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途的想法很簡單,但也很大膽。
閻嗔不是打算說猩紅寡婦是聯陣派出的殺手嗎?
那自己順着他,接受這個“設定”,然後“發揚光大”。
聯陣想要禍亂新界市,派出殺手刺殺邱途這個政治部部長確實說的過去。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聯陣都能喪心病狂的在新界市探查署裡刺殺邱途.
那麼,在刺殺邱途不成,又被閻嗔派人搗毀了據點以後,第二天狗急跳牆,派出了一支精銳的特戰小隊去刺殺閻嗔,是不是也很合理?
閻嗔在前一天當着所有人的面,說殺手是聯陣派來的。
那麼第二天,他被聯陣襲擊,抓到的刺客也都是聯陣的成員。其他人有什麼資格質疑?
畢竟,受害人都證明了這些刺客是聯陣的。
而且,也正因爲閻嗔的這個栽贓行爲,讓整個事件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想要證明聯陣特戰隊是受邱途指使,就要證明兩次刺殺不是同一個組織、人授意,就要先證明猩紅寡婦不是聯陣派來的。
想要證明猩紅寡婦不是聯陣派來的,就要先查出猩紅寡婦是閻嗔和賴順派來的。
而一旦查出猩紅寡婦是閻嗔和賴順派出的
那還繼續往下查個屁啊!閻嗔都先動手了,邱途還不能反擊了?
其實對於州里和庇護所的大佬們,這樣的事情也許只是一打眼就能猜個七七八八。
但因爲邱途把明面上的理由給做的很圓滿,私下又是“反擊”,他們大概率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纔是邱途今天咄咄逼人,但是逼着閻嗔承認了猩紅寡婦是聯陣成員,並給出補償以後,立刻收手的原因。
有了閻嗔的親自認定,還有今晚的行動,已經夠了。
兩人的仇,明天再結!
這麼想着邱途並沒有因爲目的達成,就用自己的能力治療自己的傷口。
他先看向站在自己一旁,一臉擔憂看着自己的譚慧敏,然後開口說道,“慧敏,你現在去政治部,把剛纔的事告訴陳鋒。然後說,我讓他今晚帶隊。”
“之後,你再讓他選幾個沉穩的,有能力,可以培養的一二級探員參與今晚的機會,鍍鍍金。”
“閻嗔能把那個聯陣的據點壓在手裡這麼久,肯定不是一個簡單的小據點,功勞肯定不小。”
“他們鍍一下金以後,回來以後也好提拔。”
說到這,邱途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然後又看了譚慧敏一眼,說道,“今晚,你不用跟着我了,你也去。作爲我的特派員參與這次行動。等回來,給你提升職級。”
自從從鄭濤的陰影裡解脫出來以後,譚慧敏這段時間也對新界市探查署的各種情況有了一定的瞭解。
可能因爲身份原因,她聽到最多的就是邱途對手下的大方和護短。
護短,她經常見到,而現在.大方她也見到了。
雖然心中對職務並沒有太多追求,但是沒人不想進步。所以聽到邱途的話,譚慧敏應了一聲,就開心的去樓下找陳鋒去了。
邱途與譚慧敏之間的互動,唐菲菲是全程看在眼裡的。
女人的直覺讓她敏銳的覺察到兩人之間那不清不楚的關係。
而知道譚慧敏身份的她,冷清的看了邱途一眼,開口提醒道,“她有老公。”
此時,剛剛忙完正事的邱途,注意力已經迴歸到了自己身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勢上。
他沒注意到唐菲菲的情緒,所以隨口說道,“她老公已經死了。”
唐菲菲聞言:.
“你倆爲了在一起,玩的這麼大嘛?”
邱途:??
這都什麼跟什麼嘛!
“噗嗤~”在一旁全程圍觀的蘇小碗不由的笑出聲。
顯然,她也發現了唐菲菲是在故意找事!
邱途瞪了蘇小碗這傻丫頭一眼,然後又擡頭看了看唐菲菲。
此時,唐菲菲正從自己的一張卡片裡取着療傷的災變藥劑,冷清的側臉看不出表情。
片刻,她從卡片裡取出了兩瓶藥,一瓶紅的,一瓶藍的。然後看向邱途,說道,“這兩瓶都是「生命之水」。選一瓶吧。”
邱途好奇的問道,“那這兩個有什麼區別嗎?”
唐菲菲淡淡的看了邱途一眼,說道,“沒區別,只是紅的那瓶加了料,會比較疼一點。”
邱途聞言,指着藍色的那瓶說道,“那我要那瓶。”
唐菲菲聞言,扭開藍色瓶,解開邱途身上的繃帶,然後開始爲邱途塗抹傷口。
別說,唐菲菲的藥劑確實不錯,摸上去清清涼涼的,而且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着,而且絲毫不疼。
而感受着這瓶藥劑的神奇,邱途也不由的好奇問道,“對了,明明是治療的藥劑,爲什麼紅瓶要故意添加讓人疼痛的物質?”
“是專門給犯人用的嗎?”
唐菲菲一臉冷清的說道,“那倒不是.因爲普通的「生命之水」抹上會讓人昏迷。”
邱途:??
唐菲菲一句話說到一半,邱途已經感覺腦袋暈暈沉沉了。等唐菲菲整句話說完,他一頭栽進了唐菲菲柔軟的懷裡.
邱途是晚上9點多醒的。
他醒過來的時候,今晚的「拔除聯陣據點行動」已經結束。
他沒有猜錯,能被閻嗔壓在手裡的確實是個大功勞。
這次行動,足足抓了聯陣300多名正式與外圍成員。其中普通成員90名,中尉10名,上尉3名,少校1名。
並繳獲輕重武器七八箱,子彈、藥品接近一個倉庫。
按照事後陳鋒的猜測與彙報,這應該是聯陣的一個物資中轉站,主要就是在待規劃區爲聯陣採購子彈、藥品。
閻嗔很可能早已經掌握了這處據點的位置和信息,但想着再養一養,加上想把這個功勞用來培養親信,所以遲遲沒動。
結果沒想到,卻便宜了邱途和邱途的親信。
在官方的記錄中,這是邱途發現並摸查清楚的據點,整個行動也由邱途坐鎮,陳鋒指揮,譚慧敏監察,丁小六、李先等人帶隊完成的。
至於真正出力、出汗、受傷、甚至獻出生命的閻嗔一系的特勤部探員們則幾乎沒有被記錄在案。
這就是.殘酷的、反人性的、黑暗的政治。
一覺睡醒的邱途,白得了那麼多功勞,感覺傷勢也好了不少。
所以他並沒有繼續再睡下去,而是開始繼續他的安排.
這次拔除聯陣據點只是閻嗔襲擊他的利息,邱途接下來要收閻嗔的本金了
深夜。
邱途9樓的休息室裡。
邱途戴好面具,換了衣服再次拋出了那枚從曌姬那裡得到的古樸硬幣。
硬幣在空中旋轉了很久,最後才緩緩的化爲了聯陣特戰3隊隊長吳雲的樣子。
這名聯陣上校此時明顯狀態並不好。 他陰沉着臉,臉上寫滿了憤怒與不甘。
不過,他這情緒顯然並不是因爲邱途,所以見到邱途以後,他強壓下心中的憤怒、煩躁,恭敬的朝着邱途敬了個歪歪扭扭的禮,然後說道,“神使大人。請問深夜召喚我,是有什麼任務嗎?”
聽到吳雲的問題,邱途深沉的說道,“吳上校表情如此凝重是因爲聯陣據點被搗毀的事情嗎?”
吳雲沒想到邱途這個神使竟然知道這麼隱秘的事情,所以他驚訝的看了邱途一眼。
邱途戴着一個銀色的面具,把所有的表情都遮擋在了後面,讓人得不到任何信息。
吳雲點頭道,“是的,神使。”
他一臉憤恨的說道,“就在剛剛新界市探查署針對我們展開了一場清洗活動!”
“我們有三百多個兄弟遇難!”
“被抓的被抓,被殺的被殺!”
“而更麻煩的是,他們還留了不少活口。一旦其中有人背叛了組織,我們在新界市編制的人脈網可能都會出問題!”
聽到吳雲的話,邱途淡淡的開口說道,“那你想要阻止這一切,想要報仇嗎?”
聽到邱途的話,吳雲先是一愣,緊接着眼前微微一亮,然後詢問道,“神使大人.您是說刺殺這次行動的指揮者.新界市政治部部長邱途?”
邱途:
邱途儘量讓自己的情緒不要受到影響。然後他繼續學着曌姬那冷冰的語氣,說道,“不。你被騙了。”
“吾神在新界市探查署有內線。那名內線告訴我:今天下午,邱途就因爲殺手刺殺,一直處於昏迷當中。”
“指揮和安排這次行動的是新界市探查署署長閻嗔。”
“他早早的就摸清了據點的情況和位置。但是卻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出手。”
“現在藉着邱途被刺殺之事,激發了探查署政治部和特勤部的士氣,然後出手拔除了伱們的那個據點。”
聽到邱途的話,吳雲愣了一下。他不解的問道,“可是.爲什麼要把功勞記在邱途和政治部的身上呢?”
邱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因爲.邱途受傷是一切的出發點。他要以此來激勵政治部和特勤部探員的士氣。”
邱途通過一個簡單的置換條件,略微改動了幾個小細節就把整件事變得完全不一樣,但是卻又符合邏輯。
再加上他“神使”的身份,所以,吳雲聽了以後,頓時就相信了一切。
於是,吳雲也立刻調轉了矛頭,把一切的恩怨都指向了閻嗔。
他想到那些倒在血泊裡的聯陣成員,想到那被被火焰籠罩的據點,目眥欲裂。
他眼睛通紅的看着邱途,詢問道,“神使大人,您告訴我這些,應該不只是單純的瞭解情況吧?”
邱途銀色面具後面的臉無比深沉。他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當然。”
“我在得知了這件事以後,也無比憤怒。”
“明明身爲同族,庇護所那邊卻是出手狠辣,不留一點餘地。”
“我覺得,這件事不能就這麼過去。”
說到這,邱途頓了一下,然後斬釘截鐵的說道,“所以,報復回去吧!吳上校!”
“用一場盛大的宴會向新界市所有人證明,誰纔是新界市的主人!”
“讓新界市上下知道,得罪了聯陣,得罪了神明以後的後果!”
吳雲的表情因爲邱途的洗腦開始變得有些亢奮,甚至逐漸變得有些扭曲。
災變者的進階是順應自己的災變途徑,走的越深,那麼受到途徑的影響也就越大。
這也是庇護所並不以實力爲升職的主要標準,而且要求所有高層不能超過三階災變者的一個重要原因。
但是,這樣限制,對於聯陣這樣的反政府武裝,對於邪神信徒來說卻完全不存在。
對於他們來說,一切隨心所欲。只要不徹底失去理智,畸變成爲怪物,那麼他們都是可以接受的。
甚至某些時候,他們還會認爲災變途徑對於他們的影響其實是他們內心真正的「慾望」。
滿足自己的「慾望」有什麼錯呢?
這就導致,反政府武裝、邪神信徒裡三四階災變者要比庇護所更多。
當然他們也更容易失控
吳雲就是一名「毀滅-殺戮」途徑的災變者,殺戮對於他來說,本就是順應心意的事情。
所以當得知邱途準備讓他大幹一場以後,他心中的慾望也在災變途徑的影響下,變得越來越大.
深秋,一場秋雨一場涼。
新界市最近的雨水不少,所以溫度也接連降低。
按照市政廳民政司的預測,再過一個星期,正式進入冬天后,新界市的天氣將會持續低於5度以下。
而等嚴冬降臨,今年新界市的最低溫度很可能會低於零下10度。
於是,防寒,保暖,成了新界市現階段的頭等大事。
也成了新界市市政廳未來幾個月最嚴峻的考驗。
畢竟,今年是新界市成立的第二年。這一年,有很多災變區的災民拖家帶口的來到了新界市。
新界市的人口在這一年裡,急速膨脹,但物資壓力也隨之加大。
所以,市政廳第一委員姜委員在今天召開市政委員會員,安排和佈置今年冬天的各項任務。
探查署署長閻嗔,軍部負責人林川大校,還有安保處處長雨蝶都是市政廳的委員,所以會出席這場會議。
會議9點召開。
8點30分。閻嗔的黑色車隊從閻嗔的別墅緩緩駛離,朝着市政廳大樓而去。
因爲路上車很少,所以沿路倒是沒有人去清場或者提前讓車輛避讓。
不過,倒是有特勤部和政治部的探員提早分散在沿路,做着安保工作。
只是,可能因爲這一年來,閻嗔的車駕從未出過事,所以這些探員們做的並不仔細
就比如,在閻嗔別墅通往市政廳的必經之路上,有一家二層的小茶樓。他們就沒有去細細的調查。
而此時,就茶樓二樓,一個正好正衝着馬路的包間。
聯陣上校吳雲和四五個聯陣特戰隊成員,正在那一邊調試着重火器,一邊觀察着下面的情況。
他們這次來新界市的目的是爲了爭奪新界區域的控制權,所以配備的重火器武器都非常的精良。
有來自第三庇護所的輕型單兵迫擊炮,有肩扛式輕型榴彈炮,還有P12型速射機槍
這一套裝備,別說一名三階災變者了,就算是突襲探查署指不定都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