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曲山，太行山東萊路必經之處，山上的小城池此時幾乎徹底毀滅。
小城內人羣紛亂，雖然傷亡不多，但倒塌的房屋卻讓這裡幾乎化爲廢墟。
一些人收拾着東西準備搬遷遠山，有些人則在幾個管事的帶領下，畏畏縮縮的朝着上方行去。
遍地血肉猶如地獄重現人間的場景，駭的他們這些在殺伐場行走的人也是心驚膽顫。
廢墟之中，一身血紅長衫的女子一手負於後背，一手把玩着一枚奇異寶珠，寶珠通體潔白，上生九孔，內有星光浮動，猶如活物，起伏不定。
“屬下等參見鳳頭山山主！”
看着地面上沒有一絲乾淨的地方，陽曲山的大管家商四平一咬牙，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就跪了下去，任由血污沾染了自己的衣衫。
後面跟着的幾人也是毫不遲疑的跪了下去，口呼：“屬下見過鳳頭山山主！”
“嗯！”
陳子昂收起手裡的珠子，緩緩點了點頭。
“起來吧，閻基已死，按規矩我就是這東萊路大首領，你們以前是誰管事？”
商四平在地上擡起頭，老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
“老朽商四平，是以前陽曲山的管事，山主……，不，大首領有事儘管吩咐我就行！老朽定會給您辦的妥妥當當！”
“商四平？”
“屬下在！”
“我不愛管事，一切還是按以前的規矩辦！你們先下去把下面的人安頓好，再找人把這裡收拾一下。”
陳子昂指了指腳下的廢墟。
“等收拾好了，給東萊路的各位首領送個信，告訴他們大首領換人了即可。至於盟主那邊，以後再說。”
“謹遵首領吩咐！”
商四平急忙低頭，心裡的慌亂也平緩了下來。
雖然這位首領不苟言笑，殺氣大的驚人，但好像並不難伺候。
一羣人下了山，陳子昂才把目光放在旁邊，那裡有一個還算完整的石屋，靈兒三人此時就呆在裡面。
之所以是三人，是因爲那位南陽大俠已經死了。
他本就身受重傷，又受到五毒教麻石的折磨，最後麻石拼命引動他們體內的毒蟲，導致他不支身亡。
不僅是他，就連雲師太和靈兒的母親，五臟也嚴重受損，恐怕壽命也是不久了！
尤其是靈兒的母親，她的實力較弱，現在的狀況可是不怎麼好。
“玉雲……”
“師太，你我年幼時雖然相交一場，但今日過後，你我的交情就不要再提了！”
方玉雲臉色煞白，指導着身邊的靈兒幫助自己施針用藥，一變面無表情的避過雲師太的目光。
“五毒教中人已被山主除去，想來你去平洲也沒什麼危險了。有慧慈庵爲師太撐腰，到了平洲定然就會安全。”
“妹妹身體不適，就不送你了！”
立在那裡的雲師太手捏念珠，雙眸低垂，眼眶泛紅，她雖然是位出家人，卻並不代表着就能夠做到六大皆空。
“玉雲，此事是我做的不對，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但你的身子傷勢很重，那位山主也說了很難救治，不如與我一同回平洲，慧慈庵裡有諸位大師在，其中不乏醫術聖手，想來……”
“有勞師太掛念，不必了！我的身體自己清楚。”
方玉雲臉色冷淡，聲音更是冰冷。
姐妹一場，雲師太就算把她拉下火坑，她也毫無怨言，但把自己女兒也牽扯進去，確實讓她無法忍受。
雖然對方冰冷無情，雲師太卻仍在做着請求。
“玉雲，你們兩人以後可有什麼打算？靈兒的天分也算不錯，我們慧慈庵外門也不禁婚嫁，不如你們跟我走。”
“不必了！”
方玉雲雙眸一閉。
“我們就在這裡住下，想來山主不會爲難我們娘倆的。”
“夫人與我有救命之恩，如能住下，在下定然會好好招待，不敢怠慢。”
陳子昂的身影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屋外，渾身鮮血沁透的長衫帶着股淡淡的血腥氣，冰冷淡然的雙眸，在剛剛辣手連殺後的驚人煞氣之下，讓人不敢直視。
“師太，你身上的傷勢也不輕，可要也住下來修養一段時間？”
雲師太眼神閃爍了片刻，最後緩緩搖了搖頭。
“多謝山主，貧尼還是早點回去，把此事的經過告知同道，也能讓遇難的同道早點安息。”
“也好！”
陳子昂不知可否的點點頭。
“靈兒，此物你拿着。”
雲師太把手上的念珠中母珠取下，遞到靈兒的手中。
“靈兒，別要！”
方雲玉猛然睜開雙眸大吼。
“別要她的東西！”
“玉雲……”
雲師太張了張嘴，雙眸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緩緩留了下來。
“既如此，貧……貧尼告辭！”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最後看了一眼靈兒脖頸上掛着的項鍊，苦笑一聲，也不言語，只是雙掌合十，對着衆人一禮，就朝外行去。
“我送師太！”
陳子昂單手一禮，在頭前帶路，朝着山下行去。
等安排好雲師太走後，再次上了山來，廢墟已經被人打掃了乾淨。只有靈兒一個人蹲在那裡不言不語，只是雙眸微紅，像是剛剛哭過一般。
“靈兒，夫人怎麼樣了？”
“啊！”
靈兒身軀一顫，看到陳子昂後慌忙直起身子。
“我娘剛剛睡着了。”
“嗯，那我就不打擾了！”
陳子昂點了點頭，就欲轉頭下山，招呼人收拾房屋，安排她們兩人的住宿。
“那個……，今日多謝姐姐了！”
靈兒在身後一伸手，感激的開口道：“要不是姐姐出手相助，恐怕……恐怕……”
她張了張嘴，想到那可怕的後果，不由得雙眸中的淚水再次涌出。
“不必客氣，夫人對我有恩，這是我應該做的。”
陳子昂擺了擺手，腳下一頓，又停了下來。
“對了，我記得我說過，不要叫我姐姐！”
“啊！那……那應該叫你什麼？”
“叫我山主，或者首領，都可以。”
“那姐姐……那山主沒有名字嗎？”
“名字？”
陳子昂一呆，轉過身來看向靈兒。
“說起來我一直叫你靈兒，還不知道你的本名叫做什麼？”
“我叫聶靈兒，關中大俠聶雲之女！”
聶靈兒擡起頭，又看向面前這位美的超凡脫俗的姐姐。
“山主叫什麼名字？”
“我嗎？”
陳子昂頓了頓，擡頭看了看天邊通紅的晚霞，不言不語。
最後嘆了口氣，低頭看着聶靈兒，略微思索，緩緩開口。
“我以後也姓聶。”
打眼掃了一圈，最後把目光放在自己血紅的長衫之上。
“叫紅衣，以後我就叫做聶紅衣吧！”
“名字，一個稱呼而已，無所謂了！”
見聶靈兒一臉奇怪，他又隨意的擺了擺手，才轉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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