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極帝國派出的四十萬大軍的其中一路十萬大軍,在一路摧枯拉朽後,終是和西楚王朝的主力遇上了。
西楚王朝經過這麼多年低調的發展,兵馬亦有百萬,其中騎卒更是有十五萬。
東極帝國派出的那四路大軍,其中有兩路是精銳步卒,有一路是精銳長槍軍,還有一路就是馬上揚鞭作戰的精銳騎卒。而此時,西楚王朝的十五萬騎卒幾乎盡出,對抗東極帝國那來自龍甲神軍的精銳騎軍。
指揮東極帝國這支騎軍的,是一個從三品的將軍,年紀大概有不惑之齡,看樣子穩重無比。
此時,他正在西楚邊疆的一處平原駐紮軍營之地和副將們交談。
“我們十五萬騎卒,兵分五路,三萬騎卒爲一方陣,前鋒只需一路兵馬當開了鋒的刀子就行了,其身後兩翼再用兩路騎卒方陣來壓陣。第四路騎卒方陣繞北邊的這座芒山,然後從敵軍側翼直接向一把匕首一般插進去,是爲一支奇兵而非騎兵。至於最後一路兵馬,作爲後備援兵,可不時圍點打援,畢竟對面騎軍要比我們多一些,但沒有我們強悍。”那名騎軍驍將自信無比地說道。
其餘衆多副將聞言紛紛點頭。
那位正是建功立業年紀的將軍望了望剛剛矇矇亮的青冥色天空,然後沉聲命令道:“現在各軍準備,三刻鐘後全軍開始行動!”
“是!”衆多副將抱拳領命然後迅速趕回自己的營地開始準備詳細事宜。
數十里外,一面“楚”字大旗,迎風肆意飄展,大旗下有一大片臨時軍營,正中央,有一座看着和其餘軍營外表差不多隻是大一些的帆布軍營。軍營外站着數位目光凜冽的護衛,面部朝前,身姿堅挺。
“各位,我們要想打贏此仗,就必須不能中東極帝國的埋伏。只要有一點差池,我們十五萬騎軍便是全軍覆滅的結局。”一位身披戰甲的老人望着眼前的地圖,目光沉重。
這名老者是上上任兵部尚書,本來早已致仕回家養老了,但此次卻自告奮勇,要來到前線,說不想死在後方,男兒自當戰死於沙場。老人本身身體素質就很不錯,還深諳道家養生之術,所以如今已然年逾八十,但仍可提劍跨馬,不過終是老了,不如年輕時揚鞭策馬、馳騁沙場那般縱橫無匹了。
如今老人頭上掛着“天策上將”的頭銜,官職正一品,這個頭銜,唯有在國破山河的風雨飄搖之際纔會出現。
“將軍,我們現在和那東極帝國的騎軍之間並無阻攔,盡是平緩之地,也就是說,一旦開戰,便是硬碰硬地衝擊,不是敵死就是我亡!怎麼打更好?”一位中年將軍皺眉質問道。
“但是你看這裡,卻有丘陵山脈。”老人手指頭移了移,指了指兩軍交戰之地的側面,那裡有數座大山。
“可是那裡距離我們有些遠,而且若是從那裡繞的話,就那些羊腸小道,根本無法大規模行軍。”中年將軍思索了一會兒判斷說道。
“確實無法大規模行軍,三萬人以上就會堵塞,但是用兵就要奇正相合,首先就要‘奇’,我們可以派一支三萬人的兵馬前去繞路,然後在那三萬兵馬的身後再派兩萬人的騎軍。”老人目光深邃地說道。
“將軍,屬下不解。爲何還要再派兩萬騎軍?這樣子可能會影響行軍速度。”有一個年紀三十多歲的將軍面帶敬畏的對着這個老人問道。
“因爲對方是東極帝國。我們既然能想到,他們也能想到。”老人望着那年輕人敬畏的神色,有些無奈地笑道,“不用緊張,我很和善的。”
軍營中衆多將軍聞言都微微心悸,他們這一代的將軍甚至他們父輩那一代的將軍,都是從小就聽着眼前的這個老人的故事長大的。
這個老人當年只是一個出身貧寒家庭的讀書人,後來因爲戰亂父母早亡,他爲了保命便從軍了。從一個小卒子一路摸滾打爬,蹣跚而行,直至攀升到兵部尚書,授上柱國頭銜,封世襲侯爵,可謂是尊貴到了極點。而這輝煌背後的辛酸,則是道也道不盡。他們這些晚輩將軍小時候最怕的就是聽這個老人的成長故事,因爲這個老人太兇殘了。比如曾經西楚王朝和鄰國打仗,那個王朝將才輩出,兵馬強盛,國運昌隆,但是卻被這個老人帶着的二十萬鐵騎先將其國門踏平,然後又把那個王朝騎軍步卒皆踏的稀巴爛。最後這個老人又活生生坑殺了敵軍四十萬士卒,當時震動整個東域,坑殺地點方圓百里皆可聞鬼哭狼嚎之聲,讓人膽戰心驚、惶惶不安。
“他們估計快要動兵了。我們那支五萬兵馬的奇兵準備一下,一刻鐘後就動身,開始入山繞行,今早佔據有利地形,就算他們帝國的那些兵馬也要偷偷摸摸的想要來‘奇’一次,我們也能佔據先機。”老人擡了擡手命令道。
“是!”有兩爲中年將領得令後轉身離去。
“這是一場不輸便算贏的局面啊。”老人看着地形圖,感嘆道。
“那些東極帝國的其他兵馬不說,但是這一支十萬人的前鋒騎軍,我馮唐是攔定了!”名爲馮唐的老人目光堅定地說道。
半個時辰後,兩支騎軍遙遙相望。
黑色字體的“楚”字大旗和金黃色字體的“帝”字大旗皆是在風中獵獵作響。
不算那些繞路的騎兵,西楚十萬騎卒,東極帝國七萬騎卒。
若是尋常打仗,根本不可能這樣子沒有腦子的大規模硬碰硬,但是這兩個王朝都有自己的苦衷,一個要拒敵於邊疆,一個要強勢迅速的碾壓對方,所以纔會出現這種一股腦將十萬人以上的兵馬同時出現在一處戰場上。還好這裡的平原不算太小,足夠兩國將軍排兵佈陣。
兩軍近二十萬兵馬皆是沉默不語,包括那些戰馬,此時都昂首站立,不再嘶鳴。若是有一個人站在兩軍之間的這千丈距離上,閉上眼睛,可能還以爲周圍什麼都沒有,只有風聲。根本不會通過耳朵聽出周圍有近二十萬的騎卒和近二十萬的戰馬。
西楚爲首的是一位中年將軍,就是之前在統帥軍營質問的那位中年漢子。
東極帝國爲首的,是一位年輕的將軍,是那位從三品大將的左膀右臂之一。
雙方沒有言語,二十萬騎卒皆取出一塊厚厚的黑布條,將黑布條纏在戰馬的頭上,遮擋住戰馬的眼睛。
雙方隨着各自方陣前方爲首的那位將軍的前行,也開始駕馬向前走去。
速度,越來越快。從剛開始的緩慢行走到後來的快速行走,再到後來的策馬奔騰,那些戰馬的馬蹄聲震動如海潮拍岸,又如天雷降世。
若是從天空中看下面,看到的將會是非常龐大的兩團密密麻麻的黑影在移動。
兩股騎卒,如同兩道勢不可擋的江潮,而那第一排將士,更是如同一條望不到盡頭的潮線。
所有騎卒都沒有像一些演義小說般大喊大叫,嚷着“兄弟們殺啊!兄弟們殺啊!”,每個人寂靜的都如同一顆樹木,整個方陣則是像一片無風無鳥的樹林。
那些前十排的騎卒,神色盡是視死如歸的表情,因爲這種超級大規模的騎軍相撞,前排騎卒根本就是一個照面便被兩座高速移動的方陣衝撞死。真正浴血廝殺的是十排以後的那些騎卒。
越來越近了,三裡地的距離在雙方戰馬都提起速度後,僅剩百餘丈的距離。
雙方前排視力好的騎卒,甚至都能清晰看到敵人的臉龐。
更加接近後,已經能看到敵人臉龐上的汗滴和眼神。
“龍甲陣法,起!”
“天錘陣法,起!”
帝國主力和大王朝的部隊,每個成員都是二品或是三品的兵家修士,所以雙方騎卒皆是可以使用內力的修行中人,此時,雙方各自方陣的內力互相溝通,使出了讓那些江湖中人見之不敢攖鋒的兵家大陣。
轟!
在聽到敵人的呼吸聲音的那一刻,兩座巨大的騎卒方陣終是如同兩條奔流的大江一般撞在一起。
兩座大陣的內力激盪起道道漣漪,雙方前幾排的騎兵瞬間人仰馬翻,許多都被敵方或是己方的馬蹄踏死,而有一些老卒落馬後反應迅速,提起長矛,抓住人生的最後一刻,將臉前的敵人挑下戰馬。然後雙方皆被亂馬亂蹄踏成肉泥。
騎兵往往用長矛或是長槍,然後腰間配備一刀一劍,裝備齊全,適用各種情況,馬上爲精悍騎卒,馬下爲精銳步兵。這也是騎兵爲何很少,爲何比步卒要難養許多的原因。
而騎卒中,還有一些遊弩手,更是珍貴,這些遊弩手一般都在方陣後軍,在前軍和中軍衝擊的同時,他們遊弩手在後面找機會持弩射殺敵人。
這些遊弩手,無不是而立之年的漢子,正是人生體力的巔峰時刻。
“噗!”
前軍,雙方剛一個照面,便在此地丟下了數百性命。隨後因爲那數百人的陣亡,衝擊速度變慢,再後來,便是兩軍混雜在一起,騎馬作戰。這就要雙方的馬上戰鬥力了。
此時,馬匹的耐力、士卒的體力、武器質量的優差、全員的綜合境界修爲等等都成了決定勝負的因素。
哧!
一位西楚王朝的騎卒一躍而起,直接跳到了東極帝國一位騎卒的馬背上,抽出腰間的刀向着那個帝國騎卒的脖子上抹了一下,血液直接噴灑出來。
噗!
他還沒有把刀收起,在他身側,有一位帝國騎卒紅着眼用力擲出了一根長槍,直接頂穿了他的胸膛,他無力的栽下馬來。
當!
當!
噗嗤!
刀劍槍矛相撞在一起的聲音不絕如縷,中間不時摻雜着肉體被割出血的聲音,還有許多騎卒臨死前奮力一搏地呵斥聲。
這其中,又有不少混跡騎卒中的中三品江湖高手不斷收割着敵方騎卒的生命,若是有這種情況,附近敵方的那些江湖高手會直接殺過來,要不就是幾十個騎卒一起抗衡敵方的江湖高手,那些江湖修士畢竟不是神,在殺死二三十個或者四五十個敵方騎卒後,內力用盡便被敵人用亂槍亂劍戳了個稀巴爛。
那些遊弩手也不時找那些江湖高手射殺,如果直接殺不掉也能干擾那些江湖修士。
戰場中沒有萬人敵,就算有,很快就會死掉,所以,一個人的實力就算再強大,也不可能決定兩個大王朝的戰爭。
以前有一位八品巔峰的江湖高手硬是要在沙場上一顯身手,在兩個大王朝的定鼎一戰中參與其中。
那位高手確實兇猛無比,一開始就以一己之力殺了數千的精銳騎卒,但殺到最後他發現周圍敵人越殺越多,等他想要突圍的時候,爲時已晚。周圍密密麻麻數萬敵人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然後活活力竭而亡,最後戰績是一換一萬三千五百六十九。
做到了萬人敵,但終究還是死了。
大型沙場上,有專門對付上三品境界修士的巨弩,有隱藏士卒中的中三品修士,有強大無比堪比八品巔峰境界的兵家大將,所以單個的江湖高手可以影響部分沙場,卻改變不了全部的沙場走向。
此時,那座大山中,兩股“奇兵”相遇,皆是三萬兵馬,雙方一碰到便直接相撞在一起開始廝殺。
西楚的騎卒實力教之東極帝國的騎卒還是要弱一點,但正在這三萬人節節敗退的時候,又有兩萬西楚騎卒殺入戰場,雪中送碳。
就在西楚騎卒一位他們這一支奇兵可以做到“奇”的時候,對面的山道里又殺來了五千帝國騎卒,看來,對面也有所預料,提前準備好了。
西楚兵馬多一點,帝國實力強一些,雙方徹底扭殺在一起。
就這樣,血,便流成河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