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和朋友聊完天, 你呢?”德音不否認內心的歡愉,原來自己在等這個電話也有一天了。
“和隊裡幾個排了一下新曲子,現在沒事了, 出來吃宵夜好不好?”韓章提議, 然後不等德音回答, 又補充說:“其實我已經在車上了, 我去接你!”德音想起年少的時候大家也常常在走出沉悶的地下室後一起跑到濱海路上吃燒烤, 那時候像是有四個胃,怎麼也吃不飽。
韓章開車趕到西門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德音坐上車發現徐凌從後面探過頭來, “德音,好久不見!不介意我的加入吧?”徐凌好像是剛從辦公室出來, 西裝外套和領帶隨意地搭在椅背上, 襯衫袖子高高挽起, 領口也鬆開好幾粒口子。反觀韓章,穿得雖不正式, 但明顯是可以搭配過的,只不過此時的臉色並不好看。
“我說介意,你會自動自覺滾下去嗎?”韓章沒等德音開口,先把徐凌給嗆了一頓。徐凌對韓章的惡劣態度並不最在意,笑嘻嘻地看着德音, 等德音說話, “怎麼會介意, 上次匆匆一見之後其實一直想找機會聚一下的呀!”德音和徐凌雖是因爲韓章的關係才認識, 但的確相處的不錯, 尤其是在韓章不告而別的那段時間裡給了德音很多安慰,後來德音也不告而別, 一人遠行,復讀,求學,心底對這班老朋友不是沒有愧疚和想念的。
“我就說嘛,德音可不會像某些人那樣見色忘友,過河拆橋!”徐凌一臉得意的靠回到自己的椅背上,欣欣然接受了韓章從後視鏡上翻過來的白眼。
“我們去MARK唄,聽說今天北極星樂隊在那邊演出。”韓章提議,徐凌附議,只有德音疑惑地問了一句:“北極星?”
“是帝都地下音樂圈裡最有名的樂隊之一。”韓章在一旁解釋了一下,見德音沒有迴應,“你不喜歡嗎?我們可以再換地方的。”
“不是,只是很久沒有關注過了。”雖然德音從來不認爲自己會偏離預定的軌道太遠,但韓章的樂隊,韓章的歌聲也曾讓自己激情澎湃,衝動地表達過要和樂隊一起唱遍世界。那是在海濱廣場現演的某個夜晚,德音也玩票性質地唱了一首,迷幻的燈光,熾熱的汗水,嘶啞的呼喊,大聲的哭笑,讓德音覺得就這樣大聲歌唱也是最好的生活。那時候,韓章摟過德音說“這是最好的夜晚,這是最棒的決定,如果主唱是你的話,那我甘願只彈吉他。”
“到了。”徐凌率先跳下車來,打斷了德音的思緒。這個點兒正是酒吧開始人多的時候,Mark門前各色車輛不少,燈紅酒綠,一片繁華,德音跟着韓章他們一起走進去的時候,北極星還沒有開始演出。韓章拉過德音的手往吧檯走去,德音一愣,“那個人挺多的,不要走丟。”韓章一本正經地解釋。
徐凌和韓章算是熟門熟路,來到吧檯,找了個視野不錯的位置坐下。“喲,徐公子和朋友過來了,喝點什麼?”酒保阿布主動上來招呼,這才發現韓章身後還跟着一個,眼前一亮的同時又覺得似曾相識,但絕非是天下美女看着都熟的那種,“美女第一次來嗎?喝點什麼?”
“你來推薦吧,我並不常喝酒。”
“百利甜怎麼樣?適合女孩子。”阿布選了個大衆口味,德音並不挑剔,而韓章卻不贊同,“太甜膩,你不會喜歡的,不如試試招牌的POUSSE-CAFE(注:彩虹酒),而且也比較好看。”
德音點頭,表示沒有意見。徐凌卻忍不住笑出聲來,兩人疑惑地看向他,“沒事,我只是覺得韓少好像又回到高中狀態,但凡關於德音的一切都是自己說得對,是不是啊,韓少?”徐凌可能因爲半夜被吵醒的事還在耿耿於懷,今天一直在跟韓章作對。
韓章惱羞成怒,恨不能揪過徐凌,給他封上嘴,也恨自己當時一個沒攔住,讓這傢伙爬上車,多了一盞超大號電燈泡。不過這時舞臺燈光先是暗了下來,又亮了起來,底下觀衆一陣歡呼,北極星樂隊上場了。
樂隊主唱艾平理了個挺可愛的西瓜頭,但是表情卻很嚴肅,一開口極具爆發力,而且從旋律節奏到歌詞內容到颱風都是自成一派,很有感染力,場子一下子嗨了起來。三首過後,觀衆和樂隊成員的情緒都達到了一個頂點,而主唱似是認出了這邊的韓章,明顯一愣神,雖說絕大多數搖滾樂隊都把商業化看作大敵,但韓章的天分實在萬衆矚目,專輯《那些未唱完的歌》在地下搖滾圈也是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剛剛我看到了一個自己很欣賞的歌手,可能更多的人會知道他,因爲他實在是比北極星出名多了。MM樂隊的主唱韓章!燈光給左前一下!”艾平的介紹來的出人意料,當燈光打過來的時候,觀衆也把目光打了過來,有歌迷發出歡呼的口哨聲。
“韓章爲我們來一曲!”艾平在臺上高呼一聲,底下觀衆一片應和。韓章雖然意外,但並沒有生氣,大家都是性情至真的歌手,韓章向在左右的德音和徐凌微微點頭示意後,向前幾步,跳上舞臺。
韓章上臺後和艾平撞了下肩旁,相視一笑,接過他的吉他,又和樂隊的其他幾位成員低聲交談了幾句,調整麥克到自己的高度,“當年我因爲一首《I will find you》成爲紐約一家酒吧的駐唱,今天在此時的Mark,我已經找到了一直在追尋的人。所以《I will find you》獻給有所追尋的大家,願你終不會錯失生命的美好。”
I break,I borrow, (我心碎,我索取)
I live,I loose (我活着,我放縱)
I break,I'm hollowed, (我缺失,我空虛)
I'm dead,confused (我死亡,我困惑)
I'll find you (我要找到你)
Once you’re here you’re never gone (你來到我心中再也沒有離開)
Oh, once you’re here you’re never gone (哦,你來到我心中再也沒有離開)
I fall from in out the cold (我從冰冷的世界跌入你的胸懷)
A piece of me that I can’t hold (你是我心碎失落的那一塊)
I love you as I loose you more (我越是愛你越得不到你)
I break outside this open door (我破碎成片,散落在你開着的門外)
Catch me as I wash away (抓住我,別讓我被塵土掩埋)
Oh, catch me as I wash away (哦——抓住我,別讓我被塵土掩埋)
Ooh, catch me as I wash away (哦——抓住我,別讓我被塵土掩埋)
I break,I borrow, (我心碎,我索取,)
I live,I loose , (我活着,我放縱,)
I break,I'm hollowed, (我缺失,我空虛,)
I'm dead,confused, (我死亡,我困惑,)
I'll find you (我要找到你。)
一曲唱完,掌聲震天,韓章仿若從自己的夢中回過神來,視線也終於從德音身上離開,衝着臺下的觀衆揮揮手,走下臺來。德音坐在吧檯前的高腳凳上,韓章走過來輕輕把手放在德音的肩頭,在德音的耳邊嘆息般地低語:“I found you.(我找到你了)”然後不管一旁的徐凌,拉起德音的手朝門外奔去。
“喂喂,你們倆個要幹嘛?付錢啊!我沒說要請客啊!”身後的徐凌兀自大喊,可是兩人都沒有理會。“再來一杯,阿保!他們見色忘友,友只好借酒消愁了。”徐凌對着酒保揮手,阿保笑着上前:“今天三爺請!”說話間指了指最後面角落裡的一張圓桌,聞三舉杯遙遙相碰,徐凌也笑着隔空回敬了一杯。
“你們老闆這麼喜歡我嗎?一來就免單,這樣還能不能賺錢啊?”
“也不一定是看着你的面子才免的啊,你不是還帶朋友了嘛。”阿保一邊擦着一隻利口杯,一邊迴應了徐凌的調侃。
“得,韓章那傢伙也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一首歌還能換酒。”
阿保收起酒杯,神秘一笑,沒有接話。
角落處那一桌。
聞三覺得自己的腦細胞有點不夠用了,只好向聞氏的軍師電話求援,於是我們的三爺就說了如下一些話。
“樑哲,我問你,老大和那小姑娘到底什麼關係?”
“哪個小姑娘?你不要和我裝傻,就是那天——我被老大好一頓削的那天的那個。”
“對,就是叫德音的。廢話,我要是敢問老大,我還找你啊!”
“我幹什麼打聽她?我本來以爲老大終於記起來要給大家找個大嫂什麼的,雖然年紀小了點,不過我也能接受。問題是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大哥到底出不出手啊?”
“什麼?你在青野別墅?大哥不會在你邊上吧?我掛了!我沒有打來過!”
“樑哲,你敢!你敢把電話給大哥,我就跟你沒完!”——這句是壓低嗓音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