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儘管晚上我們都喝高了,但是依然不想馬上回宿舍,周原帶着賈靜語在足球場裡走完一圈又一圈,高子陽跟張清悅手牽手的逛起校園,杜宇彬則是先送黃梓玉回宿舍,明天早上一二節她還有課,從女生宿舍樓下離開的時候杜宇彬直接回宿舍睡覺了。

而我則是一人走到足球場的看臺上坐了下來,然後望着滿天的繁星,風吹過,整個身子都捲縮了起來。

雙手輕輕的撫摸着,水泥地面,這裡曾經有太多太多自己的過往了,在這個離別的前夕我想將她們深深的烙印在自己心間,以後在某個不眠的夜晚,可以放在齒間慢慢的咀嚼着,勾勒出那縷芳香。

這兩年多的時間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有高興的、悲傷的、有痛苦的,曾經還抱怨過生活爲何會如此的不平?記得一個哥們跟我說過,“生活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好,當你經歷過比悲傷更痛苦的事情時,你就會覺得生活其實很快樂的”。

第二天他們走的時候我沒有去送,去送他們又如何?離別終究是避免不了,因爲沒有不散的相聚,難道非要學他人那樣在車站紅着眼睛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對着他們微笑揮手說再見?這只是那些悲情劇裡特有的鏡頭,而這裡是生活,也許我們都只是想逃避着什麼,但是即使是這樣又如何?或許只是因爲我們習慣了逃避吧?逃避,只是想讓自己過得更快樂。

我們只是在臨出宿舍之前互相說了句珍重,然後警告對方以後有空一定常聯繫,不然到時候見面的時候先罰三瓶。

當有一天,我問別人“青春是什麼的時候?”他會跟我說“青春就是許多年之後,當你停下歲月匆匆腳步的時候,再回首從前,你會後悔,後悔當初有些事沒有做、有些話沒有說、有些人被錯過;然後,有些記憶被深藏、有些人還是放不下、有些痛只有自己懂;曾經的一切被小小的膠片記錄着,然後不停的被回放着。。

這一覺我睡到了下午1點多才起牀,其實一直都醒着只是不想起來,起來之後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便開始收拾起行李,我的行李其實並不多,幾件衣服,還有一些小東西整理的兩袋,書本早在昨天的時候就跟杜宇彬他們一起賣了,桌上還有一些沒有什麼用的東西都扔在那裡,留給明年新入住宿舍的學弟們。

東西不多,但是我卻收拾了2個小時,當收拾完東西坐下來的時候,望着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宿舍,還有那三鋪只剩牀板的鋪位,我的心裡突然莫名的翻騰了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我身體裡面要破體而出一樣,最後我如逃命般的逃離了宿舍。

晚上還有一局散夥飯,是跟鄭老師他們的,這也是爲何我明天才走的原因,如昨晚一樣我喝得很醉很醉,我只是不想回去的時候一個人獨自去面對着那空空蕩蕩的宿舍,回到宿舍馬上睡這是我最好的選擇。

都市的霓虹燈在腳下閃爍變幻着,如潮的車子在高架上來回穿梭着,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的望着這一切,銀色手鍊在房間的燈光下,閃爍出了白色的光芒,思緒在劇烈的起伏波動着,就像是那海嘯來臨時候的海面,久久的不能平息。

是他曾經打開了自己心中的那一道門,可是後來他卻殘忍的要自己將那道門關上,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如何的拼命?那道門總有一條可容一人通過的縫隙無法閉合,就像是一道亙古以來就無法閉合的缺口,也許是自己的心裡到現在還在爲他開着一條縫隙。

扔在牀上的手機還亮着燈,屏幕上正好顯示着最新來電,最上面一個電話顯示的是杜宇彬三個字。

下午杜宇彬打電話來,杜宇彬說他明天才離校,他明天才離校?但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當我將鑰匙從鑰匙孔裡拔出來的時候,就宣告着我與這個兩年多來我擋風遮雨的港灣說拜拜了。

提着行李站在校門前,看着電動的大門,我突然覺得那道大門很高大很宏偉,2年前,依舊是這樣的場景,那時我要進來,而今天我要出去,相似的場景,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一切似乎都早已物是人非了。

兩年前的事情恍惚像是在昨天,猶記得當時一個人帶着沉重的行李站在校門口外面要進來的情景,那個時候的自己就像是一個充滿朝氣的小夥子,而今天我站依舊站在校門口的電動門前,只是今天的我是要出去,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個早已到遲暮時候的老人,只能望着天邊的夕陽唏噓。

轉身,最後深深的望了一眼這陪我度過大學2年多大學時光的地方,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他是那麼的可愛,儘管小了一點,但是很溫暖。

我想我以後會很難忘記這裡,因爲它曾埋葬着我兩年多的青春,兩年多是從開始到結束的一個輪迴,或許許多年過後,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我會坐在自家的小院前,捧着一杯茶,曬着太陽,突然回首曾經的自己,然後在心裡自問“我的青春給了誰?”於是我就會一個人去追尋那個答案。

我的青春是給了年少張狂的自己?還是給了自以爲憂鬱的墮落?又或者是給了那被自己一直不斷浪費的時間?

我想那個時候或許我不能給出自己的任何答案,因爲我就連自己都不知道我的青春給了誰,至少現在是。

曾經自己一直以爲可以很瀟灑的玩弄着生活,可是到後來我才明白,原來我一直被生活玩弄着,我想這是我人生的最大失敗吧?

我更不會忘記這裡曾經埋葬着我的一段感情,一段一直讓我不曾真正忘卻的感情,至少我現在要走出這個校門之前,心裡的某個地方還會隱隱作痛。

人有的時候真的很奇怪,曾經一直被自己掛在嘴上安慰別人那所謂的道理,當有一天事情在自己身上真真切切發生了的時候那所謂的道理卻不管用,就像是一個游泳教練卻是一個旱鴨子,或者用“紙上談兵”會更適合吧?

一直以來我跟周圍的朋友們說沒有什麼門當戶對的這個荒謬的說法,那只是封建社會時候的一個落後的思想,現在我們只要兩人相愛就OK了,哪還有什麼門不當戶不對的迂腐思想啊,然而在那一年的冬天,我自己卻栽在了這上面,曾經有一段真摯的感情擺在我面前,但是卻被自己心裡“門當戶對”的思想給拒絕了,或許當時的自己只是怕將來無法給予她比現在她所享受的更好的物質生活。

在我跟顧敏分手後,那個叫秦語璐的女孩找過我,當面斥問我,可是那又能如何?有些結局早已註定,有些事情終究會發生,有些人終究要錯過,有些記憶終究要深埋,有些痛終究要一個人承受。

有人說“愛一個人不一定就要擁有她,只要她過得幸福快樂就可以了”,曾經的我認爲愛情是自私的,自己喜歡的人在別人的懷抱而自己卻要對她說“祝你們幸福”這樣的事情我辦不到,自己心裡忍着痛卻還要笑臉對她說幸福,我感覺好虛僞,這樣的事情我是無法做到。

而如今的自己似乎對於這句話已經沒有了評判的權力了,曾經自己親手拋棄了自己的愛情,現在又要說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在別人懷裡自己的心會痛,感覺這樣的自己好可笑啊,就像是一個站在人潮涌動的十字路口上的白癡一樣。

深秋的風吹過,就像是刀子一樣颳得人肌膚生疼,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呼嘯的狂風中碎裂,然後被無盡的風給帶走,消失在了遠方的天際,擦掉了眼角不知何時掉落的淚滴,告訴自己生活還要繼續,明天的路自己還要繼續走。

於是我轉過身,踏上我新的路途,在我即將踏出大門的一剎那,要落下去的腳突然頓住了,然後轉過身向着宿舍方向狂奔而去。

望着在盒子裡,安靜的躺着完好的紫色風鈴我的心不禁舒了一口氣,昨天收拾行李的時候忘了把她也一起放進包裡了,這是我當時告訴顧敏說很喜歡風鈴的時候她買來送給我的,雖然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在一起了,但是有關於她的記憶我卻是一直不想丟掉,心中還存着一股對她的希望,又或許只是對於曾經有關於她的過去心裡還有一絲眷戀罷了。

那些記憶彷彿已經融入了我的血液裡般,無法割捨也不想割捨。

曾經的記憶就像是一把枷鎖一直把我鎖在那個時空裡,無法掙脫,無數像觸角的東西將我團團捆鎖住,脖子被勒得好緊,都快喘不過氣來,似乎自己隨時都會死掉一樣。

在跟顧敏分手後的許多日子裡,我曾做過無數個有關於她的夢,是好的或者是壞的。

在一個日光傾城的傍晚,依舊是我們最爲熟悉的足球場看臺上,在夕陽下,我呆呆的望着前方。

顧敏站在看臺上,張開雙臂,小心踩着看臺的邊沿,在夕陽下,她美麗的裙子上就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邊。

顧敏一邊小心的踩着,一邊對我叫道“瑾,過來給我扶一下”而我卻很堅決的搖着頭“好啊,那你先親我一個,不然等一下你又說我吃你豆腐了,現在我先給你吃我的豆腐,等一下你纔沒有找藉口的機會”說完我就衝她嘿嘿、、的笑,而顧敏很是不客氣的白了我一眼“想得美,佔了我便宜還想賣乖”。

或許是上天故意要懲罰我吧?顧敏突然發一聲驚叫聲,整個身體失去平衡摔了下去,在她的驚呼聲中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了過去,可是當我到那邊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就像是顧敏從來都不曾來過一樣。

我拼命的喊顧敏的名字,聲音都啞了,可是沒有人應我,只有我的聲音在空曠的足球場上回想着,我突然開始感覺到心慌,就像是被主人拋棄了的流浪狗,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我開始恨自己,恨自己剛纔幹嘛不過去扶顧敏一下?這樣也許她就不會消失了,我的心也不會這麼痛了。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從夢中驚醒,發現溫熱的**早已在自己臉上氾濫,然後我會擦掉臉上的淚水,假裝是半夜上廁所,到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後一個人又悄悄的回到牀上,躺在那邊靜靜的發呆,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小心的將紫色風鈴收好,放進挎包裡,提上行李,最後再望了一眼505,這個兩年多來一直替我擋風遮雨的窩。

站在走廊前,望着那被灰色霧靄遮蔽的天空,我突然一陣感慨那不正像是我現在的人生嗎?

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怎麼樣?因爲我前進的道路上都被厚厚的霧靄給遮擋住了,眼所能及的是那無垠的灰色世界。

——————————————————————————————————————————————————————————————————《本篇故事完結》

ps:手稿東城小蘇完成於12年10月5日學校宿舍,整個手稿歷時了四個月,中間有擱筆一段時間。

文章修改完成於12年11月12號,學校宿舍

一直以來都想寫一部有關於愛情、校園的故事,

最後同時以此書祭奠我那即將結束的大學生活。

還有兩篇跟本故事有關的小短文,我會從明天開始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