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閒逛, 看到好吃的零嘴便買了吃,直至午時兩人也沒有覺得餓。
見木流南把最後一口叉燒包吃下,柯君然寵溺地拿出絲絹替他將嘴角和手上沾到的一點油漬拭去。
“可還想用午膳?”
“不吃了, 飽了。”
“那再去別處看看。”柯君然輕笑一聲, 牽着他繼續往前走。
慢慢悠悠閒適地走着, 忽然, 前面傳來歡呼的聲音, 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前面不遠處,一坐樓下,圍着好些人, 幾乎已經把路給堵住了。那樓不過是家茶樓,不過此時卻是被紅綢綵帶裝點得十分喜慶。
“君然, 那裡在做什麼?”
柯君然也不知道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是要幹什麼, 不過看上去一定是什麼喜慶的事, 便牽着木流南過去瞧瞧。
走到茶樓下聽到周圍人的談論才知道原來是阡城第一茶商家的千金拋繡球招親。
有錢人家的千金本該是找個門當戶對的公子婚配,可是據說這位千金十分刁蠻任性, 至今沒有哪家的公子哥看上她。姑娘也十八了,再不嫁就人老珠黃嫁不出去了,所以纔有了今日的拋繡球招親。
雖說姑娘是出了名的刁蠻任性,但是畢竟是阡城第一茶商,誰不想做個乘龍快婿沾點光?因此前來圍觀試試運氣的人也不在少數。
這時, 只聽二樓一個穿得十分喜慶的媒婆樣子的人尖聲笑道:“吉時到, 有請潘小姐拋繡球。”
樓下圍觀的一羣人頓時又是大聲歡呼雀躍起來。一個穿着紅色衣裙的曼妙姑娘走到了二樓欄杆處。
柯君然兩人此時是站在人羣的外圍, 雖然並未被擠到, 但是這麼多人鬨鬧推攘的場面還是讓木流南十分不耐。
本來就已經有些不耐的木流南隨意地擡頭看了眼, 立馬就眼尖地發現那個要拋繡球的姑娘正盯着他家愛人看!
四下裡看了眼,木流南心想, 果然這麼一羣人中君然最爲優秀,那羣凡夫俗子連君然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無怪乎這個胭脂俗粉一眼便相中了君然!
那位拋繡球的姑娘的確是看向了他們所在的方向,但是並不是只在看柯君然。這姑娘本對拋繡球招親十分不滿,前來圍觀招親的定是些凡夫俗子,要家世沒家世,要相貌沒相貌,哪能入她的眼?但是沒想到她運氣還不差,這麼隨意的一瞄,竟然讓她看到了兩個人氣質不凡的絕色男子。
所以她看中的不是柯君然,而是柯君然和木流南兩個!任意一個做她的夫婿她都是十分樂意的。可惜,愛夫如命的木流南並沒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只看到了她看自家愛人的眼神。
木流南十分氣憤這樣的庸脂俗粉覬覦君然,當下就要拉着柯君然走。
“有什麼好看的,走了。”
柯君然也不知他又是鬧的什麼脾氣,不過還是很體貼地聽他的意思跟着他離開人羣。
就在這時,餘光瞟見什麼東西向這邊飛來,習慣了徒手接飛鏢的木流南立馬警覺地揮袖截住來物。
全場霎時一片寂靜。
木流南皺眉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正是那個姑娘拋下來的繡球,不禁有些厭惡地將繡球隨手扔到地上。
全場頓時一片驚呼。
柯君然看着他的動作,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你就這麼把人家的繡球扔了?”
木流南皺眉看他,臉色有些不好看的道:“你想要?”
柯君然愣了愣,隨後輕笑一聲,這人定是又在吃味了。
“我要它作甚?走吧?”說着,柯君然就牽着臉色緩和了些的木流南準備離開。
還沒走出幾步,那個一身紅色衣裙的姑娘就使上輕功飛身下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二位公子留步,本姑娘潘書蓉。”
呵,還是個會點花拳繡腿的女人?木流南剛緩和了些的臉色頓時就又沉了下去,冷聲道:“與我們何干?”
潘書蓉嬌笑一聲,對着木流南道:“這位公子接了我的繡球,就這麼想走了?”
木流南看了他一眼,涼涼地道:“我沒接。”
潘書蓉聽木流南這麼否認,就覺得自己被侮辱了,當下臉色也沉了下來。
“這麼多人看着呢,公子想賴賬不成?”
木流南豈是那種在乎外人眼光的人?也懶得再理這個庸脂俗粉,拉着柯君然就走。
潘書蓉又是連忙上前擋住他們的去路。
“公子接了本姑娘的繡球就必須與本姑娘成親!這種習俗公子不懂?”
木流南停下來冷臉打量了潘書蓉一眼,譏諷道:“憑你也配?”
話音剛落,人羣中就傳出了唏噓的聲音,從來沒被這麼當衆侮辱過的潘書蓉立馬就火了,剛纔對木流南的愛慕之情此時也蕩然無存。但是考慮到這是在街道上,況且旁邊還有一位看上去十分溫和的公子,潘書蓉倒也沒有立刻發火,轉而看向柯君然。
“這位公子,你給評評理,這繡球接了卻不娶,小女子的聲譽豈不就是毀了,日後哪裡還嫁的出去?”
柯君然淡淡一笑,比起木流南來,十分溫和地道:“姑娘美貌動人,定是能找到如意郎君,這位公子已經有愛人了,姑娘還是莫要爲難。”
美貌動人?!哪裡美貌了?哪裡動人了?木流南十分不快地想着。
潘書蓉見柯君然這麼讚美自己,臉上又是笑意盈盈,靠得柯君然更近一些。
“已經有愛人了啊,那小女子也不好爲難。那麼,公子你呢?”
愛夫如命的木流南最見不得有人覬覦自己的愛人,見潘書蓉如此明目張膽地勾引自家愛人,頓時臉色極爲難看,劈手就向靠向柯君然的女人打去。
潘書蓉也是會點武功的,眼疾手快地避開木流南的攻擊,閃向一旁,隨後也是徹底被木流南激怒了,毫不示弱地反擊起來。
大街上兩人大打出手,本來還在駐足圍觀的衆人頓時逃的逃,散的散,生怕被無辜牽連。
這點花拳繡腿也敢拿出來秀?木流南心裡嗤笑,對這女人已然起了殺心,手下一點都不留情。
幾招下來,潘書蓉也看出了木流南武藝高強,心裡不禁有些懊悔害怕。
柯君然縱容地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讓木流南發泄了一下情緒,但是在他想要下殺手的時候,還是及時上前阻止,把人圈回了懷裡。
木流南正血液沸騰地想要殺人,忽然被阻止了,臉色陰沉得可怕,但又不敢對柯君然怎麼樣,不禁顯得十分憋屈。
柯君然無奈又寵溺地將人摟在身側,安撫地在他腰側輕輕揉捏了幾下,隨後纔看向那個被打得有些狼狽的女人。
潘書蓉向來心高氣傲,還從未這麼難堪過,髮絲東一撮西一撮地凌亂着,紅色的衣裙也破了好幾個口子,還沾了還幾層灰。
反觀木流南,倒還是如剛纔一般清爽。這就是高手與花拳繡腿的區別。
“我也已經有愛人了,姑娘好自爲之。”懷裡的人還生着悶氣,柯君然也不與潘書蓉多話,說了這句後就牽着木流南走了。
也因此,兩人沒有看見潘書蓉眼中閃過的一抹狠厲之光。
“還想去哪裡逛逛?”柯君然柔聲問身邊冷着臉的木流南。
“回去。”硬邦邦的口氣。
柯君然看了眼他沉着的臉色,知道他是因爲剛纔阻止他的事生氣,彎脣將人攬到身側,好聲好氣地道:“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流南何必氣着自己?”
木流南不看他,臉色依舊陰沉,聲音清冷不屑地道:“一個庸脂俗粉也敢覬覦你。”
“所以你就要殺她?”
柯君然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是木流南還是一下子就蔫兒了,因爲他想到了那次南榮府的事,君然一向不喜歡他濫殺無辜的。
“我……”木流南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柯君然,悶悶地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每次看見他這種小伏低的樣子,柯君然都是哭笑不得,無奈地將人牽着往前走,語氣寵溺地道:“好,我知道,莫要再氣了。這麼早回客棧補眠?”
君然沒生他的氣,木流南心情就好了,擡頭看了眼天色,的確是午時剛過,此時回去的確是早了些,可是也逛了好些地方了,吃也吃飽了,沒什麼地方好玩的。
“我想聽你在皇宮裡的事。”木流南一臉期待地看着柯君然。其實不只是皇宮裡的事,只要是柯君然的事,他都想知道。
柯君然輕笑一聲,握着他的手柔聲道:“好,那便回客棧給你講故事。”
兩人回到客棧房間內,雙雙脫了鞋子,舒服地坐靠在牀上,一個講故事,一個聽故事。木流南坐得累了便躺到柯君然腿上繼續聽,柯君然也十分寵溺地任他折騰。
午後談心,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溫馨。
然後,‘砰’的一聲,溫馨的氛圍就被打破了。
“混蛋!混蛋!混蛋!”
蕭子鬱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就一口氣罵了三句混蛋,隨後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地拎起桌上的茶壺就猛灌水喝。
木流南剛纔還彎着的脣角瞬間就隨着臉色一起沉了下來,看着蕭子鬱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凌遲處死般的冷冽。
柯君然雖然也覺得有些掃興,但是看着蕭子鬱喝完水還在急促地喘息,不由得有些擔心地問道:“怎麼了?”
聽到這麼關切的聲音,蕭子鬱紅着一雙眼睛,轉過身來看他們。
“這日子沒法過了。”
那一雙如被摧殘的兔子般的紅通通的淚眼把柯君然嚇得愣了一下,木流南也不禁惡寒了一下,蕭子鬱這是真的哭了?
“離刖怎麼你了?”木流南壓下怒氣,難得關心地問。
看到連流南都難得地關心他了,蕭子鬱很感動,抽了抽鼻子,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纔有些委屈地道:“我問他爲什麼會喜歡我,那個死人臉說我還勉強看得下去,而且他也需要泄|欲……”
室內靜了片刻。
“不然你以爲呢?”木流南涼涼的口氣中帶着嫌棄。
蕭子鬱愣了,抽了抽鼻子,控訴般地指着木流南,“你!你!你!”
“明明是你自己巴巴倒貼上去的,你指望離刖怎麼回答你?”木流南不屑的口氣。
蕭子鬱氣極,顫着手指着木流南,“我……你……我……你……”
木流南瞥了他一眼,像是還嫌沒把他刺激夠,又嫌棄地道:“你哪來的勇氣問那種女人才喜歡問的問題?”
蕭子鬱又一次紅了眼睛,也不知是氣的還是難受的,對着木流南的問題,無言以對。
柯君然無奈地把木流南圈回懷裡,生怕他這張刻薄的嘴真把蕭子鬱給氣死了。
“子鬱,你別胡思亂想,離刖既然接受了你,肯定是喜歡你的,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真說了什麼甜言蜜語才奇怪呢。”
蕭子鬱一想也對,跟着流南這個刻薄的人久了,怎麼說得出什麼好聽的話。
“真的嗎?”蕭子鬱一臉期待地看着柯君然,尋求安慰。
柯君然輕笑着頷了頷首。
蕭子鬱瞬間就舒服了許多,“哼,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原諒他的,等他來道歉了也要考慮考慮!”
木流南本來真的不想再打擊他了,但是聽了他這句不要臉的話還是忍不住涼涼地道:“你等不到的。”
離刖這種一天到晚頂着一張死人臉的人怎麼可能道歉?
蕭子鬱正美好地幻想着,被木流南一盆冷水潑下來,不由得氣得跳了起來,指着他嚷道:“你!你!你!離刖就是被你帶壞的!”
木流南懶得理他,扭頭把頭埋進柯君然懷裡兀自閉目養神。
柯君然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兩人,明明性格天差地別的,怎麼總是能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