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乳白色光芒從天而降,沙魯身不由己從掙扎的漩渦中彈飛出去,恐怖的反彈力量幾乎瞬間便將他的強橫骨骼盡數震碎,人也被彈飛百里。
耳中一道溫柔的女聲傳入:“再見了,哥哥,後面交給青璇了,代我向你們的本尊問好。”
聲音入耳,沙魯已經知曉原由,心中大驚,作爲始作俑者之一,他自然知道他與孫悟空兩位至強位階的太乙強者在之前製造的力量何等磅礴,爆開的威力何等巨大,絕不是太乙層次可以接下,便是太乙金仙也絕不可能。
遙遙向戰場方向一瞥,只見道道乳白色光芒化爲蠶繭也似的東西,將狂暴的能量徹底封印起來。就在他想要繼續觀看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放心吧,那出手的女娃兒已經觸摸到玄之又玄的大道之門,便是你與悟空所留力量再強一倍,也絕不可能傷害到她。”
在沙魯警覺欲要瞬移時,周圍的一切宛若鏡花水月,盡數破碎,而他也被捲入一處完全漆黑的空間。
沙魯正自驚疑,此時他完全失去了方位,原本在西遊世界留下的座標完全丟失,心靈深處,沉寂已久的小鐘突然冒了出來。
“看來有大能對你感興趣了,不過你放心,說到底你不過是一具分身,便是捕捉到你的價值也不大,反而平白結下因果。
接下來你的心靈深處將由本寶寶爲你護持,你只管應對這位即可。他來了。”
從不可知之處傳來吟唱聲:
寶焰金光映日明,西方妙法最微精。千千瓔珞無窮妙,萬萬祥光逐次生。加持神杵人罕見,七寶林中豈易行。今番同赴蓮臺會,此日方知大道成。
歌聲中,沙魯發現在極爲遙遠之處出現一道光,一道玄幻飄渺的人影沐浴在柔和的祥光中,飄然來到沙魯面前。
沙魯心中涌起不妙的感覺,只覺眼前一片白光,完全看不清對方相貌,甚至連形狀都看不到,沉吟片刻問:“小子不過小小的太乙小仙,敢問前輩究竟是何方神聖?也好讓晚輩拜見。”
沙魯話語才落,對面的光影發生變化,祥光繚繞下,現出一名道人,此人挽雙抓髻,面黃身瘦,髻上戴兩枝花,手中拿一株樹枝。
看到這個形象和造型,沙魯的眼角一陣抽搐,面色也一下難看到極點。
準提聖人,天道聖人中,最能拉下面皮,也最務實的存在。相傳這位本體便是西方佛門聖樹菩提樹,與阿彌陀佛,也就是準提聖人師兄弟相稱。
當年爲了成就聖位,這位大能連發四十八條宏願,成功將當時的天道弄懵圈了,於是降下大功德,以借貸功德方式成爲聖人。
也因此,爲了償還欠下的大因果,這位沒少在洪荒中奔走,西方教的大興,其中有大半功勞須落在這位教主的頭上。
對於這位聖人沙魯的印象便是:“此子與我西方有緣,此人與我西方有緣,此寶與我西方有緣。”
雖然這種看法有失偏頗,不過此時遇到準提聖人,沙魯小心臟有些不爭氣的多跳了那麼幾下,他真擔心聖人對他說,沙魯,你與我西方教有緣,然後把他直接帶走。
深深吸口氣,無論如何,既然他已經見到了聖人,那就啥也不用說了,先拜見再說,不敬聖人可是大罪。
當下以道門見尊長禮,拜見聖人道:“小子沙魯,拜見準提聖人,聖人聖壽無疆。”
準提聖人揮動手中大名鼎鼎,可刷落萬物的七寶妙樹,條條瑞藹繽紛落,和聲道:“免禮。”
他的目光落在沙魯面上,眼光和藹,神情慈和,似乎對於沙魯極爲欣賞道:“看小友的表情,似乎對於本聖有所瞭解,小友能否把緣由告知本座?”
沙魯微微愕然,沒有想到準提聖人使出手段將自己拉過來,第一句話竟如拉家常一樣,不過如此一來,原本緊張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些,心中不由對於這位傳說中,最務實的聖人有了好感。
當下恭恭敬敬道:“啓稟聖人,聖人雖不曾在小子的世界出現,但諸天萬界一直有您的傳說,您就若黑夜中的明燈,總是令我等後人於神話中歌頌,於詩歌中瞻仰,您的聖顏永遠的銘刻在佛教的經典中,供我等後人千古傳頌,萬代瞻仰。
小子曾翻閱佛門經典,其中就有對您的讚頌,小子斗膽頌出,還請聖人垂聽。”
他清清喉嚨唱道:“大覺金仙不二時,西方妙法祖菩提。不生不滅二三行,全氣全神萬萬慈。空寂自然隨變化,真如本性任爲之。與天同壽莊嚴體,歷劫明心大法師。”
唱罷,擺出一個神態恭敬的模樣,一臉肅穆,一副等待聖人垂詢的小表情。
準提啞然失笑道:“大覺金仙不二時,西方妙法祖菩提。不生不滅二三行,全氣全神萬萬慈。倒是頗合本聖神韻,小友言曾翻閱我西方教典籍,未知小友都讀過那些,可有不懂之處?”
沙魯聞言,頭皮發麻。
本尊自從踏入修行之路後,一直走的都是道門路線,那懂得佛門經典。不過聖人垂詢,他自然不能不答,否則人家責備自己誆騙聖人,把自己灰灰了去,豈不是太冤。
眼看準提聖人一臉慈和,看似對自己沒有任何惡意,但柔和的目光卻令他生出面對位於食物鏈頂端生物的戰慄,他念頭電轉,忽然想到一句,脫口道:“舍利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話一出口,他不由面色一苦,因爲這句不過是在他青年時候,朋友們之間開玩笑的一具話,也是在影視讀物中,最常用的一句。但此時在人家西方教二教主面前截文斷章拿出這一句,簡直太不莊重了。”
心中急思對策,豈料準提聖人聞言卻面色一肅道:“善哉,善哉,小友果然與我西方教有緣。”
沙魯聞言,內心慌的一匹,準提聖人道:“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要知後世果,今生做者是。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此乃我大乘佛法《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經卷中章節,小友果是有緣人,一眼看出色空之道正是我大乘佛法的重要理念,可謂慧根深種,深得佛理,與我佛有緣。”
沙魯一臉懵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反應,仔細想一想,能夠流傳千古的名人名言,必定有其過人之處,含有普通人不明白的深刻道理。
作爲佛門中最廣爲流傳的金句,能這麼理解,似乎也沒有多大問題,嗯,沒毛病。
想到這裡,心中一鬆。
準提聖人表情越發慈和,道:“老僧原本見小友與悟空相持不下,也不由動了見一見小友的念頭。我那徒兒乃天生的修道種子,只要引導得當,未來未必不能進階大羅,便是準聖,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一次悟空機緣巧合,直入至強,原本老僧認定悟空必勝,不想小友竟別出樞紐,靠着天賦神通,生生抹平你們之間的差距,着實令本聖吃驚。
聞名不如見面,見面遠勝聞名,小友不但天賦卓絕,便是對我西方教理念,也極爲熟識,老僧也不由生出前緣天定的念頭。
可惜小友到底非我西方教門人,無法得傳我西方妙法傳承,倒是可惜了。
本聖願意與小友結個善緣,將神族直至準聖的修煉法傳於小友,如何?”
沙魯聞言心中一凜,準提聖人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而且自己又有什麼地方值得聖人提前投資的?
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而且這麼多年在外折騰,他更是明白等價交換的原則,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沒道理只得不出,這樣是不對的。
更何況是佔聖人的便宜,那要結下多大因果?
心念電轉,沙魯對聖人又行一禮,嚴肅道:“雖說長者賜不敢辭,不過小子更明白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的道理,小子不過是一個太乙小修士,甚至不過是一具化身,未來如何,會不會存在還是兩說,聖人卻對小子青睞有加,小子不勝惶恐。”
準提聖人和聲道:“你不必惶恐,也不必猜忌,當時間線走到命運的交集點,一切自會分曉!當小友與西方教門人在命運的岔道口相遇時,不至於妄動兵戈而已。”
沙魯沉聲道:“莫非聖人在命運長河中看到了什麼?”
準提聖人坦然道:“末法時代靈氣枯竭,天機混亂,便是我等,也無法窺探最終五個元會的一切。小友來自最後一個紀元,便是本聖也無法窺探到小友的本尊,不過凡俗界有句話說的好。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我西方教家大業大,教中弟子在最後一個紀元難免要爲教派、爲自身爭一線生機。小友是有大氣運的,否則也不會在最終紀元擁有超脫樊籠的機會。
本聖所作所爲也不過是爲教中門人多開一道方便之門而已。”
沙魯道:“聖人客氣,小子惶恐,不敢當此重任。”
準提聖人輕笑道:“當得,當得!
當日紫霄宮聽講,吾與師兄因是西方之人,因而與東方諸位大神通者一直涇渭分明。
鴻鈞老祖立下玄門道統,我二人也算是老祖門下,卻不入門牆。我西方生靈稀少,物資貧瘠,師兄有救苦渡厄之心,吾也有跳出老祖所傳藩籬的想法,遂以蓮花化生妙法,創出我西方道統,立地成聖,廣渡有緣。
吾觀小友雖熟悉我教經典,更心慕玄門道教,須知大道唯精唯純,所謂三千大道,唯證唯一,玄門大道雖強,能成聖者唯有鴻鈞老祖、太清聖人李耳、玉清聖人元始天尊、上清聖人通天教主。
吾教如來佛祖準聖巔峰,昔日在截教全盛時期,也不過大羅巔峰,其餘之人又有幾個能進階大羅,窺入準聖?”
三十三天上,隨着準提聖人提到三清聖人名諱,聖人皆有感應,心念一動,眼前浮現一片白茫茫景象。
太清聖人微微詫異,屈指彈入一道清氣;玉清聖人雙目中有彩光射出,沒入畫面;上清聖人伸指一點。
畫面中霧氣消散,現出準提聖人與沙魯的身影。
“果然是他!”看到準提,三清聖人同時輕笑出聲。
畫面中,年輕的沙魯接口道:“聖人所言的意思,小子明白了,定是說別人的道並不是自己的道,我等後人需懂得選擇最適合自己的道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沙魯苦笑道:“聖人太過看得起小子,也太小看末法時代。末法時代能踏出修行道路者,萬不存一;能小有成就者,百萬不存一;能修煉成仙者,更是一個都無。
我等連基本的入門都無法做到,又何談走出自己的道!小子不過盲人摸象,一路磕碰行走而已。這一次進入此方天地,也不過尋找自己的機緣,完善己身而已。
若論艱難困苦,我等起步更艱險於聖人。
今日蒙聖人看得起,聖駕親臨接見小子,不勝感激,小子爲人鄙薄,聖人如此看重,着實惶恐。
實不相瞞,小子的本尊從踏入修行之路便以玄門功法入門,更是機緣巧合得到九轉玄功全套功法,以我等心性,絕不會再選其他功法作爲根本法,小子雖無後續進階法門,卻也有去處,窺得更進一步的契機。
若聖人當真願放小子離去,還請高擡貴手,容小子告退,小子不過本尊一具分身,便是放棄也不損根基。”
“善哉、善哉,吾心甚慰!”聽到沙魯所言,準提聖人反而露出欣悅的表情,悠然笑道:“緣分豈可強求,既然如此,小友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