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官看了眼顧濤，我以爲是婆婆打過來叮囑顧濤不要同意我的要求。我聳聳肩，大概是我這個舉動激怒了顧濤。他將電話直接關機。
“對不起！法官同志！”顧濤頂着雞窩頭，佯裝以往的紳士，“我們繼續！”
女法官又跟顧濤解釋法律細節，就在此時，調節室內又是一陣手機鈴聲，叮叮叮，叮叮叮。
鈴聲不斷的在調解室內迴盪。聲音來源很容易確定，顧濤臉色越來越不好，衝女法官尷尬一笑，“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說着，顧濤起身急匆匆走出調解室。女法官向我投來個抱歉目光，我等了大約半分鐘，藉口上洗手間也從調解室走出來。
我出了調解室，並未發現顧濤的身影，我正疑惑，猜他是不是去男洗手間接電話了。
我沿着法院的走廊往前走，走過兩根大理石柱之後，終於聽見顧濤的說話聲。
我儘量放輕腳步，不引起顧濤的注意。但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顧濤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通話上。
“我已經不想再跟她糾纏了，就六十萬，將她打發走算了！”顧濤的聲音中透露出疲憊，中間又夾雜了些哀求。
“我們將賬目做好，他們查不出來的！”不知對方說了什麼，顧濤聲音突然壓低許多，透露出更多的小心翼翼。
“那你說怎麼辦？讓我繼續跟她這麼耗着？”顧濤口中的她就是我，提到我，他語氣中的不厭煩就暴露無遺。
“行，上次因爲沒聽你的話壞了大事，這次我聽你的，但我對你條件也要改！”顧濤似乎和電話那邊的人打成某種協議，語氣輕鬆下來。
“等你生過孩子，驗過DNA纔可以進門！”顧濤說的堅定，沒一點商量餘地。
這句話讓我一下子明白這個電話是誰打的，聯想到顧濤用的手機，才恍然大悟，我說怎麼抓不到顧濤和米菲兒的小辮子，原來他們一直在單線聯繫。
我怕被顧濤發現，趁他和米菲兒做最後溝通的時，溜到另外一根柱子後面。我剛藏好，顧濤就從柱子的另一面走過。
我慶幸自己這次夠聰明。但事情太過突然，一時我還沒想好下一步怎麼走。
我決定先穩住顧濤，然後在跟舒歌、劉紅他們商討對策。
大約過了三分鐘，我才慢悠悠走回調解室，一臉抱歉的看着顧濤，“不好意思，早上吃錯東西了！”
顧濤見我回來，臉上露出一些不耐，“對不起法官，我剛纔思考了下，決定不接受張妍提出的條件。我不認爲我們兩個的感情已破裂，我認爲我和她之間還有挽回餘地，當然如果她堅持離婚的話，就只能淨身出戶。”
對於顧濤突然的改變，女法官和李兵完全沒緩過神，有點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則一臉平靜，對於顧濤變色龍的性格，我見識過太多次。
“怎麼辦？”李兵低聲詢問我的意見。
“你覺得我提出離婚有勝訴的可能嗎？”我同樣低聲迴應，“如果有勝率的話，我想試試。”
李兵思考一會兒，在我耳邊叮囑這段時間要是能收集證據，就儘量收集證據。
我表示明白。等到我同意後，李兵代我拒絕了顧濤的要求。我和顧濤的調解在那個電話之後發生戲劇化改變。
女法官面對這樣的結果有點遺憾，再做了最後一次調解嘗試後，通知我和顧濤等候開庭。
從法院出來，已過了兩個小時，我讓李兵先等我一會兒，我給我爸打了個電話。
他們已經到了D市，見到我弟，據說他這次是真的嚇壞了，見我爸媽啥也不說，就是哭。
我爸問我這邊的情況，我簡單說了下，讓他不要擔心，還讓他先在那邊安心住下，我很快就會過去。
安撫完我爸媽，我給劉紅打了個電話，讓她幫我注意下這段時間顧濤和米菲兒的行動。
當我確定將一切都安排好，我又去派出所看了董倩和張大哥。他們情緒不錯，見了我有說有笑，還讓我不要擔心，安心做自己的事兒就好。
等我想起今天畫廊還有工作時，已經是下午三點。此時天有些陰沉，我在小雨變成大雨前，推開畫廊門。
舒歌見是我，很意外，“我還以爲你今天要處理家裡的事兒！”
在外面經過風雨交加，陰沉沉的一天之後，畫廊顯得特別溫暖，誘人。在這段特殊時刻，我寧願跟舒歌在一起，也不願一個人回空蕩蕩的家。
“我記得答應你今天將照片給你！”
舒歌接過我手中的雨傘，放在內室，又遞過來一杯熱可可。我感激的看了眼舒歌，他真是太貼心了。
“你家裡還好吧？”舒歌一邊將照片從我手機裡拷出來，一邊關切詢問。
我有點猶豫要不要將我弟的事情告訴他。我並未準備好跟他分享我的生活，他知道我和顧濤的事情完全是個意外。
“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舒歌笑笑，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顧濤原本同意跟我離婚，還答應給我六十萬，這條件我可以接受！”我坐在舒歌身旁，先從和顧濤的離婚說起，“但還沒等我同意，他中途接了個電話，一切就都變了，他又不同意給我那六十萬！”
“你很需要錢麼？”舒歌最初聽見顧濤願意離婚顯得很開心，可聽到我下半句話，眉頭微皺，顯然他誤會我的意思。
我猶豫片刻，想到我爸媽昨夜的表現，無奈的點點頭，“最開始我想分走顧濤的錢只是想爲自己爭口氣，但我現在真的需要這筆錢！”
話說到最後，我哭了，很傷心的哭了。我在嘗試堅強，但再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
舒歌看了我一眼，沒繼續追問，而是快速遞給我一張紙巾，“別哭！我們還在你身邊。”
我點點頭，照片傳送突然停止，又過了一秒，我爸的電話打了過來，我立刻接聽。
“張妍，你快過來，你弟他要自殺，你快過來！”電話那邊傳來我爸焦急的聲音。
我一聽，險些將電話扔在地上。我爸說話聲音很大，舒歌尷尬站在一旁，顯然他聽見我爸的說話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