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水縣
一宅院裡,某個女人站在房門口,臉紅筋漲的瞪着擋在房門口的男人。
“上官遊,放我出去!我不要住在這裡!我要回砂紅村!”
房門緊閉,男人頎長高大的身軀像大石一般擋着,身上早已換了乾淨整潔的衣袍,湛藍色的顏色將男人襯托得格外清爽,只不過那如玉般的俊臉似乎不怎麼好看,俊美是俊美,但被他刻意拉長,顯得很沉冷。
看着比自己低了一個頭,甚至不及自己肩頭的小女人,他冷聲斥道:“回去。”
鄭歡樂不僅臉被氣紅了,連眼眶都被氣紅了,伸手開始推拉他,“我不要住在這裡,我要回砂紅村,上官遊,你這大壞蛋,不許你擋我的路,你快讓開!”
就她那小胳膊使出來的力氣,上官遊真心的沒放在眼中。本來冷臉的他想把女人揮開,可看着女人近乎撲在他身上的樣子,特別是身子有意無意的撞在他身上,就跟撓癢似的,讓他立馬就改變了想法。
怕她站不穩似的,還‘好心’的伸展手臂圈上了小女人纖瘦的腰身,甚至還有些不要臉的開口調笑道:“我要是不讓呢?”
“嗚嗚嗚......上官遊,你是個大壞蛋!”鄭歡樂撲在他身上拳頭一直不停的打在他結實的胸口上,情緒有些激動的她壓根就沒注意此刻兩人的姿勢是有多親密。
她現在後悔死了跟他出來!
這男人說帶她到縣城裡玩,結果卻把她帶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來,還說不讓她回砂紅村,要讓她在這裡暫時住下。
她也是來了之後才知道這裡是上官家在京城外的產業,剛剛有個老人家還恭敬的喊他大少爺。
她分明是被這男人給坑了!
這讓如何能不氣?她離開京城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離上官家遠一點,離這個男人遠一點嗎,可是看看現在,不僅沒離開上官家的勢力範圍,這個男人反而把她困住。那她以後還怎麼過日子?
難道要她繼續受他欺負?
上官遊也不惱,而且難得笑臉相對,如玉的俊臉上滿滿的都是享受的笑意,圈着她身子,任由她打罵。
“上官遊,你怎麼這麼壞......嗚嗚嗚......我哪裡得罪你了......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嗚嗚嗚......”一雙小手都打疼了,可身前的男人卻紋絲不動,打罵都不起作用,鄭歡樂只能嚶嚶的求饒起來。
見狀,上官遊這才收斂住笑意,蹙緊濃眉暗歎了一口氣。這女人年紀小,根本就不瞭解男女之事,她難道就一點都看不出他現在對她的在意?
要如何做才能讓她再像以前那樣順從自己?他知道她年紀小,不懂情情愛愛沒關係,他可以等,可要一直都把他當壞人一樣對待,他也受不了。
“別鬧了,好麼?安心在此住下,過兩日我再送你回砂紅村可好?”不得已,他只能如此安慰道。雖然騙人很不道德,可現在爲了安撫她的情緒,騙騙人也無所謂了。
他低着頭,聲音很輕,很溫柔,溫熱的男性氣息撒在鄭歡樂的耳畔,讓她一時間怔愣,竟然無言以對。印象中,他從來沒有如此溫柔的對待過她。想想以前的那些日子,他不是冷嘲熱諷,就是不理不睬,還動不動就兇她吼她,可以說她在他身邊,過得比丫鬟還不如。他對院裡的那些丫鬟都是和顏悅色,對其他人也是溫柔含笑,惟獨對她,冷漠到了極點。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溫柔而迷人的俊臉,總覺得這就是一場幻境,他怎麼可能會對自己溫柔呢?他每次見到她都恨不得掐死她,怎麼可能如此耐心的同自己說話。
“嗚嗚嗚......”擦了一把眼淚,除了哭,她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渺小如塵的她如何能和堂堂的上官家大少爺對着幹?
上官遊是真的被她徹底打敗了。他都數不清楚她一天究竟要哭多少次,好像每天從早到晚都看到她在哭,在她眼中,他究竟有多討厭?
儘管心裡堵得難受,爲自己不受她待見而感到氣惱,可他也知道自己沒法再像以前那樣對她了,再那樣,估計她這輩子都不會跟他回去了。
先別說家裡那老頭會如何恨他,就是他自己,也不想。他承認眼前的這個小女人用着自己獨特的方式讓他記住了她,甚至入了他的心,儘管這樣的感覺還不是很強烈,可是在自己獨處的時候,在她離開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空了,就像少了什麼一樣,讓他沒法忽略。
他理不清楚自己陷了多深,也不知道她到底對自己有沒有情意,他只知道,他不想放手,哪怕她大度的離開,他也不同意。
擡手,他指腹輕拭着她的臉頰,將那些淚液輕柔的爲她拭去,他的手指很白,很修長,溫溫熱熱的觸感,輕柔的動作,再加上他此刻溫和的表情,鄭歡樂愣愣的看着他,在對上那雙眸色很深邃的眼眸時,她腦袋裡空白,幾乎都忘了要拒絕。
“不許再哭了,整日哭得像個淚人,你是故意在招相公心疼,是麼?”他溫潤的嗓音像微風一樣吹入她的耳中。
鄭歡樂更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如沈千姿所說,上官遊算是這麼多人中脾氣最好的,他即便什麼都不做,只是對人展顏一笑,那卓絕迷人的姿容也會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更別說他發自內心的溫柔了,那神色簡直能迷煞一切,再加上他溫柔耐心的動作,別說鄭歡樂只是一個剛及笄的女孩,就算是七老八十的老婦,恐怕也難以抵抗這樣的柔情。
看着傻兮兮的她,上官遊那是真心的無奈。九歲的差距,註定了他不能像普通男人一樣和在意的女人談情說愛、花前月下。在他眼中,她始終只是個孩子,不管是略帶稚氣的摸樣,還是花蕾般的年紀,都註定了他暫時得不到回報。
這讓向來自信優雅、從容大度的他也忍不住的爲自己感慨:這就是命啊!
想到他堂堂上官家的大少爺,要什麼女人沒有,多年的守身如玉,倒最後卻是爲了這麼一顆青蔥小菜,他就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不許再鬧了,知道不?一會兒相公帶你出門,要買什麼都行。”看她的傻樣,他突然揚脣,寵溺的點了點那小巧的鼻子。
小就小點吧,就當養閨女、養妹妹、養寵物,當年嫣然那丫頭不也同樣折騰他?
鄭歡樂回過神,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人親密的姿勢,那臉唰唰的就漲紅了,想都沒想的推開他,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不想出去。”她低下頭儘量掩飾自己的尷尬,拒絕的話卻是很果斷。
她也不知道剛纔是怎麼了,居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好看,還差點被他迷住了。
這怎麼可能呢?這個男人有多討厭她是清楚的,她怎麼能被他一時的溫柔迷住了呢?
搞不好又是他欺負她的手段!
“爲何不想去?”懷中一空,上官遊蹙起了濃眉。
“我沒銀子。”這一次,鄭歡樂很直接的把自己的底攤開了。她身無分文,這是事實,沒必要掩飾。
同時,她也在告訴自己,這就是她跟他的差距,所以他有資格討厭她、嫌棄她、譏諷她、欺負她。
上官遊深吸了一口氣,都想上去敲開她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
她是上官家的兒媳,明媒正娶的,八擡大轎擡進府的,這大江南北,但凡是上官家的東西,她有資格享用,就算她身無分文,也不可能餓死街頭。
她把自己說的如此窮酸拮据,是想氣死他不成?
“過來。”他努力的壓下心中的不悅,揚眉朝她喚道,“你過來,相公保準不會打你。”
鄭歡樂頓時就哆嗦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就是她若是不過去,他就會打她麼?
吸了吸鼻子,她小步的朝前走。嗚嗚嗚,她不想捱打!他打人都好疼的!
而且他還很不要臉的打她屁股......
上官遊隱忍着笑,見她走近,瞬間就將她給撈到了自己懷中,抱着她小柳枝一樣的腰提了提,隨即轉身就將她抵在了門板上。
“相公想親你,不準哭不準鬧,要不相公還打你。”他忍着笑翻的衝動,故意扳着臉威脅道。
他總算知道自己爲何放不下她了,有這麼一個小笨蛋讓他欺負,他能捨下嗎?
鄭歡樂抖啊抖啊,不等她拒絕,就見那張俊美迷人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他緋紅的薄脣隨即覆上了她粉粉的小嘴——
。。。。。。
京城裡上官府
自從兒子離開京城後,上官泰就把府中的某個女婿利用上了。而某少主也過上了被人奴役的生活,不是去巡視鋪子,就是被自家老丈人使喚去查賬。從早忙到完,那本來就冷酷的臉整日都像被霧霾覆蓋,黑氣沉沉的,幾乎就沒變暖過。
用沈玉堂暗罵的話來說,他堂堂沈家堡未來的堡主現在過的日子還不及上官府的一個下人。
別人做事還有月錢可領,他倒好,被人白用不說,一個銅板都沒得到。
而他還不得不做。
那該死的臭老頭整天裝病,不是喊腰疼就是喊腿軟,敢情他兒子一走,他渾身都出毛病了?
偏偏自己的女人還不願幫他,總是催促他去幫那臭老頭做事。他要不去,那死女人就不給他好臉色。
坐在書房裡,沈韻堂心裡那個屈啊,簡直都沒法形容了。
他這到底是爲了什麼?娶媳婦就娶媳婦,到最後居然變成了人家的上門女婿!
就在他將一本帳薄摔在書桌上,突然房門被人敲響。
“姑爺,大小姐派奴婢來請您回房。”門外,一丫鬟的聲音傳來。
沈韻堂冷着臉站起身,還恨恨的踹了一腳自己坐過的太師椅。現在的他是看什麼都不順眼,他算是明白了,這上官家的人都不是好東西,特別是那臭老頭,更是個奸詐得不能再奸詐的老狐狸。
回到臥房,看到某個女人正和一名丫鬟翻箱倒櫃的找東西,他繃緊了俊臉,走了上去。
“找何物?”
見他回來,上官嫣然頓時一臉哭相,指着被她們翻找的一口大箱子,“韻堂,你說這到底是如何回事啊?爲何我那麼多肚兜都不見了,一件都找不着了。”
“......?!”聞言,沈韻堂斂緊冷眸,身上的寒氣瞬間乍現。
居然有人敢碰他女人的貼心之物?!
“如何不見的?你們平日都是如何整理的?”他凌厲的眸光射向那名丫鬟,嗓音冷到了谷底。
“奴婢......奴婢......”丫鬟只是瞥了他一眼,嚇得低下頭連話都講不清楚了。
“不關她們的事。”上官嫣然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先冷靜。這些丫鬟可都是伺候了她多年的,她相信她們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想到什麼,她朝沈韻堂皺眉,“韻堂,你說是不是來賊了啊?”
而且來的還是那種專偷女人肚兜的賊,要不然,她的肚兜怎麼可能不見了?就這箱子裡,算上沒穿過的,至少有二十來件吧,居然全都沒了蹤影。
沈韻堂冷着臉伸手將她攬到自己身前,緊斂的黑眸帶着壓抑的戾氣巡視了一眼四周,憑他敏銳的觀察,並沒有陌生人來過的痕跡。更何況這院子外面不但有上官府的人還有他的手下,若有賊作亂,早就沒命了。
摟着她走到牀邊,兩人坐下,他緊抿着薄脣一直都在思索。
看着丫鬟還在那瑟瑟發抖,上官嫣然趕緊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出去。然後她撅着嘴,扭頭看向身旁的男人,看得出來他不高興,其實她也很不高興。什麼東西都在,惟獨這麼私密的東西統統不在了,這要是傳出去,那得多丟人啊。
“韻堂,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苦着臉滿滿的都是委屈。
沈韻堂趕緊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無妨,讓人再做些就是,丟了就丟了。”
上官嫣然不贊同,“這哪行啊,萬一讓人知道,我還有臉出門嗎?”
沈韻堂眸中冷光乍現,“若是本少知道是誰做的,本少一定卸了他!”
上官嫣然擡手抱住他的脖子,腦袋埋到他脖頸裡,同樣有些恨恨的說道:“就是,太可恨了,什麼東西不好偷,竟然偷女人的肚兜,這種不要臉的人,逮着了一定要往死裡打。
“嗯。”沈韻堂面冷的應道,但動作上卻分外的溫柔,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順着她的後背。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是如何的溫柔,總之,比起兩人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他如今不經意間做出來的動作卻是自然流暢,雖說跟那冷硬的面色有些不搭,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這個男人對女人不一般的寵溺。
幾個月的磨合,他們之間的吵鬧越來越少,這一點上官嫣然是最有體會的,儘管這個男人還是冷酷霸道,但在對待她的時候,耐心似乎更多了。他還是不怎麼會哄她開心,可是不管發生何事,他總是會陪在她身邊。在她看來,面前這張冷臉也不是那麼討人厭了,相反的,她越來越喜歡跟他撒嬌,越來越喜歡靠着他的感覺。
想到什麼,上官嫣然突然從他脖子裡擡起頭,臉頰上莫名的浮出兩團紅暈,看着他的眼眸中也帶着一絲羞赧,“韻堂,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嗯?”沈韻堂冷酷的眸色閃了閃。
“我葵水半個月之前就該來的,可現在都還沒來......”上官嫣然越說臉上的紅暈越多。
“嗯?”沈韻堂濃眉微蹙。好像是沒來......
以往那幾月,他每個月初都有幾天不能碰她,這個他記得很清楚,這個月好像自己還沒‘休息’過......
見他反應遲鈍,上官嫣然耳根子都漲紅了,“你說我是不是有了啊?”
她本來是想找馮伯伯把脈確認的,可後來想想,還是覺得不妥。這要是沒懷上,那得多丟人啊?可不確認,她心裡又不安,萬一要有了,她該怎麼辦?
聽到她的話,沈韻堂頓時瞪大了眼,整個人身體都僵硬了起來。
有了?!
就在上官嫣然羞羞答答準備再開口時,突然被抱了起來。
“你做何?放我下去啦!”
沈韻堂打橫抱着她,腳下很急的衝出了房門,即便他是在小跑,上官嫣然也感覺到了他身子在顫抖,那種因爲緊張而生出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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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有二更!中午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