一天能保自己一條命。
如今,她真的很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據她所知,那二爺在江湖上雖然名氣不大,可二爺身後是有人罩着的,就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大力王熊山,據可靠消息,這二爺可是熊山的徒弟......
她幫殿下對付二爺,甚至在二爺酒力下藥,就等於是熊山爲敵,以後殿下回京,那熊山還不得把她剝皮抽筋?更何況,她知道殿下男扮女裝的秘密,誰知道殿下會不會把她殺人滅口?
總之,這威縣她肯定是不能再待下去的,多留一刻都讓她膽顫心驚。好在包袱裡有她全部的家當,以後就算不做事,也夠她下輩子享受了。
輕紗飛揚的房間裡,就剩下一男一女,男人多情的目光略帶着幾分邪氣,一直都被眼前的美人吸引着,而嫵媚動人的女人則是羞怯的低着頭,似是緊張不安,不停的絞動着手中的絲絹。
“雨林姑娘說自己是北疆國人,爲何從大遠的北疆國到隴南國來謀生,不覺得太辛苦了嗎?”看着她含羞帶怯的樣子,二爺拉開了話茬子。
大美人羞答答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下頭顱,細聲說道,“二爺有所不知,小女子家到中落,不得已才遠走他鄉的。”
“那你可有父母及親人?”二爺又問,似是對她的身世產生了幾分興趣。
大美人搖了搖頭,似是不想提及某些傷心事。
見狀,二爺也沒追着問,遂轉移話題,“聽說雨林姑娘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所不能,今日能同雨林姑娘一聚,可是在下有福了。”
大美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二爺過獎了,雨林只是略懂一二罷了,哪有二爺說得那般厲害,不過是旁人謬讚。”
聞言,二爺似是很滿意,眼中的光芒突然深邃了起來,“能和雨林姑娘這樣才情出衆的人結爲紅顏知己,在下很是自豪。”
大美人羞怯的擡頭,迎上他逐漸灼熱的目光又羞怯的低下頭,“二爺瀟灑倜儻,一身英雄豪氣,也是雨林心生敬佩之人,只不過希望二爺莫要嫌棄雨林出生卑賤才是。”
“哈哈哈......”二爺擡頭,愉快的笑出了聲,伸出手突然放在了她白皙修長的手上。儘管大美人的手骨節分明,比起尋常女子來,那手要大上許多,可卻比尋常女子的手還滑嫩,摸起來的感覺也沒放二爺失望,眸光更加深邃的落在大美人嬌羞的臉頰上,“雨林,二爺就直說了,二爺可是相中你了。”
大美人嬌羞的低下頭,還故作羞赧的扭了扭腰。
就在二爺邪氣的想湊上去一親芳澤的時候,突然有東西從頭頂上方飛來,他神色一變,迅速的避開,之間剛剛坐過的椅子被一粒硬物打中,那沉重的梨花大椅子突然間被掀翻。
眼前的突來的情況讓二爺一驚,隨即冷臉朝上方怒道,“是誰在偷襲在下?!”
可頭頂上根本就無人迴應他,更不見任何人現身。
二爺所有的好心情頓時全都沒了,抓起放在桌上的長劍就要出去尋人。
“二爺,你這是要去哪啊?”大美人突然朝他撲了上去,並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二爺你別走,雨林好害怕。”
二爺回頭,目光冷厲的掃了她一眼,隨即就要甩開她,“你一邊去,別妨礙我!”他非得把偷襲他的人抓到,豈有此理,竟有人敢在背後偷襲他!”
“二爺,你別走嘛,你走了我怎麼辦啊?”大美人將放開他衣袖,突然將他手臂抱得緊緊的。
“走開!”二爺不耐煩的甩手臂,可怎麼都甩不開,對方竟然是個女人,可這氣力卻大的出奇。驀地,他臉色都變了,“別擋着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大美人死活不鬆手,越發纏得緊,“二爺,你生何氣啊,雨林哪裡惹你不高興了?”
此刻,二爺突然想起來面前這個女人似乎不尋常,聽說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想到什麼,他眸光驟然變冷。
“別擋着在下的路,否則在下對你不客氣!”他突然厲聲威脅起來。
“二爺,你要如何不客氣?”大美人突然擡頭笑看着他,那無辜的笑容似是在詢問,又似在同他開玩笑。
看着她臉上如畫般綻放的笑容,二爺神色複雜,眸光也顯得陰沉冷漠,似是要看清楚對方的目的。
突然,他劍鞘一抖,快速的抽出鋒利的長劍直指大美人的脖子,“說,你到底是誰?剛剛偷襲我的人是不是你派來的?”
“哎喲,二爺,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大美人委屈的瞪着他,“不就是掉了點東西下來嘛,這裡修建已久,房頂有所鬆動在所難免,二爺又何必驚慌?”
看着那被石子擊翻的椅子,二爺眼中浮出一抹冷笑,“你當在下是三歲孩童?”
聞言,大美人突然掩嘴失笑,“我可沒當二爺是三歲孩童,我只當二爺是個傻瓜罷了。”
“你?!”二爺瞬間變臉,手中的長劍正要逼上她的脖子時,突然一道破空的響聲再傳來,下意識的,他趕緊往身後一閃。
“皇兄,你真是太噁心了!”從門口走進一男兩女,其中走在最前頭的月稀寶忍不住罵道,“瞧你這副德性,不知道父皇母后看到了會不會被你氣死!”
她被沈炎瑾帶上房頂偷看,可誰知卻看到自家皇兄扮成女人的樣子,還試圖去勾引一個男人,別怪她破壞氣氛,實在是有傷她的眼珠,再看下去估計她連頭天的隔夜飯都會吐出來。
皇兄?
聽到月稀寶的稱呼,二爺臉色鐵青,眼珠都快瞪出來了。
“該死的,月羲霖,你竟敢戲耍我?!”他勃然大怒的吼道。進門的這一男兩女他是認識的,在江縣就‘打過交道’,而被稱爲‘皇兄’的人除了月欽城的長子、如今的太子月羲霖以外,還有誰能讓當今的公主這樣稱呼的?
身份被拆穿,月羲霖沒好氣的朝自家妹妹瞪了一眼過去,“笨蛋,有何可急的?多等一刻都不行?”
沈愛嫣朝他走過去,一臉嫌棄的拉扯他身上的女裝,“本來就噁心,寶兒不說,我都想說了。”
“你給我閉嘴,晚上再收拾你!”月羲霖黑下臉瞪她。這死女人,胳膊居然往外拐!
“月羲霖,你給我閉嘴!”沈愛嫣白皙的臉瞬間漲紅,氣呼呼的朝他腰間掐去。
看着兩人當衆打情罵俏,月稀寶眼皮忍不住跳了跳,眸光生出了幾分好奇。難道他們不在的這些日子,皇兄和愛嫣姐姐發生了什麼嗎?
看着房間裡四個年輕男女,二爺悄然的往窗邊移動腳步——
只不過他人還未靠近窗戶,突然一道黑色身影迅速的飛過他頭頂,擋在了他的身前。
“寧南凡,你覺得你今日還能走出這裡?”看着面前的中年絡腮鬍,沈炎瑾冷眸中溢着寒光,低沉的嗓音冷到了骨子裡。
被人點出了姓名,寧南凡儘管詫異無比,可此刻他也沒心情去追究他們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迎着男人冷漠的視線,他眼中生出了許多恨意,“既然你們都一起來了,那正好,今日我也能將你們一起殺了,省得我費盡心思對付你們!”
“寧南凡,你認爲你有這個本事嗎?”月羲霖嘲諷的笑道。
“哼!”寧南凡怒不可遏,突然將手放在嘴邊吹起了響哨。
“你別指望你那些手下了,他們這會兒正抱着女人睡得正歡呢。”月羲霖笑着向他說明情況,“三娘早就讓人把你的手下給藥倒了,你就安分點,別指望他們了。”
聞言,寧南凡眼中的恨意更深,“豈有此理!”
大吼一聲,他舉着長劍朝月羲霖兇狠的刺了過去。
只不過剛邁出兩步,他突然眸孔放大,整個身子劇烈的抽搐起來,就連手中的劍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用力的捂着肚子,他甚至來不及多言,就朝地上倒了下去,嘴角還涌出了白沫。
“你、你、你們......”話未完,他已經翻了白眼。
見狀,月稀寶趕緊跑了過去,把上了他的脈搏,隨後驚訝的朝月羲霖看去,“皇兄,你是何時下的毒,我們怎麼沒看到?”
月羲霖走過去將她從屍體邊拉起來,不無好氣的說道,“平日裡看你挺機靈的,怎麼跟了他之後就變傻了呢?”說着話,他目光意有所指的睨向某個冷臉的男人。
“皇兄,你再胡說八道!”月稀寶氣得忍不住踩了他兩腳。
“死丫頭,你想謀害我啊?”月羲霖怒着跳腳。
而一旁的沈愛嫣似乎嫌月稀寶踩輕了,還故意上去補了兩腳,“就謀害你,怎麼了?誰讓你嘴巴壞的?”
“沈愛嫣,你給我等着,本宮今晚弄不死你本宮跟你姓!”一把將沈愛嫣抓住,月羲霖黑着臉惡聲惡氣的威脅,絲毫不在乎旁邊的人怎麼想。
“月羲霖,你再亂說信不信我......”沈愛嫣羞得都想找地縫鑽了,想反口威脅他,可是卻啞了口。
聽着兩人的話,月稀寶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嫂子,你可得把我皇兄管嚴實點,他再兇人,今晚就把他踢下牀去。”
眼前的兩人,她已經明白了,若是這樣都聽不懂,她還真是傻子了。沒想到他哥居然對愛嫣姐姐下了手......
想到什麼,她突然朝窗邊某個男人看去,對上那雙冷眸,她不自然的轉過臉,當做不認識。
皇兄和愛嫣姐姐就是一對冤家,說起來也般配,他們能在一起她是樂見其成的,只是她和沈炎瑾......他們會有什麼樣的結局她暫時不想去思考,畢竟他們相處的時間比不上皇兄和愛嫣姐姐,熟識的程度還沒那麼深。
就算她願意接受他,那也是兩三年後去了,她才十七歲,不想過早嫁人。
被月稀寶口不擇言的調笑,沈愛嫣更是又羞又尷尬,趕緊躲到了月羲霖身後。她是沒臉承認和月羲霖之間的關係,也不知道該怎麼去爲自己辯解,畢竟那晚她沒有拒絕......
“皇兄,這到底是如何回事?”看着沈愛嫣逃避的行爲,月稀寶也不好再笑話她,趕緊迴歸在正題上。
將房門掩上,月羲霖這才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寧南凡是中了毒,三娘幫忙下的毒藥,無色無味,只要他一動用內力,全身筋脈就會斷裂。
在這裡多日,他早就察覺到威縣和其他地方不同,這裡時常出現一些江湖中的人,甚至連衙門都不敢過問。要知道,如此多江湖人氏聚在一個地方,這本身就不是個好的現象。沒有辦法,他才借住在妓院裡裝成女人掩人耳目。好在那三娘是個貪生怕死的,否則他也威脅不了她。
在這裡,他偶然碰到寧南凡來尋歡作樂,之所以一眼就認出他,是因爲從江縣回京之後,他就調查了寧家的事,得知寧家當年滿門被滅的經過,也得知寧南凡突然消失,甚至寧南凡拜熊山爲師他都打聽得一清二楚。他看過寧南凡的畫像,所以纔將這個自稱‘二爺’的人認了出來。
在威縣,正常的打打殺殺只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他還摸不清楚狀況,自然不會輕易的對寧南凡下手,所以他才犧牲色相在妓院裡拋頭露面,因爲他從三娘那裡得知,這位‘二爺’隔三差五就會來威縣,每次都會來這裡玩女人。
聽到他說完事情的經過,月稀寶才恍然大悟。
“皇兄,那我們現在該如何做?”
月羲霖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地上已死的人,“他是熊山的徒弟,他死了,熊山肯定會追究。”頓了頓,他突然朝沈炎瑾看去,正色的說道,“炎瑾表弟,這次恐怕得委屈你了。”
月稀寶不解的望着他,“皇兄的意思?”
“我們必須找個人來僞裝寧南凡暫時矇蔽熊山,只要把時間拖延好,等救兵前來,我們就有辦法了。”
原本他是想安排自己的人,可如今有沈炎瑾在,他覺得還是用他比較合適,畢竟他們身高都差不多,比較好僞裝。
“表哥爲何不再親自出馬?”沈炎瑾面無表情的問道,明顯對他的決定不滿。
月羲霖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臉,頗有些自戀的回道,“本宮花容月貌,要裝這等粗人,肯定不適合。”
“......”其他三人皆是一頭黑線,險些想吐。
“哥,你就聽他一次吧?要是這壞蛋的師父找來了,我們現在不知道對方有何勢力,怕不好不應付。你裝成他最多也不過三五日。”沈愛嫣在一旁幫忙勸道。
沈炎瑾冷眼朝她狠狠的瞪了過去,“吃裡扒外的東西,你還沒嫁給他呢!”
沈愛嫣縮了縮脖子,對於她和月羲霖的事再次選擇迴避。
“炎瑾表弟,你這是何意?”見他罵自己的女人,月羲霖頓時板起了臉,將沈愛嫣給扯到了自己身後,順便再指了指自家妹妹,“你要裝清高,就別圍着寶兒轉,你能纏着我妹妹,難道我就不能同你妹妹好?”
一旁的月稀寶見兩個男人起了衝突,趕緊出聲將兩人打斷,“你們兩個說夠了沒?說夠了就閉嘴!”
真是的,說這些話,都不顧及她和愛嫣姐姐的感受!
見沈炎瑾朝自己瞪了過來,她走了過去站在他面前,擡頭望着他,“表哥,這次就麻煩你了,行不?”
對於她嘴裡的稱呼,沈炎瑾突然覺得有些膈應,臉色都難看了起來,只不過對於她的要求,他也沒拒絕,“隨你們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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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糾結,這兩對該怎麼稱呼對方…突然覺得這種關係好複雜…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