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感謝對方八代祖宗
梅嫂沒上前,主要是鄭歡樂一點指示都沒有,既沒讓她招呼人,也沒讓她退下,而她抱着笨笨則是選擇了一處並不打眼的地方待着,觀察着三人的動靜。
將鄭明和錢氏領進客堂,鄭歡樂站在客座前低着頭,朝鄭明小聲的問道:“爹……你、你找我有何事?”
鄭明和錢氏還在打量四處的環境,兩人從一進大門開始眼珠子就轉個不停,似是打量又似在琢磨着什麼。
特別是錢氏,那雙小眼睛裡充滿了驚豔,似是沒想到鄭歡樂會住在這麼豪華的地方。
這處別院從外面看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麼特色,就跟一般的民宅差不多並不打眼,可是這裡面的裝潢卻別有洞天,簡直讓錢氏意外到不行,這哪裡是普通人能住得起的地方!
將四處逐一打量完,錢氏那眼光都嫉妒得發紅了。恰巧餘光瞥到門外的梅嫂身上,在鄭明還沒開口說話之前,她率先朝鄭歡樂冷聲斥道:“你就是這般對待爹孃的?自己一個人在此享福,卻不顧我們鄭家的死活,鄭歡樂,你怎麼的如此沒有良心?你瞧瞧現在,我跟你爹來看你,你不給好臉就算了,連茶都不給我們上,你這般不孝,上官家的人知道嗎?”
鄭歡樂絞着衣角默默的聽着她謾罵。
鄭明看着她的目光也是又冷又厲。
想到今日來的目的,他這次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看着錢氏隨意謾罵,暗自朝錢氏遞去一眼提醒她收斂一些後,他才朝鄭歡樂問道:“歡樂,爹上次同你說的事,你可有去做?”
聞言,鄭歡樂擡頭看了他一眼,大眼睛充滿了怯意,“問、問過了。”
“那上官家的人如何說?”
鄭歡樂又低下了頭,“相公說、說他不納妾。”
聞言,鄭明臉上的橫肉都繃緊了,語氣都帶上了怒氣,“你怎麼就不勸勸他?你別忘了如今你是上官家的少夫人,是他上官遊的正室夫人,給上官遊納妾是你義不容辭的責任,你怎麼就這般無用,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鄭明失望至極,特別是看到這精裝貴氣的住所時,更是堅定了要把大女兒嫁過來的念頭。鄭歡樂爲何住在這裡他並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派人跟蹤上官遊,得知上官遊和鄭歡樂在此落腳。剛開始他還以爲這對夫妻被上官家攆出去了呢,沒想到一打聽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去打聽的人回去向他說他們只是暫住在此,這幾天上官遊都在爲上官家的品寶宴忙碌,哪像是被攆出去的?
再看看這裡的環境,地方小,可華麗的程度不遜於皇宮,這像是被攆出去的人能住上的?
對於他的訓罵,鄭歡樂繼續保持沉默,哆嗦着身子根本不敢看他。
見她如此,錢氏氣不打一處來,頓時沒忍住氣性,走過去推了鄭歡樂一把,嘴裡罵道:“裝什麼可憐?你爹問你話呢!你看看你這副賤樣,簡直自私到家了!你爹好心好意打算讓你大姐到上官家陪你過日子,你大姐連做小都不計較了,沒想到你這麼不知好歹,不帶不領你爹的情,還有臉在這裡裝可憐,你裝給誰看啊!我們鄭家把你養這麼大,你沒爲鄭家付出過什麼,現在讓你爲鄭家做點事你都不理不睬,你還是人嗎?就算是養條狗它也知道給主子銜條骨頭回去!你這自私自利的東西,現在過上好日子了,不僅連爹都不要了,就讓你幫你大姐一個小忙,你竟然都做不到,你是故意想把我們都氣死是不是?”
錢氏本就長得臃腫壯實,那手勁兒也大,就鄭歡樂那小身板哪經得住她用力的一推,頓時就跌倒在了地上。
聽着她一個勁兒的指罵,鄭歡樂也沒哭出聲,只是眼眶紅紅的,蓄滿了淚看向她,“大娘……相公、相公不同意。”
錢氏指着她的鼻子,目光就跟吃人似的,“不同意?是他不同意還是你根本就沒說?你這個少夫人是如何做的,啊?”
鄭歡樂咬着下脣沒再開口了。
見錢氏怒得有些失去理智,鄭明蹙了蹙眉,趕緊朝她斥道:“好了,我相信她應該是向上官遊說過的。”
“老爺!”錢氏有些不甘心。
鄭明冷臉看向她,“這事也不是她一個人能做主,你罵她做何?”
訓了錢氏,他走過去將地上的女兒扶了起來,溫和的說道:“歡樂,你沒事吧?唉,你也知道你大娘只是性子急,她不是有意要責罵你的,看在爹的面子上,你千萬別跟她計較。”
錢氏儘管一臉的不甘和恨意,但許是鄭明訓話起到了作用,她總算安靜下來沒再開口了。
看着突然變成好人的鄭明,鄭歡樂瑟瑟的抖着,一直都低着頭,沒做任何迴應。
見狀,鄭明和錢氏對視了一眼,錢氏依舊冷着臉,而鄭明卻像一個慈父般開始對鄭歡樂關懷備至起來。
“歡樂啊,你大姐的事爹也不逼你,既然上官遊暫時不想納妾,那此事就先放一放吧,等以後上官遊想通了,你再給他提一提就是。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別如此見外,爹可都是爲了你們好,知道嗎?”
聽着他溫和的語聲,鄭歡樂還是那垂頭的樣子,似乎任打任罵習慣了。
面對她沉默不語的樣子,鄭明也是打心裡看不慣的,可他也知道這不是在鄭家,由不得放肆。
今日來這裡,除了過問上官遊納妾的事以外,他還有其他的事需要這個女兒去做,自然不可能就此離去。
默了默,他和顏悅色的開口問道:“歡樂,聽說品寶宴就要開始,對嗎?”
鄭歡樂擡起頭,怯怯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搖頭,“爹……歡樂不知道。”
鄭明顯然不信,“你不知道品寶宴?”
鄭歡樂怯怯的大眼中露出一絲迷茫。
“你現在是上官家的人,難道不知道那品寶宴是上官家舉辦的?”
鄭歡樂搖了搖頭,甚至問了一個讓鄭明想吐血的問題,“爹……什麼是品寶宴?”
“……你!”
在一旁的錢氏突然走了過來,朝她罵道:“你這沒用的東西,連品寶宴都不知道?”
隨即她看向鄭明,“老爺,她分明是裝的!身爲上官家的少夫人,居然連品寶宴這麼重要的事都不知道,說出去誰信?你可千萬別被她糊弄了!”
鄭明臉色沉了沉,連看着女兒的目光都凌厲了幾分,“你當真不知道?”
鄭歡樂小眉頭皺得緊緊的,對着他膽怯的搖頭。
見狀,鄭明臉色突然就有些掛不住了。本來早就想好的話因爲鄭歡樂的搖頭不得不全卡在喉嚨口。
她什麼都不知道,他該如何開口?
難不成就這樣放棄?
這哪行!今日他來的目的就是爲了那品寶宴,怎可能因爲這沒用的東西不知情就放棄!
沉思了片刻,他纔開口,用着從未有過的耐性對鄭歡樂解釋起來,“歡樂,那品寶宴啊,是上官家每年都會舉辦的一次珍寶聚會,你剛嫁入上官家,對這些不懂爹能理解,現在爹說給你聽,也希望你能多長長見識。”
“嗯。”鄭歡樂低着頭,小聲的應道。
鄭明繼續說道:“那品寶宴上有着天下罕見的各種奇珍異寶,且每一件寶物都價值連城。不瞞你說,爹也看上了一件寶物,這一次來找你,就是想沾沾你的光,想讓你幫爹一個忙,看能否讓上官家行個方便,將那件寶物折價賣給爹。你也知道,爹一年的俸祿並不多,這鄭家上上下下都靠着爹這點俸祿過日子,爹哪有那麼多閒錢去收集寶物。可是那件寶物對爹來說格外重要,這一次是一個大好的機會,爹不想錯過,不得已才求上了你。歡樂啊,這可是爹第一次求你辦事,你可不能讓爹失望啊。”
“哦。”鄭歡樂又低低的應了一聲。
鄭明以爲她是答應了不由得心中一喜,兩手搭在她肩上,有些小激動,“歡樂,你會幫爹這個忙的是不是?爹也不是白要,所以你不必爲難,爹只是想通過你的關係爲鄭家多省一些銀子罷了。”
鄭歡樂眼睫顫了顫,擡頭看向他,小聲道:“爹……我、我做不了主。”
聞言,鄭明有些不悅,“你怎麼做不了主?你可是上官家的少夫人,只要你肯說一句話,上官家絕對會給你這個面子。”
“我、我……”
“你什麼你,你就是不想幫這個忙!”錢氏似乎看不下去了,又氣憤的插話進來,“老爺,她分明就是故意的!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她就是在裝傻,就是不想幫我們!這種自私自利的人,虧你還把她當女兒,你自己看看,她可有把你當爹?”
鄭歡樂身子一抖,又低下了頭。
被錢氏這麼一說,鄭明的老臉也有些掛不住了。
“歡樂,你就說一句話,到底幫不幫爹這個忙?”他冷下臉逼問道。
他抓着鄭歡樂的雙肩,讓鄭歡樂不得不因爲吃痛而擡起頭,眼眶紅紅的望着鄭明一臉橫肉的臉,顫着聲音回道:“我、我幫不了。”
“嘰嘰嘰嘰……”
“啊!”
也就在鄭明驟然變臉的同時,突然手腕一痛,原本在梅嫂懷中安分的小浣熊不知道怎麼就跑進了客堂,且用着極快的速度爬上了鄭歡樂的肩膀朝着她肩上的手咬了下去,痛得鄭明瞬間驚呼且收回了手。
“笨笨?!”
“笨笨?!”
這一幕發生得太突然,鄭歡樂和梅嫂同時驚喚起來。
“老爺!”錢氏也被嚇了一跳。
而咬了人的笨笨似乎一點都沒察覺到自己做錯了事,不僅沒停止攻擊人,反而還從鄭歡樂肩上躍到錢氏身上。那小巧的身子攀在錢氏手臂上,尖尖的嘴巴猛的就朝錢氏的手臂咬了下去——
“哎喲!”錢氏忍不住叫了起來。待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在作怪後,頓時就炸毛了,“哪裡來的小畜生?!”
她揚起手正準備將小傢伙給拍飛,可笨笨卻放開她靈敏的跳到了地上。
“站住!你這小畜生,敢咬本夫人,看本夫人不打死你!”錢氏氣得當場大罵起來並追着去抓它。
“嘰嘰嘰嘰……”笨笨上躥下跳的叫喚着。
別看小傢伙個子小,但身子絕對靈敏。自幼就在林間攀爬的它那上竄下跳的勁兒比貓兒的動作還機敏不知道多少,只見他一會兒跳東,一會兒跳西,一會兒鑽桌腳,一會兒攀上房樑,就錢氏那臃腫如熊的身子別說想要抓住它了,就是蹲下身子都困難。
奢華寬敞的客堂,突然間熱鬧異常,動物的叫喚聲,女人的叫罵聲,充斥着整間客堂,不僅如此,錢氏因爲氣憤恨不得立馬把咬人的小東西抓住,所以急躁之下又是推桌又是掀椅的,沒一會兒,整潔的客堂就跟被人打劫了一樣,桌子椅子全都移了位。
就在梅嫂和鄭歡樂傻眼之際,誰知笨笨突然朝鄭歡樂懷中撲了過來,那錢氏追得又急又猛就想將她捕捉到,見小傢伙跳到鄭歡樂身上,想都沒想的就跟着撲了過來。
她龐大的身軀儘管笨拙,可體型在那擺着的,眼看着她肉牆似的身影朝自己撲來,鄭歡樂嚇得目瞪口呆,就在她下意識的將笨笨護在懷裡以爲自己會被壓成肉餅時,突然從外面閃進一抹藍色身影,風一般的速度朝她襲來,她只感到腰間猛然被什麼纏住,雙腳離地的同時,只聽到錢氏慘叫的聲音傳來,地面還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
“相、相公……”熟悉的氣息包圍着鄭歡樂,讓她情不自禁的攥緊了對方的衣襟,整個身子下意識的貼近對方,突來的險況讓她本能的想尋到救助。
上官遊站定,本來應該因爲她的主動而感到高興的,但看着狼藉的客堂以及不請自來的兩個人,所有的好心情都沒了,那如玉般溫潤的俊臉繃得死緊,眸底卷着冷冽的寒意,就連他高雅矜貴的氣息似乎都變了,源源不斷的怒氣正從他藍袍下散發出來。
一時間,客堂裡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就連剛剛還慘叫的錢氏看到他此刻冷冽的樣子都閉上了嘴巴,察覺到自己的狼狽,她咬牙忍着跌倒的痛掙扎了好幾下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而此刻的鄭明尷尬的漲紅了老臉,連和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只能氣惱的瞪着錢氏。這女人簡直把她的臉面都丟盡了!
“大少爺,您回來了。”還是梅嫂最先開口。此刻的她還拍着自己的胸口,顯然餘驚未定。
“梅嫂,今日本少不想見客,請兩位客人離開。”上官遊也只看了鄭明和錢氏一眼,隨即就朝梅嫂沉冷的吩咐道。
他說的是‘不想見客’而不是‘不便見客’,而且把自己堂堂的岳父大人當成一般客人,不管是言語還是態度都冷漠到極點,這讓鄭明一張老臉難看到不行。
可惜對方不僅沒給他該有的恭維和敬重,甚至丟下話就轉身離開了,那冷漠的背影更是讓鄭明又尷尬又難堪。
“老爺,他、他……”錢氏指着遠去的上官遊,一臉的不爽。
“閉嘴!”鄭明突然朝她低吼了起來,心中的火氣蹭蹭的往上冒,讓他臉上的橫肉格外嚇人,“看你做的好事!早知道我就把你鎖在府裡,一輩子都不讓你出門,免得你出來給我丟人現眼!”
聞言,錢氏也變了臉,朝他叉腰怒道:“鄭明,你給老孃看清楚,是老孃的錯嗎?明明就是那小畜生惹出來的事!”
錢氏幾乎露出了原本的兇相。此刻的她儘管一身都是富貴的行頭,可那兇悍的樣子卻暴露了她內心的粗魯,她和鄭明的出生本就稱不上高貴,最多算是砂紅村以前的一方土霸王,能有多矜貴的氣質?而那鄭明更是靠着買官纔有着如今的地位,說得直白點,大字都不識幾個,就能多高的涵養?
梅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倆,似乎在等他倆吵個夠。
抱着一人一寵物,上官游回到自己的房間。
隨着關門聲響起,鄭歡樂這才從他懷裡擡頭,看着陌生的房間,頓時開始掙扎起來。
上官遊沒理睬她,直接將她給放到自己牀上。
“嘰嘰嘰嘰……”笨笨從鄭歡樂懷裡跳了出去,許是察覺到氣氛不對,嗖嗖幾下就竄到了牀下。
而鄭歡樂則是低着頭往牀裡退,牀邊被男人高大的身軀擋着,她沒笨笨靈活的身子,自然就不能像笨笨一樣逃了。
上官遊沉冷的看着她,想着他們如今的狀況,最終還是將心中的那把怒火給壓了下去。
在牀頭坐下,他深吸了一口氣才耐着性子問道:“他們爲何找你?”
鄭歡樂低着頭,身子莫名的哆嗦了一下。
“你不說我照樣能從梅嫂那裡問出來。”說完,他狀似要起身。
“別……”鄭歡樂突然朝他撲過去將他手腕抓住。
“那你自己說,你爹他們到此來做何事?”看着她兩隻小手合力的抓着自己,上官遊眸中突然閃過一絲笑意,但面色卻很嚴肅。
鄭歡樂擡手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眼眶紅紅的,似是知道自己瞞不過,這才小聲說道:“爹、爹問品寶宴的事。”
上官遊抿了抿薄脣,一點意外的神色都沒有,“他們是想讓你幫忙欲低價得到寶物?”
這種事幾乎不需要他多猜想,每年品寶宴之前,欲巴結他們家的人多得數不過來,更何況鄭明本就不是善茬,有個女兒在他們家做少夫人,他如不想從中得益,那才叫怪事。
鄭歡樂點了一下頭,怕他誤會似的,她突然小聲道:“我……我說我不知道。”
她承認她在爹面前說了謊。幾天前就已經聽上官遊提到品寶宴了,她哪可能不知道。
上官遊突然揚起了脣,“不錯,笨了這麼久總算聰明瞭一次。”
“……”鄭歡樂擡頭有些錯愣的看着他,她以爲上官遊會生氣的,可看着那俊臉上迷人的笑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上官遊笑着伸手將她身子撈到懷裡,垂眸看着她,認真的問道:“爲何對你爹選擇說謊?”
鄭歡樂低頭不語。
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人肢體太過親密,她隨即就開始掙扎起來,“放、放開我!”
“不放!”此刻的上官遊心情好,忍不住和她耍起賴來。不僅沒放,還低下頭作勢要親她。這小女人總算有長進了!
不,應該說他是小看她了。
成親這麼久,他現在才發現,她在他們面前似乎就從來不提鄭家的事。依照那鄭明的性格,不可能什麼心思都沒有。這小女人,用她的傻勁兒裝糊塗差點把所有的人都矇混過去了。
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一點都不瞭解她……
她是真傻嗎?他看未必!她若真傻,就不會在鄭明面前說謊,她若真傻,早就幫鄭明說好話謀利益了……
想到那一次她帶着滿身鞭傷回來,不管他們如何追問,她都閉口不談鄭家的事,這要是換做其他人,怕是早就對他們哭訴尋求庇護了。
可她從頭到尾都沒吭一聲……
鄭歡樂被他放大的俊臉嚇了一跳,想都沒想的扭頭躲避。可是上官遊擺明了就是故意的,她扭頭往左,他也跟着往左,她扭頭往右,他也跟着往右。
兩張臉靠得很近,幾乎都能聞到彼此的呼吸,鄭歡樂怎麼都躲不開,又怕他欺負上自己,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羞的,臉頰開始滾燙起來,兩隻手抵在他胸前就是不讓他親。
而上官遊似乎逗上癮了。雙手圈着她身子不給她逃跑的機會,低着頭不斷的和她玩着你追我躲的遊戲。其實要親她一點難度都沒有,就她這樣的,別說親她了,吃了她都不成問題。可他就是沒下口,眼看着要親上了,他又會故意放過她。
直到鄭歡樂被他逼得快哭了,才發現他臉上狡黠的笑容。
她微微一愣,上官遊順勢吻上了她的脣。
“唔……”鄭歡樂反應過來,可惜已經晚了,脣被他覆上,霸道的大舌瞬間擠入她口中。這次上官遊可沒放過她,玩了這麼久,他早就按捺不住了,扣着她的後腦勺就開始深吻起來。
直到察覺到他胡亂摸索的雙手,鄭歡樂才嚶嚶泣泣的哭起來,緊張的在他手中顫抖。
上官遊吻得很深,也動了情,只不過在摸索到她腰帶時他突然停了下來,同時也放開了她的脣伏在她脖子裡喘息。
“嗚嗚嗚……”
“好了,莫哭,我不碰你就是。”
可鄭歡樂根本就不相信他,特別是感覺到他身體繃得很緊,那份危險正威脅着她,她更是緊張得厲害。她怕他,打心眼裡怕他。不管是他的性子還是他的身體,她都害怕。
“歡樂,我們好好談談。”將她推開,上官遊認真的看着她,指腹撫上她的眼角,動作溫柔到極致。
他們是該好好談一談,總不能一直這樣生活吧?
鄭歡樂抽着鼻子將臉移開,有些不買他的帳。
上官遊也沒惱,耐着性子繼續說道:“我們好好在一起不行麼?難道相公這幾日表現得還不夠好?”他每晚睡她隔壁,好多次都想不管不顧的跑她房裡去,可最終還是忍住了。他知道她需要時間去遺忘那些不愉快,可也不能一輩子都不讓他親近吧?
雖說他不是好色之徒,可他畢竟是個男人,就沈韻堂那樣的都能得到他妹妹的青睞,他比沈韻堂好了不知道多少,爲何他連沈韻堂都比不上?
鄭歡樂腦袋聳拉着,只露出兩隻紅紅的耳朵。對面前這個男人,她一直都看不懂,明明他是那麼討厭自己,討厭得恨不得把她扔出去,可現在他卻死皮賴臉的纏着她。
她一直都記得他嫌棄她時的樣子,不管她做什麼,他都是嫌棄的……
對她的沉默,上官遊俊臉沉了下來,剛纔還高漲的慾火頃刻間也冷卻了。
在她眼中,他或許跟鄭家的人一樣可惡吧?否則她也不會用對別人的態度來對他。
沉默…。這是她對排斥的人和事所選擇的方式。
放開她,他突然起身頭也不回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鄭歡樂木訥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咬着下脣,突然紅了眼眶。
說什麼離開他,那不過是爲了自己僅有的那點尊嚴罷了。
她都成了他的人,她還怎麼離?
可是跟他在一起,她真的害怕。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爺,有着龐大的家世背景,有着令女人迷戀的容貌,有着能文能武的才能……再看看她,一個不被家族待見、長得又不美,什麼事都不會做的女人。
他嫌棄她是應該的,一個被萬千光華包圍的男人,一個在世上可有可無的廢物,別說他嫌棄,就是她都嫌棄自己。
他們在一起,她怕自己輸得連僅有的那點自尊都會沒有……
就在鄭歡樂木訥的梳理着自己的情緒時,房門突然叩響——
“少夫人,您快去看看,大少爺出事了!”門外,梅嫂焦急的聲音傳來。
聞言,鄭歡樂一震,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下了牀朝門口跑了過去。
“出何事了?”打開房門,她緊張的看着梅嫂。
“少夫人,不知道怎的回事,大少爺突然嘔血,好嚇人啊!”梅嫂臉色蒼白,似乎被嚇得不輕。
鄭歡樂撒腿就衝了出去。
客堂裡,之前狼藉的一片已經被整理乾淨了,桌椅都歸了位,不用想也知道是梅嫂弄的。而主位上,某個男人捂着胸口,身子有些癱軟的靠在椅背上,低垂着頭看不到神色,可地上一灘血漬卻刺目無比。
“相公!”鄭歡樂雙腿有些打軟,可還是快速的朝他跑過去,蹲在他腳邊恐慌不安的問道,“相公,你、你怎麼了?”
“沒事……”上官遊眼皮掀了掀看向她。
他不僅說話虛弱無力,那臉色更是發白得嚇人,一時間把鄭歡樂嚇得眼淚直流。
“相公,你怎麼了?嗚嗚嗚……”
“咳咳咳……”上官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擡起摸了摸她的頭,似是用盡了力,臉色都開始泛青,“去……去請馮伯伯……”
“哦!”鄭歡樂趕緊從他腿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
“少夫人,奴婢去吧,您在這裡先看着大少爺。”趕過來的梅嫂突然將她拉住。
鄭歡樂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後,隨即點頭,帶着哭腔催促她,“梅嫂,你動作要快些……”
梅嫂也沒多話,趕緊朝外面跑了出去。
鄭歡樂這才又焦急的跑回上官遊身邊,從懷裡拿出手絹哆嗦的給他擦了擦脣角上的血漬,帶着哭腔的嗓音顫抖不停,“相公,你忍忍,梅嫂已經去請馮伯伯了,你很快就沒事了。”
上官遊擡眸,看向門口的眸光閃出一絲陰沉的冷色。
“歡樂,扶我離開!”他咬着牙出聲,並試圖從椅子上站起來。
“相公,你別動……”
“梅嫂有問題,我們要趕緊走!”不聽她說話,上官遊急聲說道。
聞言,鄭歡樂瞪大眼,幾乎都些不敢置信。
可看着上官遊越加難看的臉色,她趕緊把上官遊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咬緊了牙將他從椅子上扶起來。
“相公,你忍着點,我們這就離開。”她不知不覺的收了眼淚,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勁兒,居然把上官遊真的撐了起來。
上官遊悶哼着,龐大的身軀倚着她,儘管雙腿無力,可他還是拼勁了全力配合她的步伐。
此刻的他就跟醉了酒的人一樣,有意識,可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鄭歡樂撐着他大山一般的身子,好幾次都險些跌倒,可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硬是撐着他搖搖欲墜的身子艱難的走出了大門。
出了大門,鄭歡樂也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特別是擡頭看着上官遊雙眼都開始渙散無神的時候,她更是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相公,你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安全了。”她帶着哭腔安慰道。她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爲何之前還好好的,突然一下就變成了這樣。
“唔。”上官遊一手扶着牆,指腹在粗糙的牆壁上留下了血痕,直到摸索到一處拐角,他像是再也使不出力一般靠着牆體癱軟了下去。
“相公?!”鄭歡樂半趴在他身上,又急又恐慌的喚道,眼淚又啪啪的流了下來,“到底發生何事了,好端端的爲何成這樣子了?梅嫂她、她爲何要害你?”
上官遊皺緊了眉頭,摸索着將她抱在懷裡。他也解釋不上來爲何梅嫂會害他,梅嫂可是爹安排的人,可那杯茶確實是梅嫂給他的,那茶裡下了藥,他比誰都清楚。
“乖……別哭……咳咳咳……”他視線渙散,想努力的睜開眼,可是眼皮卻像被大石壓住一樣,只能摸着她的臉給她擦那些眼淚。
“嗚嗚嗚……”鄭歡樂怎麼可能不哭,眼前的男人臉色忽青忽白,沒了平日裡優雅矜貴的神采,此刻的他又虛弱又狼狽,像是隨時會斷氣一樣,特別想到那一灘血水,她心裡根本就冷靜不下來。
“相公……你別死好不好……”趴在上官遊身上,她突然哭着求了起來。
“……?!”上官遊嘴角虛弱的抽搐了一下。他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會死了?
他只是被藥物抑制了行動而已,他的神志還清醒着,除了胸口脹氣難受、渾身無力外,其他都還好。這種情況應該不至於會死人。
只不過他不明白,如果梅嫂想對他下毒手,爲何不直接殺了他。把他弄成現在這樣子,連給暗衛打暗號的力氣都使不上來,這般折磨他是爲了哪樣?
手上還有知覺,摸着懷中軟軟的身子,他突然喟嘆了一口氣,“歡樂……若我死了……你也正好可以改嫁了……”
“相公,你不會死的!”鄭歡樂突然激動起來,抱着他的脖子使勁的搖晃。
“唔!”上官遊只覺得腦袋都快被她搖暈了。這女人,怎麼力氣變得如此大了?
“相公,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的!你怎麼能夠死呢?你死了爹和嫣然怎麼辦?還有我怎麼辦?嗚嗚嗚……相公,你別嚇我好不好?”鄭歡樂繼續搖晃着他脖子,似是害怕他聽不進去,還對着他耳朵撕心裂肺的哭吼着。
“……”上官遊腦袋暈,那還真是被她給晃暈的。只不過聽到她最後的一句哭吼聲,他突然揚了揚脣,儘管那表情虛弱得根本看不出來,可他確實是在笑。
“你都不喜歡跟我在一起……我死了不正好……咳咳咳……”她能不能別搖晃了,沒死都得被她給晃死過去。
“誰說我不喜歡了!”鄭歡樂想都沒想的衝他耳朵吼了出來,那雙大眼都急紅了,抱着上官遊的脖子搖晃得更厲害,“嗚嗚嗚……相公,你別死好不好……我不跟你鬧了,我跟你好……我也想跟嫣然一樣想要個孩子……你別死好不好……嗚嗚嗚……”
“咳咳咳……”上官遊忍着沒讓自己暈厥過去。主要是耳邊的話太過刺激、太讓人興奮了。
他敢說等他逃過這一劫,絕對會感謝下毒之人的八代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