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整個荊日都在爲虢洱國皇子來訪做準備的時候,悠哉遊哉的花不語再一次耐不住寂寞化成俞步華出了門。
老樣子,花不語領着三隻走在熙熙攘攘的大道上,原本因天氣問題而不怎麼熱鬧的大道卻因爲虢洱國這件大事變得人羣擁擠。
街道兩旁全都用上等的紅綢子裝扮,鮮花彩帶看得人眼花繚亂,整座荊日王都籠罩在一片紅色浪潮中。花不語仰頭看着,她知道荊日打扮得這樣隆重絕不是爲了迎接所謂的七皇子,而是爲了向虢洱國炫耀,封陌國財大氣粗國庫雄厚,不是區區虢洱小國可以吃得下的,不然噎死你。
“小席子,你說那個七皇子來的時候會不會被氣死?”花不語問着同樣在看風景的席全。
席全雙眉彎了彎,他看向花不語的眼睛回答道:“既然他老子都不要他了,犯得着爲這點小事氣死麼?”
花不語做恍然大悟狀:“哦,你說的很有道理。”
錦言湊過來:“公子,我們這趟出門又是爲了什麼?”只是來看荊日裝扮的麼?
“我記得訾單說他們家叫百方藥堂,”花不語回憶着,然後笑起來,“我們就先去那裡看看。”
席全似乎猜到花不語出行的目的了,於是道:“公子不會是想,再去惹那個脾氣臭得要命的訾單吧?”
花不語拍拍席全的肩膀,一副資深的老者模樣:“小席子,交朋友可不能有性格歧視,咱們要以寬容的心態去包容人家稚嫩的赤子之心。”
雖然他不能理解什麼叫性格,但是從花不語的眼神中,席全讀出了“吃飽了撐得慌”的訊息。席全撫額,他家夫人就不能安分幾日麼?
於是,花不語又領着三隻來到了有名的百方藥堂,恰好一進門就見到仍舊白衫修身的訾簡在看診。
見到有客人上門,訾簡習慣性的朝來人一笑表示禮貌,花不語大大方方的揮揮手,因爲在人家看診的時候打擾是很不禮貌的,所以她就用口型說着“好久不見,訾簡兄”的話打招呼。
訾簡見到花不語明顯有些詫異,但很快他收回神繼續眼下的活兒。花不語趁機環視了一下百方藥堂。這是間面積稍大格局規整的藥堂,分有上下兩層,就和現代的草藥堂一般牆壁四周置着一排排高大的藥櫃子,房樑上懸着一掛掛包好的草藥。可能因爲天氣炎熱,很多人都中暑了,因此藥堂的生意很好。
雖然百方藥堂佔地面積蠻大的,但一下子有這麼多病人使得藥堂裡看起來擁擠的很,而且空氣有些混雜。花不語也不瞎湊熱鬧,和席全他們一起站在藥堂外等。
等了一會,迎面走來一位留着山羊鬚身着藏青夏袍的中年男子,他一眼就瞧見花不語一行人,精睿的眼裡寫滿疑惑和不可思議。思慮片刻中年男子決定上前打個招呼。
“幾位公子可是在等人?”訾易帶着笑容禮貌問道。
訾易,就是那個曾經爲花不語看過病的大夫,不過因爲那次看病時花不語正睡着,所以識不得,但是錦言柳萱隨侍一旁怎麼會不認識。忽然覺得有失禮數的錦言柳萱紅着臉將頭偏過去,生怕被訾易認出來。
花不語也回禮笑道:“是的,”看到訾易身上挎着藥箱,花不語繼而反問,“您也是百方藥堂的大夫麼?”
訾易打量着自以爲裝得很好的花不語,心裡在想,這不是時將軍的夫人麼?怎麼會女扮男裝來百方藥堂?心裡雖這麼想着,但嘴上卻沒有揭穿:“是啊,我是這家藥堂的掌櫃。”
“您是訾簡兄的父親!?”花不語驚着眉眼,仔細的打量訾易,確實訾簡訾單兩兄弟和這個中年男子有着許多相像的地方,比如那南北兩方氣韻凝和的五官,墨色的眼,筆挺的鼻子。
“正是,我姓訾單名易字,不知公子如何稱呼?”訾易點頭說道,看來這位將軍夫人和簡兒相識。
花不語裝模作樣的抱抱拳:“在下俞步華,訾大夫有禮了。”
席全不知道花不語曾經中過暑的事所以覺得花不語演戲的工夫還是很到家的,但是對於錦言柳萱兩人來說,她們家夫人的行爲簡直可以說得上是“好假”。從訾易微笑的神情中她們可以看出,這個訾大夫已經認出花不語了!
哦夫人,您那個“俞步華”還是省省吧。
錦言柳萱的臉又紅了幾分,更是沒有勇氣直接面對訾易的目光。
花不語和席全屬於不知情人士,所以在訾易要邀請他們進屋去坐坐的時候,他們完全沒有拒絕,跟着訾易坐在了百方藥堂二樓的椅子上。
訾簡忙完活兒也上了二樓去打招呼。首先見到了訾易叫了聲父親,然後又對花不語笑道:“讓俞弟久等了。”
“沒事兒,還是看診要緊,訾簡兄辛苦了。”花不語起身應答。
訾簡坐下來,好脾氣的笑容看起來令人如沐春風:“今日俞弟怎麼有空來百方藥堂?”
花不語摸摸鼻子呵呵地說:“閒來無事就想着來訾簡兄這裡看看,正巧碰上了訾大夫,對了,怎麼不見訾單兄?”
訾易解釋訾單到戶部尚書府爲頤家三小姐看病去了,因此不在家。花不語皺皺眉,真不巧訾單不在,不過等他回來免不了又是一腔怒火,花不語可不想找罵,於是在藥堂裡與訾易父子倆隨意聊了些花不語就起身告辭了。
待得花不語走後,訾易問道訾簡說:“你可知道她是誰?”
“大將軍夫人,花氏不語。”訾簡折重回答,對於花不語的身份他其實早就知道了。
“嗯,她今日這番打扮前來,不知所爲何事。”訾易精睿的眼裡透着些許光芒。從花不語落落大方的談吐來看,她今日前來似乎沒有什麼要緊事,但因爲她的身份特殊所以不得不多注意些。
訾簡墨眸清淺,脣角帶着一絲笑意:“父親可知道她身旁的那位男子是誰?”不等訾易回答,訾簡倒是搶先說了,“席全席校尉,時將軍的得力干將兼心腹之一,他被派來保護將軍夫人,想來時將軍是知道她女扮男裝出門的事。”
“你說的不錯,只不過虢洱國七皇子進京也就這幾天的事了,時將軍怎麼會任由她在街上亂走?”訾易目光穿過二樓的樓空窗戶凝住街上花不語的背影。
若是被有心人知道,花不語定是會有危險的。從時將軍對待花不語的態度來看,花不語要是有點閃失,恐怕整座荊日都會水深火熱,他時非深絕對有這個本事!
“簡兒聽說,她一個月前就搬出了將軍府。”訾簡答道,在訾易詫異的目光中將這事一一地說清楚。
訾易有些苦笑了,搖頭:“時將軍怕是也很頭疼。”不過這個花不語本事倒是挺大的,當初時非深成婚時他們一家都受到了邀請,從那時時非深的神色中不難看出他是有多不滿這場婚事,現在,卻視如珍寶。訾易不得不佩服花不語潛在的魅力。
訾簡也跟着笑起來:“是啊,有這樣的妻子,做丈夫的真是有苦說不出。”
被愛妻拿去跟另一個女人賭博,丈夫能不頭疼麼?
“你今夜便去趟將軍府,看看時將軍對七皇子進京的事有何打算,”訾易對訾簡說道,“要神不知鬼不覺。”
訾簡頷首:“是,父親。”
訾易嘆口氣,四國中最屬封陌國幅員遼闊實力強大,如今虢洱國已經無翻身之力,其他兩國應該不會視若無睹,如果在七皇子進京時發生什麼事,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作爲與時非深交好的訾家絕不會坐視不理,關鍵時刻他們定是要幫一把的。
走在炎炎烈日之下,席全抹了抹額上泌出的汗水,似抱怨着:“公子我們可以回去了吧?”既然訾單不在家,那他們還在街上溜達什麼?閒得慌的是花不語,可不是他席全。
花不語豎起食指搖了搖:“NO,難得街上這麼多人,我們再逛逛吧,反正回去也沒什麼好玩的。”
不糾結於花不語的英文,席全在聽懂漢語的情況下有些哭喪臉:“公子你不熱麼?”
“熱、並快樂着。”這是白展堂那個盜聖教給她的至理名言。
席全徹底被打敗了,跟他家夫人比口才簡直是自尋死路!
腳步停在眼前偌大的樓閣前,金底丹字蓄勢而納的鐫着“飛花琉閣”四個大字。整座樓閣三層有餘,皆以琉璃鋪搭,底層紅色裝扮,看得人熱情高漲,中層粉色溫柔纏綿,上層以淡藍色點綴,多了分冷靜和淡雅。飛花琉閣白天裡也營業,做做平常酒樓的生意,到了夜裡便笙琴不斷歌舞不絕。
作爲封陌國最大的青樓,飛花琉閣那可是實力榜前三的銷金窟,琴師是最好的,舞女是最好的,連個端茶送水的小婢也是如花似玉的,更不要說那四國有名的“十三飛花”。
這十三個女子各個出類拔萃國色天香,琴棋書畫那是小菜一碟,可以說只要是世間有的,就沒有她們十三飛花不會的!
花不語嘆而觀止。
對於衆多穿越者中小小的一枚,花不語自然是對這傳說中的地方充滿嚮往(此嚮往非彼嚮往),自從時非深在她面前提過飛花琉閣的名字後,她就打聽過了,十三飛花名聲很大,甚至有國外的人爲一睹芳容千里迢迢奔來,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花不語如何能放棄。
席全很緊張,他怯生生開口問了一句:“公子難道想……?”
花不語笑靨若花燦爛無比,明眸皓齒賊兮兮的回答:“嘿嘿,小席子,你敢不敢捨命陪君子啊?”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保護夫人這茬子事他區區校尉真的做不來啊!看見沒?夫人在給他施加壓力啊!席全這會兒是真的有淚奔的衝動了,捨命陪君子?他怕一個月後就看不見太陽了,將軍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公子,這不好吧?”錦言看着席全的青菜臉,對花不語試問道。
花不語打打響指,自信滿滿:“沒有問題的,出了事本公子全權負責!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你是愉快了,他可是要遭殃了!席全的青菜臉最終變成茄子臉,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將軍冰凍的目光了……夫人,你自己都小命難保還怎麼全權負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