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淳,爲什麼要留下那孩子……爲什麼要留下,你要她以後怎麼活?”段歆知在沉默三天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卻是哭着問了一個叫他莫明奇妙的問題。
“那是我們的孩子,歆知,爲了我們的孩子,好好活下去。”蕭淳擰緊眉頭,低聲勸她。
段歆知勾起一抹悽楚的笑,美的動人心魄,也叫人心疼的窒息。“蕭淳,這麼骯髒混亂的人生,怎麼活下去?憶歆,權當她就是伊彤的孩子,求你,永遠別告訴她,她的親生母親是誰。”
“歆知,究竟出了什麼事?”他終於察覺到不對,段歆知這些話叫他忍不住懷疑。
“沒什麼事。”她搖頭,扶着牀吃力的坐起來,抓住蕭淳的手低聲說:“放我離開幾天,只要幾天就好,幾天後,我一定回到你這裡,不再離開。”
“你要去哪兒?”蕭淳抿着嘴角問。
“去見見清塵,有些事情,需要和他說清楚。”她的神色有些恍惚,說話聲音也低低的。
“等他回來再說吧,他就快回來了。”蕭淳耐心的哄勸,段歆知卻搖頭,還在固執的懇求他,蕭淳沒好氣的起身,冷然的看着她說:“歆知,你知道,就算是這種不吃不喝的軟抵抗,你也死不掉。”
等了一會兒,看段歆知根本沒反應,他開始打電話讓醫院準備各種營養藥,以及胃管。原本,是不想給她用這些的,如今卻也沒辦法了,再不採取措施,她就完了。
當護士拿着胃管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終於醒悟過來蕭淳要幹什麼,驚恐無措的後退,用被子緊緊捂住嘴巴,無助的哀求他:“蕭淳,我不要……”
“對於不配合用胃管的病人,你知道應該採取什麼措施,你想試試?”蕭淳站在牀邊,冷漠無情的問。
段歆知臉上一陣青白轉換,似乎受到驚嚇,瞳孔驟然睜大,眼睛裡的驚慌是顯而易見的。她當然知道,上學學到這一點的時候,看資料圖片,她就覺得很難受,要用冰冷金屬開口器,強行把嘴巴分開,從而把
長長的胃管從嘴巴一直放到胃裡去。
“我自己吃,我吃飯……”段歆知揪緊牀單,失控的低聲喊出來。
蕭淳看着她惶恐害怕,失魂落魄的樣子,忽然就想念那個在廚房裡揮動鏟子,給他做家常小菜的段歆知,疲憊了一天回去,有那樣一個溫柔可人的女子,在等着他,冷漠無人氣的房間裡,飄着飯香,什麼樣的恨與折磨都會暫時被遺忘。
可是,他一點點被她的柔軟迷惑,決心愛上她之後,她卻成了他最慘烈的折磨。
胸膛大幅度的起伏着,爲了不讓自己再失控傷害到她,蕭淳深呼吸平復下情緒,才坐到牀邊,把她顫抖的身體抱進懷裡,才低聲問:“想吃什麼?”
段歆知腦子一團亂,這一刻根本沒有食慾,不管什麼樣食物,都提不起她的食慾。她拼命的想着曾經愛吃的各種食物,忽然想起那一晚,蕭淳親手做給她的飯,那也許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
可是,他還願意做給她吃嗎?段歆知擡頭,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張了張口,終是沒勇氣說出來,抿緊脣委屈的低頭。
“想吃什麼就說。”蕭淳一看便猜到她已經想到要吃什麼,只是不敢說,便沒好氣的催她,可是懷裡的身體下意識的搖頭,還是不肯說,靈機一動,他也想到了。
“乖乖等着。”蕭淳冷着臉說,起身打發走私人醫生和護士,關上門就開始在冰箱裡翻騰,食材並不多,現去買他也沒那個心情,只煮了點粥,炒了點青菜。
蕭淳端着熱騰騰的飯菜進來時,段歆知躺在牀上靜靜的望着他,隔着燻蒸的霧氣,他的眉眼彷彿沒有那麼清晰,她似乎看到那個深情款款的蕭淳,有些無助的問她:“如果我也爲你做頓晚飯,你是不是就能原諒我?”
把牀上小桌搬上來,擺好飯菜,蕭淳纔在她身邊坐下,也靜靜望着她。段歆知伸出左手,輕輕的抓了抓他的袖子,委屈的嘟着嘴看着他。她的右手還是不能做事的,所以吃東西還得左手。
“我餵你?”
蕭淳眸色深沉的問,看見她瞪大兩隻烏黑的眼睛,可憐兮兮的點頭,就忍不住一陣心軟,吸口氣,端起碗用湯匙一邊攪着粥,一邊輕輕吹涼氣。等到不那麼燙了,他才一口一口的餵給她吃。
段歆知睫毛溼溼的,這樣的溫柔,有多久沒有享受過,以後也許再也沒有機會。明明彼此在一起的時候,是這樣的溫暖幸福,爲什麼會忽然間隔了這樣多的糾葛,生生把他們分開?
眼淚一滴滴的落下,掉到碗裡,發出極其細小的響聲,可是房間裡太安靜,他們都聽見了。蕭淳沒有停下,一勺一勺的喂到她嘴裡,於是,這粥喝起來便有點苦。
等一碗喝完,蕭淳才收起東西,回來躺在她身邊,默不作聲的把她抱進懷裡,低聲問:“歆知,究竟出了什麼事?”
“沒有什麼事。”段歆知軟軟的靠在他懷裡,雙臂依賴的環着他的腰,腦袋擱在他胸前,乖乖的不亂動,只是低聲問他:“蕭淳,如果能得到蕭清塵一半的財產,你會不會滿意?”
蕭淳一怔,猛然低頭盯住她,看見她堅定的神色,隨即明白過來她想做什麼。思索了一下,他才說:“我希望你和蕭清塵離婚,可是,你也不用指望和他離婚,就能分到他的財產,蕭清塵是什麼人,能隨便被你算計了?”
段歆知神色莫測的笑了笑,雙眸低垂,低聲說:“人都是有弱點的,你不是早就想到從蒹葭入手了嗎?”
蕭淳還要再問什麼,段歆知已軟呵呵的打着哈欠,在他懷裡蹭了蹭,低低的哀求:“如果我做到了,讓蒹葭回到清塵身邊,我們只做朋友,好不好?”
說罷,她就懶洋洋的把腦袋悶到他懷裡,昏沉沉的睡去了。很久沒見到她這樣溫軟可愛,把他心裡那些柔軟疼惜的情緒,全都引出來了。只做好朋友?這樣輕易就挑逗到他的心,怎麼可能做朋友?
不過,來日方長,小傢伙太累了,得讓她休息一下,蕭淳俯首在她發心,親暱的吻了吻,也舒服的閉上眼,自從鬧翻以後,還沒有如此溫馨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