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 還我口水!
回城的馬車上,一行人情緒低落到了極點,馮春也加入到了送行隊伍中,畢竟上官嫣然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他一輩子沒成家,把上官家的一雙兒女都當成自己的兒女對待。跟上官泰一起,兩老頭同坐一輛馬車先回京去了,估計是不想看到他們這幾個小輩低落的情緒又或者是不好意思在他們幾個小輩面前表現自己低落的情緒。
馬車上,兩對夫妻全都沉默不語。沈千姿看着小窗外發呆,心裡亂糟糟的,總覺得自己往後的生活會很空洞。哪怕身邊有愛她的男人以及可愛的兒子,可人都是不知足的,愛情、親情、友情,她想通通擁有,可往往現實太過殘忍,連最基本的感情都不滿足她。
月欽城攬着她肩頭,知道她心情不好,此刻他能做的只有默默的陪伴。他能給她他所有的一切,可她想擁有的東西,有些是他給不了的。他只希望她能儘快的習慣,哪怕那些人不在她的身邊,她也能開心的過好每一日。
在他們對面,鄭歡樂抱着笨笨正吸着鼻子抽噎。當初她懷中的小寵物是沈韻堂送給上官嫣然的,但因爲上官嫣然懷孕,爲了避免笨笨受沈韻堂虐待,上官嫣然將其託付給了她照顧。而今上官嫣然離開,將這隻調皮又可愛的小東西送給了鄭歡樂當做紀念。
別看只是一隻小動物,可對鄭歡樂來說,這是此生收到的最爲珍貴、最有意義的禮物。拋開這一年多撫養笨笨生出來的感情,看着懷中的笨笨,她就會想起上官嫣然溫柔美麗的笑臉。那個會爲了她跟自己大哥翻臉的女孩……她一定會把這份情誼好好珍藏着。
今日的笨笨許是感覺到氣氛不同,從出門到現在都極爲乖巧,只不過那賊兮兮的眼珠子老喜歡亂瞅,明明只是一隻寵物,偏偏有副賊樣,渾身都透露着一股不安分的勁兒。
一年多了,小傢伙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小毛球了,因爲特別能吃的緣故,如今的他可是比初到京城時大了兩三倍,個子大了,重量自然不輕,被鄭歡樂抱在懷中,上官遊免不了擔心,不是擔心小傢伙手委屈,而是他覺得自己的小女人很委屈,都不嫌累的?
“把它放下吧。”因爲心疼,上官遊忍不住出聲。
“不要。”鄭歡樂想都沒想的拒絕,抱着笨笨的雙手收緊了一些,像是特擔心有人跟她搶。
上官遊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沒強迫她。
知道他們的心情不好,他心情也不好。雖說早就知道這個妹妹留不住,可到底是自己呵護長大的人兒,他哪捨得她遠嫁他方。
不過他是男人,不可能像這幾個女人一樣動不動就哭,還哭得悽慘兮兮的。想想剛剛自家妹妹的樣子,他是既心疼又好笑。真不知道沈韻堂那傢伙怎麼忍受得了的,那丫頭抱着爹哭過後又抱着嫂子哭,抱着嫂子哭完又抱千姿哭,抱完千姿哭又抱欽城哭,這短根筋的,就沈韻堂那德行,會讓自己的女人隨便抱其他男人?
最可憐的就是他了……從小到大抱在手裡、捧在心坎上的妹妹,到分別時連抱都抱不上。
那沈韻堂就是個變態!
四人回到上官府,沈千姿和月欽城本來想去同上官泰告別然後回宮的,但老頭子並沒回府,也不知道跟馮老頭躲到哪裡傷心去了。不得已,夫妻倆只能跟鄭歡樂和上官泰告別。
“歡樂,要是在府裡覺得無聊了,就到宮裡來玩,我跟霖兒隨時等着你來。”沈千姿認真的邀請道。
“嗯,我會的,千姿姐。”鄭歡樂眼眶還是紅紅的。
沈千姿上前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鼓勵她,“好了,別太傷心了,嫣然他們離開了,我們大家心裡都不好受,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只有過好了日子,嫣然他們纔會放心。樂觀點、堅強點,千萬別讓人覺得我們軟弱無用,知道嗎?等以後有機會,我們就去沈家堡找他們,到時候我們又能一起開開心心的玩了。”
“…。嗯。”鄭歡樂哽咽的點了頭,淚眼汪汪感激的看着她,“千姿姐,謝謝你。”
她真的好羨慕千姿姐,她也想像她一樣堅強的面對一切,不被任何困難打倒、難倒。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做到的!
沈千姿笑着將她推開,把她交給了上官遊,“上官大哥,我們先回宮去了,你啊以後多抽點時間陪歡樂吧,我瞅着她怎麼越來越瘦了,你該不會又在背後虐待她吧?”
“……”上官遊臉黑。他何時虐待自己的女人了?
將鄭歡樂扯到自己懷裡,他眸色沉了沉。說實話,最近是發現她瘦了一些。他之前一直都不怎麼在意,這陣子她老是愛發呆,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他只認爲是嫣然要離開,她心生不捨造成的。
對於他的黑臉,沈千姿裝作沒看見,挽着月欽城的手臂跟他們揮手後帶着奶孃和兒子就離開了上官府——
大門口,就剩下一對夫妻了。
看着懷中還在傷心難過的小女人,上官遊突然有些來氣。
“以後不準動不動就哭,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那幾個小鬼都沒你愛哭。”不怪他說話語氣重,實在是看着她整日沒精打采的樣子,他就難受,不是嫌棄,是心疼得難受。偏偏這女人什麼事都喜歡自己擔着、掩着,就算捨不得嫣然,也可以跟他傾訴,難到他還不能取得她的信任?
鄭歡樂沒想到他會突然變臉,本來就難過,被他突然訓了,心裡更加委屈。
“相公,我、我沒有……”說着話,她眼眶又紅了。她當真如此無用,連個孩子都比不上?
“還說沒有?”上官泰冷下臉瞪着她發紅的眼眶,“那你現在哭什麼?難道嫌我對你還不夠好?”
“……不是。”鄭歡樂低頭,咬緊了脣,儘量不讓他看到自己的情緒。
“哼!”上官遊打橫將她抱了起來,不過嘴裡卻沒饒她,“以後再哭哭啼啼的,小心我真打你一頓板子!”
鄭歡樂低着頭一句話都麼反駁,安分又乖巧的任由他將她抱回房。
……
回到宮裡,沈千姿還沒從低落的心情中走出來,就見楊智匆匆來報——
“皇上,娘娘,御膳房出事了!今早一個叫春梅的宮女在御膳房上吊自盡了!”
聞言,夫妻倆同時變了臉。
“如何回事?”月欽城沉着臉問道。
楊智趕緊將事情如實稟來,“皇上,事情到底是如何發生的屬下也不知道,天不亮的時候就有人來通知屬下,說春梅在御膳房上吊自盡,屬下和追魂去看了,人都死僵了,看樣子,死了也有一晚上了。”
楊智和追魂的身份是後宮總管事,明面上管理着後宮的人事,暗地裡卻負責後宮的安全。出了這樣的事,兩人也是震驚的,甚至有點不信。如今後宮裡的人早就不是太上皇在位時的那些人了,全都是月欽城登基後千挑萬選出來的,算起來都屬於新人,大奸大惡不大可能,而且沈千姿主事後宮,對宮人都比較人性化,月俸就不必說了,自然是豐厚的,而且宮外有親人在世的,每兩個月還有一次探親假,這可是在歷代後宮之中都沒有的待遇,這樣的後宮,是多少人擠破頭都想來的,不爲爭名奪利,只爲一個安穩安心的生活環境。
而今,居然有人想不開自殺,這無疑是甩了沈千姿大大的一個耳光。
要知道,她自從入宮後,就下過死令,不準人與人之間私下惡鬥、相互排擠,一經發現定斬不赦。其目的就是想營造一個溫馨而安寧的環境,不希望自己掌管的後宮像電視小說那樣處處都充滿爾虞我詐、處處都充滿血腥殘忍。
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自縊,她肯定是想不通的!
在沈千姿看來,當今天下,還有哪個地方比得上在她手下做事?
月俸豐厚,有帶薪假,不隨便體罰宮人,年底還發大紅包,可以說在這個沒有人權的封建等級社會裡,就沒有比在她手下做事更幸福了。
“楊智,帶路。”沉着臉,沈千姿冷聲命令道。
“是。”楊智趕緊應聲,在前面引路。
……
御膳房外面的空地上,一具被白布蓋着的屍體被擺放在此,旁邊有侍衛站崗,阻攔了好奇的人圍觀,追魂也在此,見沈千姿和月欽城前來,趕緊迎了上來,嚴肅的說道:“皇上、娘娘,奴才擅自做主將屍首擺放於此,等候皇上和娘娘發落。”
“嗯。”沈千姿朝他點了點頭,贊同他的做法。儘管在別人看來死的不過只是一名低賤的宮女,可是對她來說人命可貴,在她管轄的範圍內出事,肯定得讓她來處理,誰擅自處理屍體都是對她不敬。想來楊智和追魂應該是瞭解她的。
走過去,掀開白布一角,她微眯着雙眼無懼的看了片刻。
“可有讓仵作來驗過?”皺眉,她問向追魂。
“回娘娘,還未有。”追魂嚴肅的回道。
“去請名仵過來。”她淡聲吩咐着,將白布重新蓋上。從表面上看,死者的確像是自殺,沒有中毒的跡象,可她到底不是法醫,對這叫春梅的死不敢妄下判斷。
“是。”追魂手執着拂塵應聲退下。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沈千姿微微抽動了一下嘴角。一年了,這人演太監還是如此不敬業,有誰見過太監長鬍渣、說話粗噶粗噶的?看來得找個機會幫他們恢復真身了,反正這一年多也培養了一些人,改天就把他們倆換掉。兩個正常的男人被他們夫妻惡搞了一年多,也該讓人家恢復正常了。
沒多久,仵作隨着追魂到來,看樣子應該是早就請來了,只不過沒讓仵作率先接近死者罷了。
經仵作檢驗,春梅的確屬於自縊身亡,死亡時間大概在昨夜亥時。
隨後,沈千姿又讓楊智去調查了一下春梅的背景,結果也沒發現任何端倪,春梅的家庭關係很簡單,父母幾年前雙雙去世,家裡只有一個祖母和一個年幼的妹妹。因家裡沒勞動力,生活很苦,不得已,才賣身進宮爲奴。聽說春梅每個月都會將自己的月俸全數拿回去,人很孝順。
這樣的背景,讓沈千姿更是疑惑不解。按照春梅的爲人品性,她不應該自殺才對。她死了,家中的老小怎辦?如果說是因爲生活貧苦過不下去,那也不是現在纔想到死,畢竟現在月俸豐厚,足以改變她家裡的境況。而且她不覺得在宮裡有什麼壓力,她又不是萬惡的資本家。小柔和明珠管着這些宮女,但那兩個丫頭的爲人她也清楚,她們不是那種欺奴怕主的人,不可能存在逼死宮女的情況。
檢查過春梅所住的地方,還是一無所獲。
找不到任何可疑之處,不得已,沈千姿只好作罷,讓人先把春梅的屍體帶下去處理。
回寢宮的路上,見她還皺眉不展,月欽城不免有些擔心她思慮過度。
“既然查不到什麼,此事就此作罷,你若覺得心有不安,就讓人給她家中多送些銀兩去。”
沈千姿朝他嘆了一口氣,“人要自殺,我也攔不住,沒什麼好不安的,我只是覺得有些不爽,你說我又沒虧待過她們這些人,她爲何要想不開?有什麼難處可以說出來,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若是爲了生活、爲了銀子,難道我們提供的待遇還差嗎?”
月欽城擡手將她攬到身前,低聲勸道:“或許她是爲了家人才想不開的。”
沈千姿搖頭否定,“我想不會。楊智說她前幾日還出宮回去探過親,同住一起的宮人也沒發現她有不對勁的地方。”
“好了,別多想了,此事就交給小柔和明珠去處理吧。”月欽城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嗯。”沈千姿點了點頭。她已經盡力的,能做的也就這麼多。若是他殺或許她還能爲人伸冤什麼的,可這種自殺的情況她真的沒法。
因爲是自殺,春梅的死在宮中並沒有引起任何恐慌,只不過讓其他宮人覺得很惋惜罷了,私下都在議論春梅太傻,死的不值。畢竟宮中條件如此好,別人想賣身進宮還沒機會呢,結果她卻如此想不開用這樣的方式了結自己。
本以爲此事也就這麼過了,可沒想到兩日之後——
宮人宿舍中,又傳來有人自殺的消息。
看着牀上割腕自殺的女孩,沈千姿都想怒了。
這些人到底對她有何不滿的,非要選擇這樣極端的方式出現在她的後宮之中?
死者叫小月,是月欽城登基時第一批挑中買進宮的人。家中無父,母親早年改嫁,可以說背景單純得不能再單純了。死亡特徵是割腕自盡,而且是頭天晚上躲在被窩裡割的腕,早上被同住的宮女發現。
此事經調查,同樣沒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不得已,沈千姿又只能默默的讓人將屍體處理了。
而在小月死後第三日,當聽說有又有宮女跳井自殺後,沈千姿這才徹底的發了飈。
“小柔、明珠,你們說這到底是如何回事?”實在想不通,沈千姿只好把兩丫頭叫到身前問話。十天不到,三樁命案,且都是自殺,若說這中間一點關係都沒有,鬼都不信!
“娘娘,奴婢真不知道爲何會發生這樣的事,奴婢敢發誓,絕對沒有私下虐待過她們。”明珠跪在地上紅着眼眶委屈的說道。
“娘娘,奴婢也是。”小柔同樣哭訴道。
沈千姿見兩人誤會,趕緊解釋,“我不是說你們對宮女如何,我是說這段時日你們可有發現宮女之中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比如說誰跟誰鬧了矛盾之類。”
兩丫頭哭着搖頭,“回娘娘,不曾有這樣的情況。”
沈千姿皺眉。媽的,難道見鬼了不成!
這一個個的是想做何?要造反要起義也得給個表示纔是,不聲不響的自殺算什麼?
見兩丫頭還跪着,她趕緊招呼道,“你們起來吧,我沒責怪你們,只是想問問平日裡的一些情況。”
死一個人可以當做是意外,可是一個接一個的死,這還能叫意外?
她若不把事情調查清楚,別說她心裡毛躁不安,就連其他人都開始恐慌了。今天她去宮人房裡的時候還聽到有人說是鬧鬼造成的。
這簡直就是瞎扯淡,就算以前宮裡死過人,可這一年多他們在宮裡住得相安無事,遠日無怨今日無仇的,鬧鬼也鬧不到他們身上。
而且她都去看過,死去的這三個宮女很平靜,若人死之前受過驚嚇,死了以後也會有跡象可查的。偏偏什麼跡象都沒有,就是那種很平靜的死亡,連半點掙扎都沒有。
“楊智。”來回走了幾圈,沈千姿突然朝楊智喚道。
“奴才在。”楊智低着頭上前,沒了平日裡的歡脫神采,很嚴肅很認真。
“把死去的幾個宮女最近一個月的行蹤調查一下,然後回來告訴我。”沈千姿鄭重的吩咐道。
她就不信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是。”楊智應聲退下。
看了一眼其他三人,沈千姿繼續吩咐,“追魂,你去跟皇上說一下,就說我要多些侍衛駐守後宮,讓他調點人手過來。這段時間你負責監管他們,讓他們嚴加巡邏。小柔、明珠,你們下去多加觀察,特別是晚上,儘量多查幾次夜。平日裡,儘量不落單,安排做事最好兩人一組,相互監督。有什麼情況你們要及時通報,知道嗎?”
“是。”三人嚴肅的應道。
……
中午,沈千姿鬱悶的連飯都吃不下,擔心她不吃東西胃病又犯,月欽城只好板着臉開口,“多少用些,你若拿自己身子開玩笑,爲夫就讓崔華來接手這些事。”
出了這幾樁命案,他也覺得事有蹊蹺,想插手,偏偏這女人不讓,倔勁兒一來,非要自己處理。
沈千姿將筷子一放,實在沒心情吃東西,“我真吃不下。”
她這樣,月欽城哪還有心情用食,同樣放下筷子。傾身將她手腕抓住,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沉着臉的他眼眸一轉,伸手舀了一勺子她喜歡的蛋羹喂進自己嘴裡,隨後捧着她的臉,直接覆蓋她的嘴——
“唔……”沈千姿睜大眼,兩手在他肩上亂拍,可人被他摟到緊緊的,根本掙脫不掉。
逼着她嚥下自己渡給她的蛋羹,月欽城這才放開她抵着她額頭輕笑道:“你若不吃,那爲夫不介意‘親口’餵你。”
“月欽城,你好惡心啊!”沈千姿苦臉罵道。雞蛋……口水……他還想不想讓她好好吃飯了?
“你敢嫌棄?”男人臉色有些黑。她的口水他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她還敢嫌他的?
沈千姿沒好氣的打他的肩,“就嫌棄!噁心死了噁心死了噁心死了……”吃別的沒什麼,但那是雞蛋羹啊,黃黃的東西在兩個人嘴裡攪,想想她就更沒食慾了。
月欽城是徹底的黑了臉。將她雙手抓住反剪在她身後,一隻手固定好她,另一隻手扣着她後腦勺,薄脣發狠的堵上了她的脣——
嫌棄是吧?那就多吃點!
“……唔……嗚嗚嗚……”沈千姿搖着頭,都想哭了。這是要讓她吃他口水吃飽的節奏?
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她好好吃飯總行了吧?
這一頓飯,沈千姿吃得格外鬱悶,不僅口水吃飽了,還吃到牀上去了,某個男人各種滿足之後還不要臉的說道:“爲夫犧牲了這麼口水,晚上記得還給爲夫。”
一覺醒來,牀上已經沒了人,沈千姿咬着被單不停的捶牀、捶牀、再捶牀……
還給他……還給他……還給他……。他還能不能再下流點?!
揉着酸澀的腰起牀,沈千姿洗漱穿戴後這纔去看兒子。
小傢伙兩個多月了,越長越大個,白白胖胖的就跟一團鮮肉包一樣,又好看又可口。
最讓沈千姿滿意的還不是兒子漂亮可愛的相貌,而是性格。小傢伙人小,可極其乖巧,幾乎不怎麼哭鬧。再加上平日裡陪他的人比較多,小柔明珠,楊智追魂還有伺候他的宮女們都會輪流的逗他,這逗的人多了,小傢伙整日裡就愛笑,怎麼看怎麼都像個樂觀開朗的人兒。
母子倆在牀上玩着,當然,肯定是當孃的玩兒子。某個無良的娘把小包子翻來覆去的當雪球滾着玩,偏偏某包子還覺得有趣,一個勁的咧着小嘴笑個不停。
讓兒子趴一會兒,沈千姿又會將他輕輕掀一面,讓他躺着。如此反覆,小傢伙非但不氣,還樂意配合。惹得牀邊一羣圍觀的宮女各個都忍不住失笑,只覺得這對母子太有愛了,他們的小太子太好玩了。
當然,把小太子當玩具一般的玩樂他們是不敢的,只不過覺得小太子太討喜,看似是他們把小太子逗得開開心心,可其實真正開心的是他們。
母子倆玩得正起勁兒,突然就聽到楊智來報——
“娘娘,奴才回來了。”
沈千姿抱着兒子坐起身,臉上的笑容都少了一些,圍觀的宮女們趕緊退後站在牀兩側。
“調查情況如何?”她沉聲問道。
楊智從懷裡摸出一本冊子,雙手呈上。明珠趕緊上去接了下去呈給沈千姿過目。
將孩子交給奶孃後,沈千姿接過冊子認真看了起來。裡面記錄的都是那三名宮女近期的狀況,都是些瑣事,很平常很普通。
只是看完之後,沈千姿‘啪’的合上摺子,臉上帶上了怒火。
“楊智,傳令下去,從即刻起,取消每個人的探親假,若家中有急事的,需親自向本宮稟明!”
楊智有些不解,“娘娘,這同春梅幾人自殺有關嗎?”
沈千姿將摺子拋到他手中,示意他自己看,“你仔細看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 щшш★ t t k a n★ C ○
楊智拿着摺子認真的翻閱起來,看到最後,他也微微變了臉,“娘娘,您懷疑春梅幾人之死是因爲出過宮的原因?”
沈千姿點了點頭,“這半個月內,她們三人都出過宮,回宮之後就紛紛自殺,難道不可疑?”
對於後宮的管理,她從來不覺得有問題,哪個賣身爲奴的人會比她手下的人過得好?
不是她後宮的問題,那就是宮外的問題。
對於她的解釋,楊智沒有反駁,因爲他也贊同娘娘的看法。
因爲連續發生幾樁命案,後宮裡做事的人都開始惶恐不安了,總覺得這種事太詭異,太玄乎了,幾乎所有的人都懷疑是曾經冤死在宮裡的人作案。他們有這個猜測,沈千姿能理解,畢竟幾個宮女連續死去,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釋的理由。這些人思想古板又有些愚昧,肯定想不到其他。
可經歷過穿越的沈千姿並不贊同他們的看法。都說冤有頭債有主,就算當真有那些玄乎的東西存在,應該都不會牽涉到無辜的人。更何況,她不想傳播迷信。有些東西是信仰的問題,有信仰纔會有敬畏,有敬畏人才會知分寸,纔會自我約束,跟迷信是兩碼子事。
她不相信什麼冤鬼作案,她只知道有些人比鬼還兇險,甚至連鬼都不如。
“楊智。”
“奴才在。”
“你再派人出宮打探一下,去見見這幾個宮女的家人,看他們有沒有接觸過什麼可疑的人,或者說死者在家的時候是否有不正常的反應。”
“是。奴才這就去。”楊智匆匆來,又匆匆退下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沈千姿嘆了一口氣。儘管還是沒什麼頭緒,但至少發現了一點端倪,她相信只要認真調查,一定能調查出結果,只有出了結果,才能穩定人心。否則憑空造謠,受損的還是她和欽城。
像這樣的死法,若傳了出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他們有多兇險呢。最怕的就是被人借題發揮,到時候沒法收場。
……
晚上,沈千姿把楊智調查出來的結果說給了月欽城聽。月欽城雖說贊同她的觀點,但還是忍不住提醒她。
“我已經調了人手嚴加巡視,此事雖大,但你也不能太過操勞。既然有了破綻,真相早晚會水落石出,你且多注意自個,別爲了幾個人把自己累着了。”
沈千姿抱着他脖子故意賣萌,“你就放心好了,我既不挑也不擡的,哪能這麼容易就累着的?”
月欽城順勢摟着她滾到了龍牀上,將她壓在身下,故意板臉說道:“爲夫是怕遭你冷落。你一門心思都放在其他事情上,那爲夫怎麼辦?平日裡多要你幾次你就又喊又罵的,你要爲其他的事忙碌,那爲夫還有肉可吃?”
他一點都不想讓她操心,這些事大可以讓刑部的人來調查處理,那崔華也不笨,偏偏她說什麼也要親自出馬,還說要給大家一個交代。不是他不關心她,實在是拿她倔樣沒法。他要反對厲害了,指不定她又得跟他鬧。
別以爲她這一年因爲懷孕脾氣變好了,其實都是幻覺。
這女人就是個順毛驢,順着她來什麼事都好商量,若逆着她,房頂都得被她掀了。
“月欽城,你怎麼這麼無恥啊!”沈千姿被他不要臉的話逗樂了,又開始胡亂的在他身上招呼。
“難道爲夫說錯了?”月欽城繃緊了臉,瀲灩的鳳眸變得嚴肅起來,一副‘你敢說是就掐死’的摸樣。
沈千姿又想笑又忍不住想吼他,“你中午纔要過的!能不能別這麼過分?節制點不行啊!”
月欽城緋紅的薄脣一勾,突然笑得又邪又妖孽,“你不說爲夫還忘了,今日爲夫犧牲了不少口水,現在爲夫渴了,也該讓你還了。”
看着他俊臉壓下來,沈千姿擡手捧住他的臉,說什麼都不讓他靠近,“月欽城,你好惡心……啊哈……別碰我……哈哈……不準撓我癢癢……哈哈哈……”
被她阻攔,月欽城直接改用手進攻——
……
一連好幾日,通過密切巡邏和觀察,宮裡並沒有再發生自殺事件。漸漸的,宮裡做事的人恐懼感少了一些。
因爲探親假被取消,目前爲止並沒有人能出得了宮,幾日的安寧讓沈千姿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想。
那幾個宮女的死肯定是跟出宮有關係。
又過了幾日,楊智也從外面帶回來了消息。因爲要調查死者的親屬,有些人的老家並不在京城,所以要費些時日。
“娘娘,屬下親自去打探過了,正如您想的那樣,春梅幾人在宮外的情況確讓人懷疑。”楊智如實回報。
沈千姿擡了擡下顎,示意他說下去。
“娘娘,據這三名宮女的家人說,她們回去的時候並沒有可疑之處,只是離家前一天晚上神色都不對勁兒,他們都以爲是死者太思念家人才會有的反應,所以並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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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姿皺緊了眉,“那他們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楊智搖頭,“都說不曾發現有可疑之人。”
沈千姿吐了一口鬱氣,從椅子上起身來回在廳裡走來走去。
三個宮女自殺,到底她們遇到了什麼事纔想不通?
還是說她們遇到了什麼人逼她們尋死?
可她們是三個家庭出來的人,又不是什麼鄰里關係,招惹到同一個人的可能性應該不大才對。
到底哪裡被她疏忽了?
她辦過不少刑事案件,第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事。
看着是自殺,可自殺的背後顯然隱藏着什麼。
線索模糊,動機不明,她總覺得有什麼就在眼前,可怎麼抓都抓不住,這種感覺很挫敗,很煩躁。
“你們都下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理不清楚頭緒,沈千姿斂回思緒朝楊智幾人揮手。
幾個人默默的退到門外,因爲不放心她,所以都偷偷的守在門口。
沈千姿坐回軟椅上,抱着頭抓了又抓。
她初步懷疑死去的三個宮女在外面遭人恐嚇了,也只有這種推斷才能解釋她們自殺的動機。
可是現在人都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她是可以就此結案,可她無法拿出證據去安撫其他宮人的恐慌。
更重要的是總不能一直不讓宮人回去探親吧,這樣一直禁令下去,只會讓人更恐慌。
到底是誰在搞鬼?
難道又是伏順王?還是他那個陰沉沉又滿腹心計的王妃?
沈千姿連嘆了兩口氣,就算是他們又如何,最重要的是證據證據,沒證據什麼都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