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破碎

時間沒有因爲什麼而停滯不前,不快不慢的向前推進了半個多月,工地已經差不多快要完工了。而此時,以至歲末,天空中飛舞的雪花,像是詮釋着冬天的到來。

我有時候在想,要是雨豔能和我一起來浙江,此時她已經完成了一個夢想,一個看雪的夢想。可終究也只能是想想,我和她已經大半年沒聯繫了,就從我離開的那一天起,不再聯繫,可以說是杳無音訊。

回憶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它會慢慢讓人變得很感性,事實上我並不是很希望自己成爲一個感性的人。所以這段時間,我好似已經不太喜歡回憶,但總有些時候,我會失足掉進回憶的漩渦中。

於是,我看到了我們曾經在約定網吧裡度過的每一次快樂的畫面。

今天是工程的最後一天,國華爲了犒勞我們這些天的辛苦,出資帶我們去錢塘江對面的街道,看看城市的繁華。

霓虹燈閃爍着,身在其中,像是繁華似錦,我們都很眷戀這種感覺。夜越黑,霓虹燈閃爍的越嬌媚,我站在街道上,凝視矗立兩旁的高樓,只覺得看似高大的它們,也是那麼的孤獨和無助。

這與我何其相似,雖然此時的我有着蘭子的想念,身處杭州,或許我更孤獨,更無助。我希望留在身邊的人一個個遠去,至少他們還能看到對面和自己一樣矗立的高樓,雖然不能擁抱。

與我並肩走在一起的志剛,突兀的問了我一句:“小飛,你覺得什麼是人生?”

我不知道他爲何會問我這樣的問題,世上沒有那麼多的爲什麼,想了想回答他說,“人的一生,很短暫。如果我們活在一個爾虞我詐,充滿爭鬥的社會裡,等到我們死去的那一天,你是否會覺得遺憾,絕望,甚至噁心?”

志剛停下腳步,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或許他很驚訝我爲什麼會反問他這樣的問題。

該死的爲什麼。

沒有等他回答,我接着說道:“我會,因爲我們帶走的記憶裡,只有無盡的黑暗與齷齪。”

此時我們兩個已經落後國華他們很久了,只是逛街的我們,沒有進去什麼店裡,催促的聲音把我和志剛拉了回來,搖搖頭,儘量不要再去像類似傷腦筋的問題。

明天就可以回亭山了,時隔兩個月,蘭子是否安好,我很想她。

第二天中午,我們坐着國華的麪包車,回到了亭山,午飯後手癢癢的勇軍拉着我和時勇跑了去阿建的小店裡打檯球,阿建對於我們的回來,也是很高興的,畢竟關係這麼鐵了,沒在一起的時候,多少會有些想念。期間王鵬和況盼也來到了小店裡,和我們一起玩了起來。

時間讓我們更加兄弟,在一起,一切盡在不言中。

下午五點左右,勇軍借了阿建的電動車,去線廠接況燕下班,被我們鄙視了好一會。

“有本事你們也去接一個我看看。”沒等我們齊動手,勇軍已經坐上車唰的一下,跑了。

回來的時候,況燕身邊多了個姑娘,烏黑的長髮,偏瘦的身材,兩個酒窩笑一般的掛在脣邊。況燕介紹說,“這是我堂妹,況影。”

客套話一陣過後,大家繼續玩着,況燕走到我邊上,把我喊了出去。放下球杆,示意他們繼續。

跟隨況燕走出側門,“怎麼了?什麼事?”

況燕好似整理了語言一般,“那個,跟你說個事。”

我沒有接話,伸手示意她繼續。

“那個小伍在追蘭子。”停頓了許久,況燕終於說道。

我靠着側門的門邊,就這樣傻傻的靠着,煙在手中拼命的燃燒着,我漸漸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最不能被計劃的便是愛情。我們的確可以把愛情憧憬的很美好,可現實生活卻總在抹着黑,讓我們迷失在愛情的泥流中。

許久後,拉着時勇他們一起去了橋頭夜宵攤,點了很多菜,要了很多酒。腦子裡一直恍惚的回憶着況燕的話,“小伍在追蘭子”。

拿起白酒,一口喝完,沒有放停穩的酒杯,跌落在了地上,碎了。剎那間,我彷彿聽到的是我的心碎聲,如此的刺耳,不堪一擊的破碎着,破碎的體無完膚。

況燕跟他們說了我爲何這樣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阻止着我的繼續喝酒,他們沒有很好的語言來安慰我,唯一能做的也許就是陪我喝下去,就這樣,讓我們安靜的喝醉。

以往只喝兩杯的我,這次喝了近五杯,幾乎都是一口乾完,菜也幾乎沒有吃過,酒精的燃燒,哽咽在喉嚨裡,像是被無情的掐住了喉嚨,喘不過氣。

結完帳,勇軍他們執意要陪我,我開着玩笑說道,“我沒醉,想隨便走走,你們回去吧。”

夜黑的有些可怕,酒精把一切都燒成了灰,那些痛的,恨的,好似在我的腦海裡消失殆盡。此刻的我,只剩下一個空白的軀殼。

從我回來到現在,蘭子一直沒有和我聯繫,難道她不準備跟我說句什麼嗎?哪怕是最不願意聽到的那兩個字,我不需要什麼解釋。

因爲,破碎了的心,無法再補!

走着走着來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轉盤,以致後來每一次陪着蘭子在轉盤的每一個畫面,像電影般,在我的眼前播放着,過肩的秀髮直直的,斜劉海下那雙迷人的眼睛,嘴脣微笑着,“你好!我叫蘭子。”

累了,躺在冰冷的草坪上,凝望着天空,深邃的天空中,蘭子對我微笑着。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又一個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