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茜擡起目光,在周圍坐着的人羣中掃了一圈,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帶着輕蔑、不屑,更多的是帶着看熱鬧的勁頭,就等着她將那瓶酒一口氣喝下去。
目光轉了一圈之後,又落回到於長青臉上,他嘴裡叼着一根雪茄,嘴角同樣噙着一抹看熱鬧的淡笑。路一茜的手指甲深深嵌進手掌心,想讓於長青開口放過她的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嚥了下去。
她迅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主動將身子貼上於長青的身子,脣邊笑容妖媚,“於少,不要這樣嘛,人家可是你的人,你也不想人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丟人吧?嗯?”
於長青抽了口雪茄,側頭看了她一眼,手掌捧過她的臉,猛地在她脣上啄了一下,笑道:“放心,這就是一瓶普通的酒,絕對沒有任何添加,你儘管放心喝就是。”
路一茜暗中握緊拳頭,沒想到於長青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她,他說那瓶酒是普通的酒,但是她心裡卻很清楚,只要她喝了那瓶酒,等着她的後果,將不是她能預想到的。
周圍那幾個沒有見過面的陌生男人面孔,一個個盯着她的目光,恨不得將她連皮都扒了,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明白。
於長青啊於長青,算你狠!你別有一天栽在我的手裡,否則我絕對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心裡是這麼想,但她臉上依舊是笑容可掬,態度也是溫順的像一隻可愛的小貓兒,聽話的伸手拿過那瓶酒,站起身仰頭對着瓶口就將一瓶酒往嘴裡灌。
“好。”
周圍發出一陣喝彩,那幾個陌生男人看着路一茜的目光越發亮閃閃,彷彿一羣狼在盯着一隻羊,都在想等下從哪裡下嘴比較好。
路一茜閉着眼睛,任由喉嚨間傳來火辣辣的灼燒感,只想趕緊將這瓶酒喝完,然後去衛生間吐個乾淨,再逃之大吉。
但事實證明,她想的實在太簡單,那瓶酒她也只來得及灌下去一半,便覺得腳下飄忽,頭頂暈眩了。
忽然腰間多了一隻大手,接着她被人攬進懷中,手中的酒瓶也被奪走。
迷迷糊糊間,彷彿聽見誰喊了一聲,“路斯遠?”
路一茜猛地一震,轉頭看向身邊人,一張俊臉近在咫尺,只是像是結了一層厚厚的寒冰,自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威嚴。
“斯遠,不是你想的那樣……”
路一茜第一時間首先想到的,就是趕緊跟他解釋,但是路斯遠卻只是將目光移開,冷冷的說了一句。
“先離開這裡。”
半攙扶半抱着她就要轉身往酒吧門口走,眼前幾抹人影一閃,幾個男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身後,於長青也站起身來,望着路斯遠的身影禁不住一聲冷笑,“斯遠,大家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既然來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就走啊?是沒把我放在眼裡嗎?”
路斯遠冷眼掃了攔在面前的幾個躍躍欲試的男人,涼薄的脣角也勾起了一抹冷笑,“我看,是你沒把我放在眼裡吧?”
於長青又道,“放下路一茜,你走吧,我不想大晚上的掃了兄弟們的興。”
路斯遠的臉上也冷的結冰,說出來的話也沒有絲毫要讓步的意思,“於長青,她是我的女人!”
說着,路斯遠就抱着已經不省人事的路一茜往外走,完全不將那幾個攔在面前的人當回事。
“等等,路斯遠,你說什麼?她是你的女人?呵呵……早七八年前,她就被人睡了,現在又被我睡了,沒想到你堂堂路大少爺,竟然爲了一隻破鞋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路老爺子在天有靈,恐怕死不瞑目吧。”
他的話說完,旁邊幾個男男女女統統笑出聲來。
並沒有人攔住路斯遠的去路,他的腳步卻還是停了下來,額頭凸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此刻內心的憤怒。
他緩緩轉回頭,目光冰涼的盯着於長青,“你說什麼?”
於長青一愣,竟一時被他眼中的鋒芒震的有些懵,隨即反應過來,有些惱火,得意洋洋的重複,“我說,你的女人,是千人睡萬人騎的賤貨,卻還被你像個寶貝似的護着,嘖嘖,想知道她在我身下浪蕩叫喚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嗎?我還特意錄了像,你想看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欣賞一下。”
“哈哈哈……”
嘲笑像是一波波熱浪迎面襲來,路斯遠內心的怒火早已被點燃,此刻看着於長青那一張得意笑着的臉,腦海中想着他剛剛說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憤怒將最後一絲理智衝散。
他將路一茜放在一邊的沙發上靠着,再起身,整個人都攜着雷霆之勢,二話不說就朝於長青掄出一拳頭。
接下來,就是一場羣魔混戰,路斯遠寡不敵衆,很快就被揍了好幾拳頭。
尹汐和池景灝池瀅一干人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羣魔混戰的場面。
酒吧裡的音樂早就停了,好多客人都紛紛跑了出來,只有一小部分人仍舊在裡面,燈光閃爍間,只看得見人影撲上撲下,酒瓶破碎聲、拳頭互擊聲、叫聲、加罵聲混成一片。
池瀅靠在門口,“來的正好,正好趕上一場好戲……嘖嘖……那不是路斯遠嗎?沒想到這麼能打?”
聞言,正要拉着她離開的尹汐腳步一頓,“什麼?”
她再次回頭朝酒吧裡看去,果然仔細辨認間,看見了路斯遠的身影。
方青道:“於長青那小子也在,奇了怪了,他們平時不是稱兄道弟的,怎麼還打上了,你們看,於長青那小子被打的,嘖嘖,估計除了我,他親爹媽都不定能認得出了吧。”
金月則用下巴指了指那邊的沙發,“看來,那就是事情的起因?”
衆人不由都順着他說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那邊的沙發上,靠着一個女人,不知道是因爲睡着了還是暈過去了,一雙眸緊緊的閉着,對面前的打鬧仿若未聞。
池瀅嚼碎了口中的棒棒糖,扔掉手中的糖棍拍拍手,“走吧,也沒什麼好看的。”
幾人都準備轉身離開,尹汐的腳步卻沒有動。
池瀅不得不又折回來,扯扯尹汐,“還不走?”
尹汐的目光看着那邊打鬥的人羣,一轉頭便對上了池景灝的目光,他彷彿能看穿她的心思,“你想幫忙?”
沒等尹汐回答,池瀅便道:“尹汐,你想幫於長青?”
尹汐知道她是故意這麼問的,搖搖頭,“路斯遠。”
池瀅伸手過來,一記彈指不客氣的彈在她的額頭,“你丫忘了他是怎麼對你的了?你不收拾他就算了,還要阻止別人收拾他,還有沒有王法啦?”
傅時越扯了扯情緒激動的池瀅,“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池瀅狠狠瞪他一眼,這兩天他們正在冷戰,瞪了他一眼後,池瀅便轉身出了酒吧。
那邊的羣魔混戰仍然打的熱火,路斯遠顯然力不從心了,一人拿着啤酒瓶朝他的頭砸過去的時候,尹汐下意識的喊道:“小心。”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衝了過去,將那個舉着酒瓶的男人推到一邊。
被她推開的那個男人反應過來,一轉頭看見多出來的尹汐,舉着瓶子就朝她砸過來,尹汐節節後退,最終跌坐在沙發上。
頭頂是劈頭蓋臉而來的酒瓶,她死死的閉上眼睛,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等着那個酒瓶狠狠砸中她的腦袋。
然而,伴隨着嘩啦一聲脆響,她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反而是手腕一緊,被納入一個懷抱。
熟悉的淡淡清香融進鼻息,她睜開眼,詫異的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的池景灝,不等她開口,他便微微一笑道:“沒事吧?”
“沒,沒事。”她搖搖頭,看見剛剛那個舉着酒瓶要砸自己的男人,此刻正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腹部,看樣子是受傷不輕。
路斯遠聽見身後的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尹汐和池景灝,眸底閃過了一抹驚訝,但隨即他又被幾個人包圍住,再次投身戰鬥。
警笛聲在酒吧門外響起的時候,幾個人從酒吧裡匆匆跑了出來,想要離開,卻被警察迎面堵住。
所有人都被帶去了警察局,因爲於長青是副市長的兒子,警察也不好怎麼處理,路斯遠這邊又有池景灝摻和着,最終所有的責任都落在了於長青那幫小嘍囉身上。
從警察局裡做完筆錄出來,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
尹汐也不知道是剛剛坐的時間久了,還是被剛剛打架的場面嚇得,出警察局的時候,腳軟了一下。
路斯遠攙扶着路一茜跟在她的身後,路斯遠的目光也一直跟隨着她,見她腳軟,第一時間鬆開了路一茜想要上前去扶她,卻覺手腕一緊,接着身邊人影一閃,一人已經快步上前,穩穩地扶住了尹汐。
“沒事吧?”池景灝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只聽尹汐道:“沒事。”
路斯遠收回目光,難掩心中那一股淡淡的失落,目光落在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上,順着那隻手看過去,便對上了路一茜深邃而有些哀怨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