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語、花不語……難怪聽着耳熟,不就是他出徵當天迎娶過門的夫人嘛!
時非深猛然醒悟,原來、原來眼前哭得慘兮兮的人是他的妻子啊!時非深深深地看了一眼花不語,他語氣稍稍放輕,有點僵硬地說:“不語,莫要再哭,本將知道你受委屈了。”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很彆扭。
花不語纔不管那麼多,她彷彿要把心裡的不滿全都發泄出來,就是不停。時非深無轍只好再次看向自顧喝茶的澹臺東流,澹臺東流閉着眼睛享受茶香,對時非深愛理不理。
時非深的頭很疼,花不語的哭聲比被敵人逼到絕路還讓他覺得難以對抗,他被這聲音吵得有些不耐煩了,當下兇了口氣:“不要哭了!本將聽着心煩!”哭聲在鬧騰他的心緒,安定不下來。
女人鬧小性子是需要哄的,花不語耍小脾氣是需要吼的,這是真理。
被冷將軍這麼一吼,花不語立即捂住嘴淚眼汪汪外加膽戰心驚的望了望時非深,小小的抽泣着。
“你就這麼怕本將麼?”時非深從花不語的眼裡看出了不安,他很無奈的問花不語。
花不語點點頭馬上又搖搖頭,然後又點頭。她很怕他,因爲親眼看過時非深審問刺客很殘忍,但是他又很偉大,爲樰關的人們報了仇。花不語的心理很矛盾,所以一直就點頭搖頭。
時非深嘆了口氣,自己頂着“冷閻王”的稱號還會有誰不怕他麼?除了這會子還在喝茶的某人。花不語怕他也在情理之中。時非深坐回主位,說道:“不語你也坐吧,聽說是你要找本將,有何事?”第二次叫她的名字顯然好多了。
花不語走過去,擠在澹臺東流身旁的椅子上。如果直接告訴冷將軍她來找他只是爲了在矢車菊花園裡睡一覺,冷將軍會不會劈了她?花不語思忖着,權衡完利弊後於是決定改口:“我很擔心你,所以拜託狐狸……哦,兄長來找你。”這樣講雖然矯情,但是可以保命。真正的目的還是等哪天冷將軍心情好的時候她再告訴他吧。
澹臺東流睜開眼睛淡淡地瞥了一眼花不語,觀她的神色相當認真,他若有所思起來。
“完了?”時非深詫異。
“完了。”花不語淡定。
時非深有些啞口,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跑來西局甚至是邩城有多大的危險啊?儘管有澹臺東流在能護得她周全,但只是因爲擔心他這麼簡單的理由就千里迢迢來找他,搞不懂她到底是傻還是蠢啊。
“好,本將知道了,”時非深閉上了眼睛,小女子真讓他無從應付。父親說的對,女人就是麻煩。他有氣無力,“秦將軍,先送不語去本將的帳裡休息。”
一旁的老秦看這場突如其來的梨花帶雨認親戲有些呆了,一時還沒有聽見時非深在叫他。
“秦將軍!?”氣勢拔高了一些,時非深很不滿老秦走神,“送夫人回帳!”
“是、是!”老秦一個激靈,標準軍姿站了起來,他走到花不語跟前,“夫人,請。”
花不語看了看狐狸,狐狸對她眨了眨眼,這才起身跟着老秦出了帳子,中途還不忘瞄一眼時非深的臉色,還好不是很黑。
待得花不語離開以後,時非深纔開口說話:“不知澹臺公子爲何要送不語前來?”
“在下本是來西局看望幾個好友的,恰逢不語說要來尋夫,也就順路送她來找將軍了。怎麼,將軍覺得不妥?”澹臺東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實在不妥,前方戰事瞬息萬變,何況她又是女子,從荊日而來路途遙遠她定是吃了不少苦,還是早日遣人送她回去的好。”時非深緩緩說道,他這是第二次爲同一個女子破了軍中鐵令,老秦說監守自盜果然沒錯。
澹臺東流抿嘴笑了:“說來也真怪,不語一路喊過餓,喊過困,獨獨沒有喊過累喊過苦。聽到將軍收復失地她爲將軍高興過,看到樰關慘象她爲那裡的人痛哭過,如此女子,將軍真應多體貼體貼她。”她從來沒抱怨過(僞)路難走(僞),馬車難睡(僞),乾糧難吃(僞),她只是一心一意(超級僞)想要來找將軍,看得他都有些佩服。
“倒也真是難爲她了,”時非深總結了一句,又補了一句,“至於體貼,本將會多注意的。”
澹臺東流知道以將軍這種從沒和女人打過交道的性子,體貼一詞,他還有的學咧。
“澹臺公子有何打算?不妨留在營裡,幫本將參謀參謀戰事如何?”時非深開口留人,“若是能得‘無痕公子’相助,必是如虎添翼。”
“在下亦願如此助將軍一臂之力,只是在下還想回西局會見好友,在邩城只怕呆不久,將軍見諒。”澹臺東流婉言謝絕好意,還有很多事需要去查清楚,他不能多留。
時非深稍感失落,卻很快恢復過來:“既然澹臺公子有事本將也不便多留,只是眼下日近黃昏,不如休息一夜明日再走吧。”
“如此甚好,在下便叨擾一夜。”澹臺東流順着時非深的意思答應下來,不做推脫。
當夜戌時二刻,太陽已經落山,天將黑未黑,天地昏黃,萬物朦朧。時非深大桌好菜的款待了澹臺東流和花不語,軍中禁酒是死規矩,所以他們以茶代酒喝的似醉非醉。 將軍夫人千里尋夫的英勇事蹟全營皆知,主要是老秦大嘴巴說漏了。但是這並不妨礙一幫大男人將花不語誇獎上天,主要表彰了她對將軍的一番癡心(骨灰僞),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完全不計較女子留營的問題。
所以花不語心情好,多吃了兩碗,有點撐,打了好幾個飽嗝。她趁這個飯局認識了除老秦以外的其他三個得力將士——冷將軍的左右臂之一,和藹可親,對她誇獎有加的溫柔中年大叔連斐岸連將軍;能說會道,天花亂墜能把死的說成活的,長得像長子豆的席全席校尉;天生塊頭大卻是文質彬彬,一手飛刀使得出神入化的廖天廖軍侯……還有冷將軍的親兵若干人,花不語用一桌飯的時間全都混熟了。沒辦法,誰叫她的性子就是有點自來熟。
亥時三刻時分,菜宴結束,衆人各回各帳,各找各牀。等到時非深領着花不語回到了他的大帳時,花不語望着帳內僅有的一張榻子,愣了愣:“將軍,我睡哪兒?”
時非深邊脫着身上的衣服,邊用眼神示意榻子:“那裡。”
那裡=榻子,我將你的榻子佔了,“那將軍你睡哪兒?”花不語繼續問道。
“一樣。”時非深只留了一件裡衣,然後用木盆子裡的清水潑上臉洗了洗再擦乾,十分簡約的回答了花不語。
那裡=榻子=一樣=花不語睡=冷將軍睡……如果這個邏輯沒有錯的話,那她不是要和冷將軍同牀共枕了麼!?看着時非深已經坐到牀榻邊了,一頭黑絲披散下來給他剛硬的臉添了幾分柔和,白色裡衣若隱若現他的肩胛骨和麥色的胸膛,裡衣下一定是健碩勻稱的身體,可能還會有些象徵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的傷疤,猜想得花不語一陣臉紅心跳。
“你怎麼還不動?”時非深問向滿臉紅紅紋絲不動盯着他的花不語,“你臉紅什麼?吃壞肚子了?”
花不語回過神來搖搖頭,“沒、沒有吃壞肚子,有點熱……嘿嘿,就是有點熱……”
時非深莫名其妙,四月天的夜晚怎麼會熱?他疑惑的看着花不語:“既然如此,便快去洗把臉,要就寢了。”軍中對作息時間是有着嚴格規定的,亥時必須就寢,卯時必須起牀,違者拖沓者杖責二十。
花不語彆彆扭扭,雖然名義上是他的人,但是要她和一個男人睡一張牀,她有心理障礙啊!!時非深貌似看出端倪,他將臉看向一邊,伸手將褥子拉出來拍了拍,說道:“本將是不會碰你的,待會滅了燈你鑽進來便是。”
……什麼叫鑽進來?注意措辭啊將軍,她這輩子還沒想過要鑽哪個男人的被窩!“這、這個……將軍你能不能委屈下打地鋪啊?”她所受的教育非常傳統,若要在清白與生命中選一樣,她很可能會選清白。
“你再說一遍?”時非深幻聽了?這個人敢叫他委屈打地鋪!?他要她再重複一遍以確定是不是自己幻聽。
“……”花不語哪還敢開口,冷將軍的臉色鐵青當她是色盲啊,可是,真的要她和將軍同榻而眠麼?“將軍、你可不可以睡地……”
“閉嘴!不然本將把你扔出去睡馬廄!”時非深額上青筋暴起,本想發作但轉念想到澹臺東流的勸導,要體貼,他狠狠道,“脫衣服!爬上來睡覺!”
花不語目瞪口呆,她親愛的將軍夫君大人,您說話能不能委婉點兒?太直白會嚇到她粉嫩粉嫩的心臟的。
時非深被花不語白癡的表情看煩了,乾脆走到她面前把她攔腰抱起再走回榻邊,往榻上一丟,花不語“疼”字還沒喊出來,時非深就大手一伸按住她的腦袋直接扒了她的衣服,動作迅速毫不拖泥帶水,眨眼間花不語就被扒的差不多隻剩肚兜和褻褲,然後被時非深粗魯的塞進褥子裡。
花不語面上羞得要滴出血來,她縮在褥子裡對時非深的行爲進行了控訴:“色狼!流氓!你就不會溫柔點嗎!?你當我是什麼啊?扒我衣服經我同意了麼!?”
時非深一揮掌熄了燈,自己也躺進褥子裡,他據理回答:“本將的身體裡容不得溫柔二字,至於你,是本將的夫人,本將願意對你做什麼就做什麼,無需你同意。”
“怎麼會有你這麼霸道的人啊!?天理何在天理何在!?”花不語搶過褥子將自己牢牢裹住。
時非深搶回褥子,蓋好自己再分了一小半給一旁哭爹喊娘不安分的傢伙:“在你面前,本將就是天理!閉嘴!閉眼!睡覺!”
花不語掙掙扎扎的想要搶回褥子的所有權,時非深皺了眉頭,再折騰下去誰都別想睡了。他大臂一展將還在抽筋的花不語牢牢實實的圈在懷內,下巴抵着她的頭頂,威脅道:“再動一下,本將就用鞭子要你身上開花!”
好狠毒的人啊!花不語咽咽口水,果真一動也不動的讓時非深抱着。時非深感覺到懷裡人繃得僵直的身體,要不是她的體溫和髮香,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抱着具屍體。
時非深很無奈,這個小女子真是叫他頭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