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M樂隊主題爲“歌聲盡處”的全國巡迴演出進入到緊鑼密鼓的籌備階段, CBS特事特辦,重金聘請最專業的人員和使用最先進的器材,而且幾乎全部的人員器材都是樂隊專用, 光是器材就得裝好幾輛卡車, 而樂隊成員也親自加入到舞臺的設計和佈置當中來, 屢有奇思妙想靈光乍現, 而今年四月二日恰好是樂隊出道一週年的日子, 所以說公司上下,樂隊全日成員都憋足了勁想要辦一場完美的演出,以此來慶祝MM樂隊的出道紀念日。儘管韓章和樂隊成員自農曆新年以來輾轉於國內各大城市,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演出數十場但還是不足以滿足歌迷想要現場聆聽偶像歌聲的願望。尤其是沒有趕上上一場跨年演出的歌迷們更是在網上嗷嗷待哺,恨不得偶像立馬再開一場以彌補心中遺憾。“歌聲盡處”的首場演出依然是在帝都, 門票開始網上發放的當日就宣佈告罄, 還有不死心的歌迷苦等有人退票, 或者是不惜高價買進黃牛票。
有一個明星男友的壞處之一就是隱私得不到保障,但是好處也很明顯, 至少在這個時候可以毫無壓力的拿到最好位置的門票,而且還可以惠及友人,比如說沐沐,比如說陳默。四月一日愚人節,韓章和樂隊成員留在體育場爲明晚的演唱會做最後的彩排。
那天的德音在和自己的畢業論文導師作交流, 窗外是新綠的銀杏樹, 陽光明媚, 是再再平常不過的春日午後, 忽然德音感到一陣沒有來由的心慌, 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狠狠地攥了一把你的心臟, 然後心跳也就失去了往日的節奏。德音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是陌生的號碼,德音對導師說聲抱歉,走出辦公室接起電話,“德音嗎?你快來協和,韓章被燈具打到了!”瞬間,德音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靜止了,或者說不知道流向了何處,至少沒有流向大腦,天旋地轉,耳邊嗡鳴。經紀人唐敬還在那邊說什麼,德音已經聽不到了,腦子中迴盪的的是“韓章受傷了!他受傷了!”德音拼命告訴自己冷靜下來,也許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嚴重,下一秒德音飛奔着往外跑去。坐在出租汽車上的德音拼命強迫自己冷靜,也許只是受了輕傷,說不定是個愚人節的玩笑,手腳冰冷,大腦空白的德音跌跌撞撞感到醫院大樓的時候,發現已經有大批的記者、歌迷和工作人員圍在了外面,也有大量的安保人員在攔着。德音奮力掙扎,想要擠進去,卻不能成功;唐敬看到德音,把她從另外的通道領進搶救室門外,有記者認出德音是韓章的正牌女友,一陣猛拍。記者拼命高聲問着“韓章怎麼樣了?”,卻也得不到任何人的迴應。
搶救室外,樂隊的全體成員都在,小楠,Nick,司嘉,馮侖,個個面色凝重,看到德音和唐敬走進來,愈發沉默,門上“搶救中”的紅色燈光刺目地亮着,德音咬着下脣看向樂隊其他成員,沒人說活,又看向經紀人唐敬,“韓章到底怎麼樣了!你們說啊!”德音的聲都變了,焦急和恐懼達到了極限。
“彩排的時候,有一組吊燈掉落下來,正好砸到韓章的腦部,流了很多血,現在正在搶救。”唐敬壓着嗓子說完。
“德音,你也不要太擔心,不會有事的,肯定不會有事的。”小楠他們幾個勸慰道,但是德音不說話,只是搖頭,死死地盯着門上的“搶救中”。時間漫長,樓道里靜得嚇人,彷彿等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門上的“搶救中”熄滅了。有醫生走出來,大家全部圍了上去,“怎麼樣,醫生?”
“病人腦部遭受重創,手術期間數度失去心跳,手術效果究竟如何就得看接下來的72小時,看病人能不能醒過來了。”醫生說完,身後有護士推着韓章出來,德音想要撲過去,卻被攔下,只看到韓章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臉上一片蒼白,毫無血色,脆弱地讓人心痛。“病人現在要被轉往ICU重症監護病房,不易接受刺激,所以你們也不能進去。”
站在ICU的玻璃窗外,看着韓章一個人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鼻子上帶着呼吸機,身上也插了好幾個管子,身旁是各種儀器,證明着韓章的生命跡象。“韓章,你一定要醒過來,你答應過我要永遠在一起的!”德音把手放在窗戶的玻璃上,仿若唯有如此才能離韓章更近一點,唯有如此才能把自己的信念轉遞給韓章,“韓章,堅持住,求你。”
唐敬和另外幾個隊員抽空去換了衣服,上邊原本沾有韓章的血跡,實在是太令人觸目心驚,想要讓德音休息一會,但德音也只是搖頭,貪婪地看着韓章,眼睛都恨不得不眨一下,又怎麼可能去休息呢?病區外依然有不肯離開的記者和歌迷,從出事到現在已經有十幾個小時了,關於韓章彩排意外受傷的消息已經迅速傳遍了網絡,從最初的不信到現在的歌迷恐慌,越來越多的人圍在醫院門口想要第一時間瞭解到偶像的安危。面對記者的提問和歌迷的擔憂,唐敬發表了一次簡短的說明:“事實大家也已經瞭解到:韓章因爲器材墜落而受傷,原定於明晚的演唱會無法按計劃舉辦,後續會有專門的人來處理;至於歌迷和記者朋友們最最關心的韓章的狀況,現在也不方便透露更多,手術已經完成,大家請爲韓章祝福和祈禱,也不要圍在醫院門口了,會影響到醫生的工作和其他病人。謝謝大家!”唐敬說完也不再理會記者的追問,快步離開。但是歌迷們更加不肯離開,甚至還有大批接到消息的歌迷往這邊趕來,希望能離自己的偶像更近一點。
病房外忽然一陣騷動,德音把目光從韓章臉上移回到通道處,原來是韓章的父母韓啓山、沈雲以及他們的幾位助手趕來了。沈雲,德音是見過並且有過不愉快的會面,此時的她不復往日的優雅與高貴,顯出一個普通母親的心急和脆弱來。至於韓章的父親韓啓山,德音是第一次見到真人,高大沉穩的中年男子,但此時眉間也是皺成深深的“川”字,又有誰會想到首次的見面竟然是在這樣的地點,這樣的時刻。
“叔叔,阿姨,你們來了。”德音低聲打了個招呼,聲音啞的不像樣子,畢竟滴水未沾,卻也不覺口渴。韓啓山點點頭,身旁是助手請來的醫生在說着韓章的情況,韓啓山眉頭更緊,臉色難看,而沈雲終是忍不住哭出聲來。德音覺得自己的眼淚也要落下來,可是卻終是沒有;德音走到沈雲身旁,輕輕拍拍她的後背,“阿姨,韓章肯定不會有事的,肯定不會。”“不會有事,不會有事,我的兒子肯定不會有事的。”沈雲喃喃低語着撲到在德音肩頭,彷彿自身的力量已經不足以支撐住這個全身都恐懼着的身體,又有誰會想到原本還是水火不相容的兩人竟會抱頭痛哭。
“請最好的專家,用最好的藥,我的兒子一定不能有事。李助理你去聯繫美國的專家,現在就去!”父親韓啓山雖是難掩擔憂之色,但是頭腦冷靜,迅速發出指令,並和主任醫師進一步瞭解起韓章的情形。此時的沈雲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什麼時候可以進去看他?”
“醫生說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德音說完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和韓章的父親一直很忙,感情也很冷淡,對韓章的關心其實並不多,甚至不是他想要的那種,但是你無法質疑一個母親的心,即使是她的做法並不正確。韓章從小就喜歡唱歌,喜歡音樂,我卻只是把它當做一項年輕人不入流的愛好,根本不想韓章從事這樣的工作,爲了這個我和韓章吵過無數次。至於你,依然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兒媳,但是現在只要韓章能夠醒來能夠健康起來,我什麼都可以答應。”沈雲坐在德音的一側,突然有了傾訴的慾望,“如果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那有爲什麼要報復在韓章身上,我情願受傷是自己啊!”說到最後,沈雲忍不住再次掩面。
“韓章從來沒有恨過你,阿姨,你不要難過,這只是一個意外,誰也不願看到的。”德音覺得自己語言匱乏的可怕,戀人生死未卜之際你有如何指望她能夠安慰一個同樣難過的母親。期間有護士過來查看了幾次,看到病房外椅子上的德音與沈雲,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走過來說:“韓章肯定不會有事,我是他的歌迷,也經歷了他的手術,韓章的求生慾望是很強的!而且還有那麼多人支持着他那!你們也要堅強和加油哦!”年輕的小護士稚氣未脫,但是語氣誠摯,讓德音心中不由一暖,是啊,有那麼多甚至不認識的人都在愛着韓章,愛着他的歌聲。
“上一次韓章跨年演唱會的時候,其實我也偷偷去看了,在後排的位置,看到有那麼多人爲我的兒子尖叫,鼓掌,聽到他的歌聲,忽然覺得其實這樣的生活也很不錯,至少不像商場上的‘朋友抑或對手’那般變化莫測,需要時時提防。”沈雲回憶起韓章在舞臺上的樣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但很快有消失。
“韓章是天生屬於舞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