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茲爾瑟在說話這時候聲音出奇平和,好像是一點兒也沒有把先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就只是一味的打量該隱,也不知道對方身上有什麼這麼吸引他,“也許你們會瞧不起我們,認爲我們是些個不完整的生命,其實你們又會比我們好上多少?都只不過是別人創造出來的罷了,如果你們真的那麼完美,又何必非要有什麼‘血脈之力’?其實這股力量本來就是你們作爲一個完整生靈的一部分!”
“不管是否能夠使用血脈之力,它幾乎也都存在於每個人類身體裡,不同於你們所說的妖族,你們並不是因爲有着自己獨有的力量才得天獨厚,只因爲你們有這些力量,這樣才能如此風光。可你們卻有些是不知道的,那就是這樣的力量到底不是你們自己的,而是‘他們’的,只要是用這樣的力量,就算你們再如何厲害,最終也還是逃不出他們的陰影,也依舊還是他們手裡的‘提線木偶’,難不成你真的認爲他們就比‘父神’要偉大?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們又爲什麼要造出你們,然後放棄掉你們?”
“……”該隱知道拉茲爾瑟說的是對,雖然以前他也有過類似的想法,可也一直無法證實,也只有在這個時候,聽了拉茲爾瑟的話後,該隱才突然警醒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
原本他是想保住大陸,擋住這些個鳥人的野心,本以爲只要不使用他們的力量就已算是對的,可是沒想到,到頭來也只不過是從一個坑跳到了另一個坑罷了,說來說去他到底也還是藉助了一些不該去借的力量。
見該隱臉色陰沉不定,拉茲爾瑟心情到底還是要比先前好了些,直覺得自己確實沒多說這麼多廢話,能給對方的精神造成打擊,在看他來遠比肉體上的要更有力的多。
“如果想要藉助他們的力量,又不想要付出些代價怎麼可能?力量的轉移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罷了,如果你過於頻繁的使用先前那樣力量,甚至有可能突然減短自己的壽命,也許在某個時候會突然暴斃掉也是有可能的。不過你現在身上力量盡失,倒是不需要有這方面的顧忌了。”
“其實你倒也不必太難過了,血脈的力量當然是有用處的,只是你的用法有些問題罷了。還是讓我教教你該是怎麼運用吧,如果你只是盲目的去信仰他們,那你最多也只是他們之下的強者,再不可能有什麼突破或者超越,只有把這樣的力量真正變成自己的,那樣纔有可能有成神的資格。”
拉茲爾瑟的目的既已達到,再見該隱就覺得他在自己眼前的存在實在過於彆扭,雖然該隱已無還手之力,但先前實在已有了太多的意外,他也是吃足了苦頭,這次當然不願意再重蹈覆轍,是以一出手依舊還是全力。
手中劍揮出,就是一道乳白色的月牙飛出,目標正是該隱,這一擊打在該隱身上,別說他現在力量盡失,就是還有着如同以前一樣的力量,也未必就能擋得下,如拉茲爾瑟這樣的強者,往往隨意一個攻擊就有着難以想像的力量,更不用說是這樣的全力出手。
“原來這纔是‘血脈之力’的真面目……”看着在自己眼中逐漸放大的乳白‘月牙’,也不知該隱是說的拉茲爾瑟這一擊,還是說的先前那魔神,反正看他現在模樣實在是不像想要去閃避,當然在他現在的狀態也根本不可能閃得過。
“嘎!”
別說是拉茲爾瑟,在這一刻就是該隱自己也都以爲自己是必死無疑,按理來說該隱不需要死在自己手裡,‘某人’應該是極應該去高興的,可他卻明顯沒有那樣的意圖,反倒在最爲關鍵的時候飛出來,不錯,就是用飛的。
隨着一聲似啼非啼、似鳴非鳴的聲音響起,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着的,原本就已是極寒的冰原上好像又寒了幾分,一隻好似鳳凰,但卻又透體湛藍的神鳥已然破冰而出,嘴裡一道藍光捲過,剛好與那看似甚急的劍芒撞到一起,根本不給人反應機會,下一刻兩道光芒就已一同抵消,只餘了一個巨大氣旋在原地奮力捲動,好像想要帶起龍捲才肯甘休似的。
這藍鳥細細打量確實與鳳凰並無很多不同,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只不過它的身體像是掉到過滿是藍色顏料的染缸裡罷了。
說是染上了顏料怕也是不夠貼切的,因爲他身上的顏色更像是天然的,不只是明亮,更是給人一種晶瑩通徹的感覺,如果不是有一雙靈動眼睛,更是揮舞着一雙巨大羽翼,恐怕任誰也都會覺得它本該是冰雕玉砌而成,說是神物倒還貼切,但要說是活物卻不怎麼能令人敢去相信了,因爲他實在是太漂亮了。
“雨幽嵐?”該隱雖也從未見過四皇真身,但對他們本體爲何也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他知道也只有雨幽嵐纔會是這樣一副模樣,神獸冰鳳凰正該是他的真身,該隱只是沒想到他會出手救自己。
拉茲爾瑟這邊還不待再出手,腳下冰原就又是猛然震動起來,他也只不過是剛剛離開冰面,下一刻就有一隻冰雪巨手從冰原上‘長’出,直直抓向拉茲爾瑟,只看這巨手的體積,這一下只怕要是握實了,就是拉茲爾瑟也絕不會太過好受。
把劍用極快速度猛力揮舞,一番胡亂斬擊後,拉茲爾瑟也終於藉着神劍之利把這巨手還原爲一地碎冰,一身黑氣繚繞的王敖天也從冰面下‘浮’出來。
只看他現在模樣就知道,他該也是動用了血脈之力,只是如拉茲爾瑟先前所說的那樣,他纔是真正會運使這種力量,他並沒有試圖去把力量去運使到什麼元靈身上,只是強加在了自己身上,這才使得他自己看上去好像成了魔神轉世一樣,只看他現在身上的力量,就是該隱也不得不去想,會不會拉茲爾瑟說的是真的?
其實倒也不能說該隱對血脈之力的用法有什麼不對,只是如同拉茲爾瑟所說,這樣的用法一定是有其侷限性的,作爲力量的使用者來說,力量的強弱好像已再不只是與自己的力量強弱有關,而且還與一些個這樣那樣的‘妖魔鬼怪、神仙靈佛’有關。
就比如自己血脈之力召醒的那個魔神,以他的意識,絕不會僅僅只是滿足於出來幫該隱打打架就算了,如果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它只怕不介意自己宣賓奪主,去強行佔到該隱身體的主導地位,如果真是發生那樣的情況,該隱這個人的存在恐怕也就不必要了,他的身體只會成爲魔神所佔據的一個寄宿之所,失去了自己的意念,就是身體獲得了再強大的力量,也實在沒有任何的意義。
所謂‘元靈’其實也只是過去時候所說的‘身外化身’,這樣的力量雖然極爲容易速成,但卻不被人認可這種力量是屬於他們自己的,其中正是這樣一個道理。
該隱知道自己的血脈之力覺醒的稍晚,開始時是被拉茲爾瑟他們給的力量耽誤了,但他一直自認自己對於力量的修習並不比別人差,也一直覺得自己其實已經掌握了這股力量的真正用法,而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好像還真的是錯了。
王敖天身上的黑氣飛舞雖然也是極爲急切的模樣,但卻不會離開他身體太遠,身後雖也隱約有個魔神虛影,但卻並不清晰,但該隱絕不會由此就斷定王敖天對血脈之力的使用不如自己,他身後的元靈氣息雖弱,但他自身的力量卻是極強,而且看得出,每當王敖天的力量稍有提升時,總是會使得身後的元靈虛影有些飄搖,不同於該隱,王敖天與元靈的關係該是正相反。該隱是用自身的力量爲元靈給予供給,而王敖天卻是把元靈作爲一個移動力量供給站,他實際上是把對方當成了一個可以用作壓榨的對象。
對於冰手無功王敖天也不介意,身上魔氣舞動的同時,人也是把目光看向拉茲爾瑟,看得出他該還是記得先前那一劍之仇的,能忍到現在才現身出來該已經可以算做是一個奇蹟了。
“你可是夠沒用的了,這麼久了也還沒能收拾了他,到最後也還是得看我們的,沒了力量的‘普通人’還是躲遠點吧,省得我動起手來誤傷了你。”
“……”
也是有趣,在場的這四個男人間關係混亂,但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跟該隱有仇,而且還都不是什麼小仇,但在這個時候他們卻也不介意坐下慢慢說會兒話什麼的,像是冰釋前嫌,其實卻只是把那些仇怨暫時放下了罷了,並不代表他們就會相視一笑抿恩仇,作爲對手,他們可還有許多都想要去爭的呢。
以他們這樣的關係,王敖天的話聽上去不算過份,甚至還可以說是十分‘中肯’,雨幽嵐更是懶得跟該隱說什麼,只當自己變成了真身後是不會說話了,一雙冰翼揮舞,一聲如同先前一樣的鳴叫聲後,道道冰焰就已從它嘴裡吐出,數量也是多的嚇人,一眼望去甚至根本看不出一共有多少道,紛紛揚揚的好像藍晶絲帶一般,一出現就把拉茲爾瑟身周所有空間鎖死,飛舞間這些個冰帶就已繞向拉茲爾瑟身體,就算是他手中有那把神劍,也足夠他手忙腳亂一陣子的。
王敖天卻連這個機會也不打算給他,身上黑氣飛舞,就已化爲一道飛出。黑氣只在空中就幻化成一個通體烏黑的長槍,像是變成了弓箭一般直射向拉茲爾瑟。
原本這倒黴鬼還在與雨幽嵐的冰焰糾纏,待有所驚覺回身去護才發覺爲時已晚,只得把力量凝聚在身體上要用來抵擋黑槍那處,硬硬頂住了這‘天外飛槍’。
槍上威力如何不是身處在拉茲爾瑟那個位置,一般人其實是很難想像得出的,但卻能看出這一槍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拉茲爾瑟雖是先前一步做好了防備,可根本也不待他再有什麼進一步的動作,人就全然不知所蹤,只有遠處傳來一聲轟鳴,待一座冰峰倒下,在場這些人也才能知道是發生了什麼,拉茲爾瑟竟是被這一擊給轟飛了出去。
要說拉茲爾瑟這傢伙倒黴其實一點兒也不冤枉他,如果像他這樣的都不算倒黴,那也很難想像還有誰會比他更倒黴,從最早時出現就是掉到了人家的圈套裡,而後又被人圍着打、輪番踩來踩去,本有一身比司徒他們要強大的多的力量,可也只能在開始的時候欺負一下尹樂,再後來就全然沒有了用武之地,實在是件悲哀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實力強大,恐怕也早就被幾人給折磨死了,現在雖然也還不至於,可也離殘差不多了。
雨幽嵐明顯是對王敖天搶了自己的風頭不很滿意,雖然拉茲爾瑟已被轟飛,可他看上去卻好像沒有想要留手的意思,這次不只是嘴裡吐出冰焰,更是從雙眼中射出兩道藍光,這光芒與冰原的接觸完全像是刀切豆腐一般,根本連一絲遲疑、生硬感覺也沒有,只是輕輕劃過,本是一個整體的冰原就陡然一分爲二,而且劃痕也根本看不出到底有多深,光芒向遠處劃去,該是碰到了‘目標’,近而才傳出一聲好似爆炸聲音的轟鳴,而後才熄了光芒,好像從未出現過的模樣,只是拉茲爾瑟卻是聲息全無。
“該不會這麼容易就死了吧?”
“嗯。”
對於王敖天的問題,雨幽嵐也只是‘嗯’了一聲便就作罷,不過倒也不難從他的反應中看出他的答案。
兩人雖然看上去不如何在意一旁的該隱,但出手時分明還是掌握了輕重的,所以雖然該隱在交戰的這處所在並沒能離開很遠,可也並沒有真的被誤傷到,看不出兩人是有意還是無意。
該隱倒是對兩人對他的無視不以爲意,心裡也許還有些小感動,別管怎麼說,現在的他其實就是一個普通人,這兩人別說是有意關照他,就真是無意中攻擊打到了他,他也實在說不出什麼來,只會像是一人紙人一樣被轟碎開,根本不可能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雨幽嵐與王敖天卻是沒覺得怎麼樣,有意識的都沒有試圖把目光看向該隱,只是投向稍遠處,看來是想知道拉茲爾瑟傷得輕重,不過他們也都不敢上前確認,這次雖是突然出手佔了些便宜,可他們也不敢因爲這樣就輕視了拉茲爾瑟,如果不是把這傢伙從頭陰到尾,也許現在他們三個就全都只能爬在地上了。
王敖天目光一直沒有離了拉茲爾瑟砸落的位置,如果不是一招過後他也需要有一定的時間用來恢復,就算不清楚情況,他也絕不會停下手來,只會一味的進行搶攻,因爲他早已經看出,絕不能給拉茲爾瑟過多的機會,以他的力量就算真把他打殘了,想要‘翻盤’也絕非一件不可以的事情。
正因爲王敖天的關注,所以當那裡有了些不同尋常的變化,最先有所發現的也依然是他,“這股力量……”
“該是這傢伙最後的手段了。”雨幽嵐對王敖天倒是稍好些,再不裝出那副自己‘不會說話’的模樣,雖然他比王敖天晚一步才發覺拉茲爾瑟那裡的異樣,可也不是晚了很多,待聽了王敖天話後也出聲附和道。
本來打得熱鬧的冰原在這一刻突然有了某種異樣的沉靜,這樣的沉靜開始時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只是當王敖天與雨幽嵐說話時,這樣的沉靜也才被該隱察覺到,雖然失去了力量,靈覺也已是降至了最低,但並不代表該隱就連強者本該有的覺悟也忘記了,一察覺到情況不大妙,他也顧不上自己能跑得多快,就已用那才恢復了不多的體力全速在冰原上奔跑起來,想來也是求生意志作怪,換了是先前的該隱絕不會有這樣狼狽的表現,不過他雖是在跑,可臉上也並未有太多的驚慌,倒也還像是先前一般的冷靜表情,是不是裝出來的怕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人性的根本,罪惡的根源,人類所有的一切惡念中最爲閃亮的光芒之一,本就是你、我、他所共有的原罪,最美麗、最華麗的的‘驕傲’,讓我們見識一下你的力量吧。”
隨着拉茲爾瑟的低沉聲音響起,原本沉靜的冰原終於有了變化,風急雪急,寒風寒氣,所有的一切都發揮出了它們所有的極致,但這種種變化的力量源泉卻不是它們本身所具有的自然之力,而是全都由一此個乳白色的光芒負責引導,有它們的指引,所有的這些也纔有了這樣像似它們原本形態的變化,其實裡面卻沒有幾分真實,倒是都與力量幻化的事物極爲相似。
按說這些個力量就算再怎麼厲害,最後也還是一樣的結果,根本不可能對王敖天與雨幽嵐造成任何的影響,他們所注意的當然也不只是這些,畢竟風花雪月實在離自己太遠了些。
“神之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