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塵似是受到什麼觸動,像個孩子一樣,伸手握緊母親的手,忽然就情緒崩潰了,撲通一聲跪在楚歡青面前,把臉埋進她懷裡,聲音抖得厲害:“媽,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回來?”
“起來回去吧,你怎麼做,她都回不來了。”楚歡青無奈的嘆氣,輕輕拍拍他肩膀,到底是楚歡青,決定的事情,行事便乾脆利索,拉着蕭清塵起來,轉身往外走,冷靜道:“蕭氏楚氏都要靠着你,清塵,別忘了你是蕭笙的兒子,不管什麼情況,都沒資格倒下。”
所有人都走了,蕭淳俯身拉起段歆知,雙眼通紅的替她擦乾眼淚,有些哽咽的低聲說:“你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和我一起送送她吧。”
段歆知滿臉都是淚,崩潰的撲進蕭淳的懷裡,緊緊抱着他,說不出任何話,只能嗚嗚咽咽的哭。
蕭淳安慰的拍拍她,一手抱着她,一手推着平車,乘電梯往太平間去了。
次日顧蒹葭離世的消息便上了娛樂報紙的頭版頭條,只是對於她死亡的原因卻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有說是被蕭家的仇家暗殺的,有說突發急病死的,有說是因爲蕭清塵傷她太深,她自殺的。
醫院這邊完全**了消息,當時在顧家門口一幕,也沒有人看到。所以,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蕭清塵回到山上的別墅,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幾天都沒出來,楚歡青每天打電話過來問他的情況,卻沒有阻止他的胡鬧。
蕭淳消失了幾天沒見人,別人不知道他是去辦顧蒹葭的後事,都在猜測他是愛顧蒹葭還是段歆知,消失不見是因爲心上人死了傷心,還是做其他什麼事了。
一星期以後,蕭清塵從書房裡出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本秀氣好看的臉上,也長了鬍子,頭髮亂糟糟的,看上去很邋遢,完全沒有蕭氏當家人的風範。
可是,他記得母親那句話,他是蕭笙的兒子,不管什麼樣的情況,都沒有資格倒下。
在浴室裡待了兩個小時,再出來,他便又是那個強
勢如王者一般的蕭清塵,渾身上下都透着bi人的霸氣。回到公司,有不少記者都守在那兒,等着採訪他,蕭清塵淡然從容的應對,對外一律宣稱這幾天是出國辦事了。
堆積了太多事情沒有做,在公司一直忙到凌晨一點多。開車回到和段歆知一起住的小房子裡,已經兩點了。房間裡燈火通明,所有的燈都開着。蕭清塵微微蹙眉,鎖好門走到臥室,段歆知正蜷縮在牆角,抱着膝蓋,肩膀一抖一抖的,她在哭泣。
靜靜的站了片刻,蕭清塵走過去蹲下,把她顫抖的身體抱進懷裡,才低聲說:“歆知,不哭了。”他擡起她淚溼的小臉,目光清淡的望着她,溫和道:“你是這世上和蒹葭最親近的人,她不在了,你就要更好的活着,連同她那份也一同活下去。”
“我應該早點離開你的,清塵,我要是早點把你還給她,她也不會死了,都怪我,都怪我!”段歆知痛哭出聲,在蕭清塵懷裡崩潰的大聲自責,雙手緊緊攥着他胳膊。
“歆知,這件事跟你無關,是我的問題。”蕭清塵拍着她肩膀,溫聲哄勸:“我一直不敢接受她,一直沒有懂得真正的愛情,是我親手把她bi上這條路,歆知,你不能這樣下去,否則,蒹葭在這世上最後的一點氣息就沒了,爲了她,好好活下去,開心點。”
抱着她的懷抱堅實而有力,哄勸她的聲音也清淡冷靜,段歆知慢慢止住哭聲,只有眼淚還在不斷的掉下來,她擡頭疑惑的望着他,抽抽噎噎的低聲問:“清塵,你不難過嗎?爲什麼要裝的像沒事一樣。”
蕭清塵冷靜的望着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漆黑的眼睛裡,隱隱的閃爍着死灰色的東西。良久才淡淡的收回目光,抱起她躺倒牀上,自嘲道:“我有什麼資格難過,已經失去了蒹葭,我想做的事情,就得拼盡全力做好。”
段歆知還要再說什麼,卻被蕭清塵淡淡的打斷:“不早了,睡吧,明天回醫院上班。”
段歆知也的確是沒力氣再說什麼,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事情,生離死別幾乎都
經歷了,她已經筋疲力盡了,再沒有力氣去想太多。頭昏腦脹的閉上眼,躺在蕭清塵懷裡沉沉睡去。
才睡了一會兒,忽然身邊的身體劇烈的抖動起來,段歆知立刻就醒了,蕭清塵還沒醒,似是做了噩夢,睡夢中還隱忍的緊緊抿着脣,只有極小極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泄漏出來:“蒹葭……蒹葭,回來……我好好愛你。”
她擡手推推他,想把他從這痛苦折磨人的夢中喊醒,觸手卻發覺他全身都溼漉漉的,全是冷汗,看樣子這個夢不是做了一會兒半會兒。
喊醒蕭清塵,看看手機已經凌晨五點了。她依偎進他懷裡,抱緊他沒有問什麼,只是沉默不語的抱着他。
兩個人都沒了睡意,躺了一會兒,蕭清塵先起來,去衝了個澡,又到廚房衝了杯咖啡,坐到陽臺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這是一座不夜城,到了晚上各色霓虹燈閃爍不停,年輕人徹夜玩樂。可是,他的心,卻從此再沒了白天,一直與黑暗爲伍。
段歆知也起來,走到他身邊跪坐在地上,把頭靠在他膝蓋上,低聲說:“清塵,你準備以後每一天都這麼過嗎?”蕭清塵喝了口咖啡,沒有回答她的話,他對於夢反應很平靜,一定不是第一次做這夢,“這樣下去,你會撐不住的。”
“沒關係,我還好。”蕭清塵淡淡一笑,放下咖啡杯,拉起段歆知,溫和道:“地上太涼,注意身體。”
“蒹葭……她一定也不希望你這樣,她那麼愛你,看見你痛苦,她會難過。”段歆知坐到他膝蓋上,雙臂環住他脖子,低頭與他抵額,認真誠懇的望着他,“清塵,如果你願意,就把我當作蒹葭的替身,你希望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只要你慢慢試着走出這片桎梏。”
蕭清塵一動不動,只是無所謂的一笑,嘴角的苦澀無邊無際的蔓延,眸色深沉的透過她望向無邊的夜色,淡淡道:“她選擇這麼激烈的方式,爲的便是讓我後悔,如今,她做到了,我後悔了。你和蒹葭都獨一無二的,誰也不能代替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