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竟然帶她回家?

孟皎挑眉,她慢悠悠的說:“我們兩家再怎麼說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爸,如果我們任誰都可以欺負凌辱,在s城還會有我們的立足之地嗎?就該讓她們見識見識,惹了我孟皎的後果!”

她憤憤不平,對眼前的兩個女人心生出無限恨意來。

“當然,即使周家坐視不管,我們孟家是不會就此罷手的!”

一旁的婦人點頭應和,在她左側的男人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這一幕,半響,他陰沉着臉說:“周董,你是個明白人,明白人會辦明白事,皎皎可是孟家的掌上明珠,要是惹惱了孟家,怕是你們周家也不會好過啊。”

作爲孟皎的小叔,又沒有半個兒女,理所當然的特別疼愛孟皎,她受了委屈,他怎能不聞不問?

“是啊,別因爲這幾個臭丫頭就傷了和氣……”

頃刻間,這樣的勸告排山倒海般襲來,逼得周國語無路可逃,出於權勢地位的蠱惑,他冷眼看向柒七,灼然的目光盯得她毛骨悚然,她戰戰兢兢的問安沫:“我們是不是完了?”

完了?

安沫鎮定自若的站在原地,好像周身的一切都被置之度外,周國語的神色中閃過一抹詫異,一個黃毛丫頭,死到臨頭了,還能裝作若無其事?

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定力!

他冷笑了一下,吩咐身後的莊毅,一字一句的說:“通知胡律師,準備上訴!”轉而,他又上下打量了安沫一眼,滿是不屑,他說:“等着瞧吧!小小年紀,就這麼不知天高地厚?”

言語中的諷刺意味不言而喻,低沉的嗓音如同地獄深處而來,柒七哪遇到過這種事?不禁心頭一緊,嚇得四肢發軟。

安沫扶住她,試圖讓她安下心來,但這種場面,她沒辦法安心。

“不知道周董口中的胡律師,是不是胡青?”安沫不緊不慢的說道,神色淡然。

女孩眉角輕揚,黑白分明的瞳孔閃閃爍爍,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一向精明的周國語自然知道有些蹊蹺,他審視了安沫一圈,欲圖探尋到什麼,卻終究徒勞無獲。

半響,他不可置信的開口:“難道安小姐和胡律師認識?”

要知道,認識胡青的人身份地位可不容小看,隨即,他又恢復了一副輕蔑的神色,胡律師衆所周知,她知道他的名字不足爲奇。

“胡青,赫赫有名的律師,據說沒有他打不贏的官司,周董,想必你也知道胡青的師傅張漾吧。”

安沫神色安然,頓了頓又說:“我不認識衆人皆知的胡律師,可真不巧,張漾我卻熟悉。”

一語驚起千層浪,一個還爲畢業的女大學生,居然如此口出狂言!

雖然孟皎不知道張漾是誰,但她從周伯父和母親驚詫的表情中明白,這絕對是一個大人物!

柒七驚慌失措,她拽着安沫的衣袖:“安沫,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是她聽錯了?還是安沫瘋了?即便她想幫自己,也不帶這麼玩的啊,張漾可是名噪一方的人物啊,多少名流商賈都請不來的大神,安沫居然說認識?

周國語的臉如同五月天,變幻莫測,從起初的錯愕到難以置信,最後他冷哼了一聲,說:“呵,你以爲隨便什麼人的話都能把我給唬住?臭丫頭,我看你這學是白上了,這麼多年,就沒人教教你不要撒謊嗎?就算撒謊也得有點技術含量!”

“既然我的學白上了,那周董您這幾十年也白活了,一心想着攀附權貴,連自己親生兒子的幸福都可以當做交易!”

安沫面無表情,這句話字字清晰的落在周國語的耳邊,他的臉色陰沉的可怕,一雙細長的眼如同一把利刃,要將安沫磨失殆盡。

“臭丫頭!”

他滿臉怒意,氣得渾身發抖,伸出手往安沫臉上呼去,卻陡然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握住了手腕,他看向來人,一身黑色西裝,俯身對他耳語了幾句,剎那間,周國語的臉上浮現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他壓低嗓音交代了些什麼,向孟家母女流露愧疚之色,繼而匆匆離去,經過安沫和柒七的時候,還不忘丟下一個惡毒的眼神,威脅的意味昭然若揭。

“喂,親家,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婦人喋喋不休,語氣中盡是對周國語的怨懟,而周國語卻仿若未聞,直直的往前面走去,消失在醫院走廊上。

“不用怕了。”安沫柔聲安慰柒七。

說實話,她根本不想把張漾拿出來說事,可他們太咄咄逼人了。幸運的是,周國語一走,就只有寥寥數人,孟皎擺明了繡花枕頭,而這個婦人不足一提。可週國語爲什麼放棄討好孟家的機會突然走了,卻讓安沫驚詫不已。

難道周氏集團倒閉了?

事實並非如此——

一間歐式風格的奢華辦公室內,空氣幾乎要被凍僵,真皮沙發上坐着一個俊逸絕倫的男人,渾身散發出一種冷漠倨傲的氣息,薄情的脣,眼神暴戾,他的視線落在一張桃紅色的鈔票上。

腦海中浮現出昨晚曖昧旖旎的一幕幕,他的表情近乎嗜血。

他居然被上了?

更讓他惱羞成怒的是,還被當做了男公關,堂堂顧氏集團老總,風光無限的他卻被一個女人給玩了?這讓他的臉面往哪裡放?

男人猛地站起身來,神遊太空的邱澤忽然驚醒,他唯唯諾諾的說:“老闆,這可是好事啊,不僅你一夜*,還能借着這個託辭甩了周家大尾巴狼。”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到一股冰涼刺骨的氣息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男人的眼如同午夜的閻羅,邱澤捂住嘴,察覺到自己的失言。

偶買噶,這哪是好事?怎麼能讓自己的老闆捨身成仁呢?

邱澤回過神來,理清了思緒,他識相的埋着頭,食指相戳,一副賣萌撒嬌的智障模樣:“老闆,都是我不好,我不仁不義,沒有盡忠職守保護好你的貞潔,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哦?所以……?”顧瑾寒脣角細抿,纖長的手指夾了一根菸,漫不經心的吸了一口,一團灰色的煙霧就自他的口中氤氳開來,男人眉目如畫,周身朦朧在煙霧之中,空靈不似人間男子。

絕對極品!

邱澤咋舌,像顧瑾寒這樣的非人類,簡直就是爲禍人間的禍害!

“所以……所以”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莫非把女人抓回來,逼她負責?

這樣的話邱澤心裡想想就夠了,說出來,指不定怎麼死的。

邱澤鬱悶不已,他用眼角的餘光瞟向顧瑾寒:“老闆,你打算……?”

顧瑾雙手環抱,下頜輕揚,散發出一種桀驁不馴的味道,他吐出兩個字:“助理”

“助理?”邱澤目瞪口呆,原諒他沒辦法跟顧瑾寒這樣的超強大腦處於同一個頻道,他只能一臉天真爛漫綿羊狀:“老闆的意思是讓她當助理?你不會被睡傻了吧?”

顧瑾寒的神色一僵,對於邱澤的話他十分不悅,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計劃:“前幾天的助理不是告老還鄉了嗎?總不能空着。”他理所當然的說道。

邱澤當即傻眼,告老還鄉?明明是請假看病好不好?可憐了這麼個孩子就這麼被老闆假公濟私的辭了,還用告老還鄉這麼老土的理由!要知道,顧瑾寒的助理可是層層選拔,萬里挑一的精英,讓一個年紀輕輕的黃毛丫頭來勝任,簡直太不可理喻了吧!並且,就在昨晚她對自己的老闆做出了那麼人神共憤的事情!

一向不近人情的顧瑾寒不僅沒有對她下狠手,還讓她登堂入室,靠,他沒聽錯吧?

顧瑾寒不理會邱澤近乎崩潰的表情,他脣角勾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湖水一般的眸子盯着桌上的一沓資料,細長如花草般的手輕輕翻開,已經多久,他只顧着事業輝煌,家財萬貫,無論對怎樣的女子都視若無睹,可卻偏偏被昨夜莫名其妙的女人矇蔽了理智。

還縈繞心頭,久久不能忘懷!

那個女人,像一顆毒草,麻痹了他的神經。

“顧總?”

一聲清亮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一身白色職業套裝的女人站在門口,眉目間盡顯幹練之氣。

“周先生在候客廳,說有要事見您。”

“跟他說,顧總沒空。”邱澤斂了原本的玩世不恭模樣,吐出一句沒有溫度的話來,直到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漸漸遠了,才悻悻問顧瑾寒:“周國語的case……”

“先不管他。”

顧瑾寒漫不經心的回答,嗓音沉頓而充滿魅惑力,他的手指有節奏的扣擊在桌面上,緩緩說:“給我好好調查調查她,別忘了助理的事。”

邱澤驚愕不已,半響才愣愣的回道:“我知道了。”

顧氏集團總裁居然被一個女人迷得暈頭轉向,連工作都可以置之不顧?

邱澤抑制住內心的洶涌澎湃,對着顧瑾寒點點頭,然後推門離去,他的眉卻繾綣成川。

周國語苦心籌劃的案子久久沒有回覆,情急之下他放下昏迷之中的兒子,周章醒來之後,就看見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坐在他牀邊,柒七面色憔悴,楚楚可憐,而孟皎卻哭得死去活來,她撇着嘴逼問他選哪個的時候,他面帶愧疚的衝着柒七吐出兩個字:“抱歉。”

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安沫守着失戀中的柒七閒逛了一上午,生怕她一個想不開尋死覓活,好不容易安撫好她的情緒才倏然記起臨近的考試,抱了好幾本書跑到自習教室,準備將臨時抱佛腳發揮得淋漓盡致,可是才翻開一頁,就被沉悶的敲門聲打斷。

自習室內的人都注目觀望,安沫不悅的朝門口看去。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揣度着這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是誰?只有安沫神色慌亂的把頭埋進書本之間,她可清晰的記得他貌似是上次潑酒事件在一旁看好戲的助理。

完了完了,該不會是來找自己的吧?

“嗨,我們又見面了。”

安沫的耳邊響起男人意味深長的聲音,她心頭一驚,恨不得把臉和紙融爲一體。

“我叫邱澤,有些事情想找你談談……安小姐是喜歡在這說還是?”

一片靜謐中,邱澤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頻頻投來的好奇目光逼得她無處藏身,她呼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錢包的主人對吧,我沒隨身攜帶,我帶你去拿吧。”

話落,大家幡然醒悟過來,不過這安沫也太被幸運之神眷顧了吧,這個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出身不凡的名流紳士,說不定還能借着這個機會……嘖嘖。

人羣紛紛低下頭繼續埋頭苦讀,沒這個好運氣,就得多讀書!安沫對着笑容邪魅的男人努努嘴,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藝術學院的一大風景線,就是來來往往的女孩,個個打扮時尚,面容精緻,當然,除了安沫,她是那種湮沒在人海的就再也看不見的女孩,毫不出挑。

自習室南邊有一潭湖水,坐落在湖邊的是一個遮陽亭,寥寥無幾的男女坐在那談笑風生。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了涼亭不遠處的小樹林,邱澤回過頭來,想說什麼,結果女孩脣角抿出一條好看的弧度,她的手肘迅速的往男人胸口撞去,另一隻手死死鉗制住邱澤的肩膀。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邱澤?你想幹什麼?那天潑酒的事我已經道歉了,難道非得揪着不放?”

女孩咬着牙,神色凜然,邱澤唏噓不已,看來,老闆的抉擇是有先見之明,作爲他的助理,口齒伶俐,乾脆利落絕對是重中之重的條件!而安沫,恰恰名至實歸。

不過邱澤有些詫異,根據她的話,很顯然這小妮子忘了自己奪人貞操的事了?

他一點點掰開自己肩頭的手,一臉賤兮兮的笑:“別怕,我沒有揪着不放的意思。”

安沫狐疑的看他一眼,又忽然恍然大悟般指着邱澤的鼻子問:“你……”她可記得那個沒看黃曆的日子,不僅酒灑了男人的三角區,還和男人一夜歡情啊!

難道這件事已經已經四下傳播開來了?安沫的心裡無數只羊駝哀嚎。

“安同學,你不要胡思亂想了。”邱澤恬着笑,一臉玩味的看着她。

胡思亂想?她能不胡思亂想嗎?她猙獰着表情考慮要不要殺人滅口,就在下一刻,一張黑白鑲嵌的名片晃到她眼前:“安沫同學,現在我正式聘用你擔任顧氏集團首席助理。”

顧氏集團?安沫張大了嘴吧,茫然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確認他不是精神病院偷跑出來的神經病人,她遲疑的接過名片,褐色的瞳孔中閃過一抹明亮的光,半響,腦子察覺的竊喜溢上眉心。

別說她沒見過如此衣着顯貴的騙子,就光這精心定製的名片就與衆不同,根據她多年的處世量人經驗,這絕對真的跟珍珠一樣。

但是首席秘書,貌似和她的專業不對口啊,她仔細的衡量着,想起晚宴上那個眼神嗜血,冷酷如同閻羅的男人,她的眉心瀲灩出一絲不真切的情緒來。

“我有些疑問。”她嘴脣輕抿,神色複雜都說。

“你想知道什麼?”

邱澤饒有興趣的看向她,其他的他不管,只要能完成老闆的吩咐就行。

“顧氏集團人才濟濟,想要這個職位的更是趨之若鶩,爲什麼偏偏是我?”

啊?邱澤腦袋一懵,神情凝重,絞盡腦汁後,他扯了扯嘴角問:“這個我沒辦法回答,是我們老總的意思。”

安沫不滿的挑了挑眉,看他這副爲難的樣子就知道,絕非是因爲她才華橫溢,博學多識才被任用爲助理。恍惚中,她的腦袋蹦出一個無比糟糕的念頭。

“你們顧總牀上功夫怎麼樣?”她脫口而出,說完,還強作出一副淡定的模樣,而邱澤卻被嚇了一大跳,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安沫皺皺眉,雖然這個問題,咳咳,有點少兒不宜,但她得爲自己做打算啊,萬一那顧總是善解人衣的禽獸,她可不能爲了這麼份工作就淪爲性奴了。

如果邱澤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一定會當場神經錯亂,成全了安沫起初的預想。

可是他跟老闆可是純得跟長白山山泉水一樣的關係,哪有機會施展他那方面的功夫啊?

隨即,他又發現了一個重要的訊息,那就是他的老闆簡直弱爆了,這才下牀多久,就被一個女孩將種種情事拋之腦後,顯而易見,顧瑾寒表現得不夠賣力,邱澤吞了吞口水。

“你別亂想,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這份工作是不是還得伺候你們老闆的性生活?”她面不改色的繼續問道,現在的總裁風流成性,有事的時候讓助理幹,沒事的時候幹助理,屢見不鮮。

邱澤的嘴角一陣躊躇,難道是他的思想太過out了嗎?眼前的少女保守的裝扮卻有着前衛的思想,真讓他長了見識。

“安小姐,你多慮了,顧總不是那樣的人,就算是也不會……”說着,他眼神怪異的掃了掃安沫的胸部“喜歡這種負離子純平。”

“負離子純平?”

安沫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漣漪微起的胸口,臉色憋得醬紫,無意再和邱澤多作糾纏。

她伸出手,食指和拇指輕輕摩擦。

邱澤瞠目結舌,沒辦法看懂她手勢的含義,尤其是安沫臉上的笑瘮得他渾身發毛,全然一副黃鼠狼吃雞時的奸詐表情。

“6萬!”安沫沒好氣的說。

邱澤立即心領神會,他露出一抹釋然的神色說:“年薪6萬,當然沒問題!”

“不!”女孩斬釘截鐵的反駁道:“月薪!”

“什麼?”邱澤不可思議的看向她:“你當是聘你做總裁夫人呢?”

一個沒畢業的女大學生,老闆能給她這個職位已經是萬幸,她居然漫天要價?就是三陪都別想這麼高的工資

就連不辭辛苦爲顧氏集團拼死拼活了好幾年的自己,纔剛在這座遍地黃金的s城購下一棟安逸之所,這個女人未免太癡人說夢了吧。

邱澤神色複雜,看來,他高估了安沫的智商,整個一幻想聯翩的天真少女嘛。

女孩並沒有在他不屑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她自信滿滿的說:“你可以認爲我眼高手低,但事實證明一切,我有計算機二級證,英語四六級證,會計資格證,證件齊全,還得招待你那個萬年木頭臉的顧老闆,要這個價,理所當然吧。”

邱澤被女孩的話說得一愣一愣的,良久,才恢復理智“安小姐,你說得有理有據,但事實也得有理有據啊,你該不會是辦假證的吧。”

“你全家都是辦假證的!”安沫毫不留情的回他,灼然而明亮的瞳孔宛若星辰一般,她故作惋惜的嘆了一口氣“既然邱先生這麼認爲,那我也不多費口舌了。”

她撐着腰,在邱澤錯愕的眼神中氣定神閒的甩了甩長髮,扭頭離開。

就這麼,邱澤眼睜睜的看着這個身形嬌俏的女孩愈走愈遠,他一臉黑線,忽然察覺到顧瑾寒是給自己挖了個深坑,不坑死他不罷休。

首席助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職位,沒想到這個女孩居然若無其事的放棄了?

他想他應該讓老闆以身作則,感受感受員工的苦楚。

“行,我明白了。”

顧瑾寒的聲音凜冽,他一聲不吭的聽着邱澤在那邊如泣如訴。

掛完電話,男人冰冷的眼神審視着手中的一張資料,資料的左上角貼了一張女孩的照片,面容青澀,明明笑意瑩瑩,卻在她明亮的瞳孔中流露出一抹琉璃一樣的蒼涼。

他有些恍惚,湖水一樣的眸子瀲灩成殤,很快又恢復到原本的冷清。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她的資料明明已經詳細到了她穿什麼牌子的衣服,用什麼味道的沐浴露,卻偏偏父母那一欄空白一片。

男人垂下頭若有所思,半響他眉目間蔓延了縷縷幽冷的氣息,他勾着笑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莉娜。”

一聲低沉而充滿磁性的男聲在公共辦公室響起,緊接着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走上前來,恭恭敬敬的說:“顧總,有什麼吩咐?”

顧瑾寒頭都不擡一下,走進電梯,留下一句不容反抗的話:“給我把何總的預約延遲。”

聲線華貴,莉娜驚詫的張着嫣紅的脣:“顧總,何總他……”

顧瑾寒置若罔聞,隨着電梯“叮”的一聲響,消失在門內。

南國的雨來勢洶洶,好像颱風過境一般,安沫從自習室踱步出來,好看的遠黛眉蜷縮成一團,今天可是張漫那丫頭的生日,她早答應送她一張珍藏版權志龍vc,可是隻有在北大街那邊精品屋纔有賣,距離這還有一定的距離,又下着雨。

安沫嘆了口氣,從同學手裡借來一把傘就衝進磅礴大雨中,讓她抓狂的是,這傘比林黛玉還脆弱,生生被風颳得支離破碎。

安沫認栽的在雨中狂奔,饒是她再怎麼有精力,到達精品屋時,也已經體力不支。

她放慢了步子,甩了甩溼漉漉的發,倏然—

一道刺眼的光亮包圍在她的身後,她轉過身往後看去……

冷清的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飛馳而過的汽車,路邊的水蜿蜒成一條清淺的小溪,在這昏暗的雨裡,她眼尖的瞧見一輛藍色商務車緊隨其後。

她聞見空氣中瀰漫的危險訊息,出於本能,她毫不猶豫的加快了速度,而那輛商務車幾乎在同時加速,她不安的往人稍多的地方走去,可隨着一聲車輛的怪叫聲,那輛車以閃電般的速度朝她奔馳過來。

該死!今天絕對是個倒黴日!

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女大學生失聯事件不會打算讓她也火一把吧?

安沫淡淡的掃了一眼,她飛快的狂奔起來,身體如同一簇席捲而過的風,但人的速度哪能和車的速度相提並論?很快,落了下風,商務車在她的身邊驀地剎車,幾個彪形大漢拉開車門,表情猙獰的往她走去。

“美女,怎麼不跑了?迫不及待投懷送抱了,別怕,哥哥不是壞人!”爲首的那個一臉淫笑,齜牙咧嘴的去抓安沫的胳膊。

女孩閃躲着,她渾身溼透,米色的襯衫隱隱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形,兩頰因爲劇烈的跑步而泛氤氳着朵朵紅雲,更引得人浮想聯翩,獸性大發。

“咳”她咬着脣,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就發現對面有一個百貨超市,如果她還能支撐得住跑過去絕對會獲救。

念及此,安沫毅然決然的扯下了身上的襯衫,潔白盛雪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黑色的打底衫包裹住盈盈細腰和胸口兩團渾圓,更刺激了男人的神經,她絕非打算以身相許,只是這粘溼的襯衫太礙事了。

安沫抿了抿脣,趁着男人失神的空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衝向百貨超市,千鈞一髮之跡,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劃破了她的耳膜,她心頭一驚。

omg,她這麼個弱女子,實在犯不着動用這麼多人啊!

安沫的眉皺成了螺絲狀,她嚇得一步也不敢停留,羚羊一般的速度在雨中狂奔。

只是沒多久,她察覺到有一絲不自然,身後一片寂靜,只有稀里嘩啦的雨聲。

她疑惑的別開臉看去,卻被驚得目瞪口呆。

什麼情況?

濃濃雨霧中,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停在路邊,而它的旁邊屹立了一名男子,一身英倫大衣,嘴角噙滿了肅殺之氣。他伸出一隻胳膊,手肘用力的往大漢胸口撞去,一個擡腿,緊接着踢向試圖靠近他的男人,然後,華麗的轉身,膝蓋用力的往另一個男人腹部抵去,隨着一聲聲跌宕起伏痛呼,欲圖不軌的匪徒也陸續倒地。

他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透露出嗜血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在瓢潑大雨中,彷彿從天而降的救世主,又像地獄深處的撒旦。

安沫看得心驚膽戰,在朦朧的雨簾中,她小心翼翼的上前幾步,想要看清來人的模樣,卻陡然,在男人的身後,一個匪徒從地上撐起來,神色兇狠,手裡持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往男人的身上狠狠刺去!

安沫嚇得花容失色,她驚呼了一聲,尖銳的嗓音劃過了灰色的天空,只見她像一隻奮不顧身的蛾,直直往男人頎長的身影飛奔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匪徒幾乎在她衝過來的瞬間轉移了目標,那把瑩瑩閃爍的匕首竟飛快的扎向女孩心臟的位置。

你自找的!

對於自尋死路的人,他向來毫不心軟,即便這個女孩頗有幾分姿色,他也不敢沒忘了上頭的命令!

聽到驚呼的男人,轉過臉來,就見到如此觸目驚心的畫面,憤怒的火焰將他燃失殆盡,他俯身結結實實的替女孩捱了一刀。

安沫的耳邊傳來一聲痛呼,緊接着原本兇相畢露的不軌之徒應聲倒地。她惶恐的低頭,失聲尖叫起來,她揮着手試圖逃離這恐怖的殺人現場,腰間卻被一雙霸道的手強勢的攬住,動彈不得。

她面色蒼白,害怕得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恢復了一絲理智,看向男人玉雕一樣的容顏,雨水順着他黑色的發蜿蜒而下,他面無表情,像一個暈着水墨的帝王。

安沫的肩膀微微顫抖,她意識到這樣的動作有多曖昧,所以她扭動着身子想要掙脫出這個冰冷異常的懷抱,卻聽見一聲壓抑得極低的悶哼。

“你……天哪!”安沫這才發現男人的肩頭,紅色腥稠的液體汩汩流淌,如同一朵怒放的紅花,看得安沫驚慌失措。

顧瑾寒冷着眼,一把將她攬進懷中“走!”

命令的語氣顯而易見,只是磁感的嗓音中透露出一絲不真切,如同來自深淵,安沫知道,他一定很疼。

“你怎麼樣?”安沫神色緊張的問他,卻被幽冷的聲音遏制住:“少廢話!”

女孩識相的閉上了嘴巴,聽話的躺在男人懷裡,於心不忍,她分外小心的側着身子,希望減輕一點他的疼痛。卻不想,男人將她整個人緊緊箍在懷中,她的左耳貼在他的胸口處,略微凌亂的心跳連着她的心也失去了節奏。

縷縷腥稠的味道沁入鼻心,她不敢多做一秒停留,伸出一隻細長的胳膊扶住男人,那一刻,男人的心裡好似有初春最柔軟的草,細細的撩動着。

安沫毫不知情有人爲了她而亂了心跳,她咬着脣,卻陡然瞥見橫七八豎躺在地上的軀體,即刻慌了神。

“他們是不是死了?”安沫將顧瑾寒扶上車,面色蒼白如紙,她恐慌的看向斜靠在駕駛座上的男人,他的胸口的液體氤氳開來,而他卻漠不關心,置之度外。

女孩因爲受到了驚嚇而顫抖不已,恍惚中,一絲熟悉感從她的心中蔓延而過。

她細細的打量了一眼,男人分明的輪廓,黝冷的眼眸,和令人望而生畏的氣息,無不提醒着她,這個男人……

“你是訂婚晚宴上的……”

她心虛的沒有再說下去,上一次潑酒事件已經夠難堪了,不需要再火上澆油。

安沫埋着頭,就在今天上午她還拒絕了男人聘用她做助理的邀請。

她張了張有些乾裂的脣,想說什麼卻被男人的動作打斷,他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低聲吩咐了幾句,幾分鐘後,尖銳的警笛聲呼嘯而過。

男人看了她一眼,迅速的開車,疾馳而去。

雨水打擊在車窗上,車廂內的氛圍幾乎要凍僵,安沫遲疑了半響,才輕聲問他:“我們去哪?”

她今天的所作所爲顛覆了她以前的常理,居然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共處一室,也太不合邏輯了吧。但是,她總不能沒心沒肺,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坐視不管吧。

很快,她意識到男人行駛的方向,越來越荒無人煙,這是有一個失聯少女的節奏?

安沫的心狂跳不止,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男人,他冰冷如鐵的容顏近在咫尺。

原諒她有一顆矯情的心,她的腦海中跳躍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窗外電閃雷鳴,而女孩卻噤若寒蟬。

“那些人,不會是你請來的託吧。?”

她戰戰兢兢的問道,她知道她的話對於替自己擋刀的男人有多不仁不義。可是一向謹慎的她,不得不提防某些財大氣粗的名流富貴就樂於找虐,她剛拒絕了他的任職請求,他就以這種英雄救美的方式出現在她的面前,難免惹人懷疑。

再者說,堂堂集團總裁,不忙於公務,反倒在雨中漫步,她可不相信這是什麼浪漫主義情懷。

“什麼?”男人的臉陰沉不定,陰鷙的眸中流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轉而,他加快了車速。

安沫識時務的沒有再追問下去,她悻悻的吐了吐舌頭,愜意的靠在了真皮座椅上。

沉默,無休止的沉默,安沫衣衫凌亂,白皙無暇的肌膚上泛着點點水珠,晶瑩透亮,端坐在一邊的顧瑾寒因爲傷口的疼痛,而呼吸沉重,這讓安沫情不自禁想到了那個激情四射的夜晚。

蒼白的臉上猝然開出一朵緋紅的花來。

顧瑾寒始終面無表情,黑色勞斯萊斯幻影在一處鉑金別墅區停了下來。

“我們去哪?”安沫按耐不住內心的疑惑再次開口問道,她暗自揣測這個男人是不是真受了傷,甚至她更寧願相信他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而已。

顧瑾寒沒有回話,他打開別墅的門,安沫橄欖形好看的眼睛裡陡然一亮,法式風情的裝飾格調,大大的落地窗將院裡開到荼靡薔薇一覽無餘,天花板上吊着一盞歐式水晶燈,明亮的灑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安沫咋舌不已,萬萬沒想到這個漠然的男子,也頗有一番情調。

簡直不可思議!

不對!……這是哪?安沫忽然驚醒過來,他把自己帶到這想幹嘛?!

她皺着眉,心臟像安了電動小馬達一般,狂跳不止,呆立了一會,她神情恍惚的轉身離開:“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無論多糟糕的事,都比呆在這好!

她可不是智商捉急的腦癱兒,*這種事情一次叫做不幸,三番五次那就叫做作孽!這可是他的地盤,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保不成就*了。

安沫並不想捨身成仁,所以她飛快的往門口奔去,剛要開門,就被一隻手擋住了去路,她擡起頭,男人玩味的臉放大在她的面前,英氣逼人。

“安小姐,你上次如狼似虎的模樣我可是銘記於心啊,難道現在轉了性子,化身清純玉女了?”

男人冷冷的說道,他沒有溫度的話語如同蘸着硫酸的銀針,一點點,蝕骨噬心。

女孩的身子一顫,她星辰一樣明亮的眼眸黯淡下來,好似流星隕落,她細細的揣摩着他的話,目光灼灼得盯着男人。

“是你?”安沫失聲驚呼。

“安小姐果然是個與衆不同的女孩,不,女人。”顧瑾寒的嘴角彎出一抹弧度,薄情得恰到好處,他的話說得一波三折,安沫的心也跟着起伏不定。

“什麼意思?”她試探的問。

“安小姐輕易就能交付自己的初夜,並且事後雲淡風輕的拋之腦後,功力之深厚,顧某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

顧瑾寒一字一頓的說,言語中盡是對安沫的譏諷,可他的記憶卻層層甦醒,他回想早起後牀上怒放的鮮紅玫瑰,涼薄的脣緊抿起來。

不知道是這驚喜還是驚嚇?

就在頭一晚上,風情萬種,投懷送抱的女人燃得他口乾舌燥,整整一晚都情難自控,無法自拔。

直到天色微明才放過這個女人,沉沉睡去。

沒想到,罪魁禍首的她如今居然翻臉不認人,這讓他男人的尊嚴遭到了劇烈的打擊,是可忍,妖精不可忍!

“安沫同學,你極力做出一副楚楚無辜的樣子,倒是很瞭解男人的口味嘛。或者說……”

顧瑾寒步步緊逼,修長的手扼住她的下頜,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因爲羞澀而緋紅的臉,隱隱撩動着他的惻隱之心。

“安小姐你是在勾引我?”

“啊?”安沫一臉驚悚的表情,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男人,她忽然覺得拒絕助理這份工作是多麼明智的選擇。“顧先生,你也太看得起我這種勾三搭四的女人了。”

安沫的瞳孔中劃過一絲狡猾的神色,她把食指放在粉脣間,滿臉興奮的說:“哎呀,這新補的饃還真不錯,就連顧總您這種千帆過盡的男人都信了……”

彷彿沒有看見男人陰沉的可怕的臉,她繼續侃侃而談,“以後就選她家的了,說不定還能給個優惠價。”

安沫剛說完,就感覺到肩膀被一雙手死死鉗制住,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得粉碎。

……

男人的皺起的眉緩緩散開,湖水一般平靜的眼深不可測,他帶着疏離的眷顧輕輕鬆開她的肩。

“安小姐,難道這就是你的手段?想盡辦法贏得我的注意力。”

什麼跟什麼?安沫的腦子慢了半拍,傻了好幾秒,才翻了個白眼。

“顧氏集團總裁,你早上沒吃藥?”

顧瑾寒的臉黑成了蜂窩煤,他不悅於被安沫安上“有病”這個大帽檐,從齒縫間扯出幾個生硬的字“算你狠!”

“顧先生,你怎麼了?”

與此同時,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靚麗的身影,顧瑾寒視若無睹的別開臉去,傭人飛奔過來,緊張兮兮的望着他肩頭斑斑血跡,擡頭,顧瑾寒的臉慘白如紙,她當機立斷“先生,我馬上叫東方醫生過來。”

說着,傭人迅速的消失在樓道拐角處,顧瑾寒自顧自的褪下外套,瞥向還傻站在原地的安沫,瞳孔一縮,“你這幅我見猶憐的姿態,是打算色誘嗎?”

安沫怔住,她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大片大片的肌膚裸露在空氣中,她無所適從的看向男人陰晴不定的眼,一聲不吭。

男人冷哼了一聲,從換衣間隨意拿出一件白色t恤,丟到她懷裡。

“穿上!”

命令的語氣惹得安沫脣角一陣抽搐,她衝着男人的背影張牙舞爪,奶奶的,早知道他是那個奪她清白的採花賊,她就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了斷了他。

很顯然,她全然不記得是誰主動投懷送抱,撩得人慾火焚身。

她掃了一眼溼漉漉的打底衫,咬咬牙,早就被人看得精光了,還怕多看幾眼?

想到這,她乾脆利落的脫下打底衫,將那件大的過分的t恤套上,鬆鬆垮垮的衣服更顯得身形瘦削,若隱若現的臀部引人遐想,渾然不知有人爲她而心潮起伏,她晃悠着兩條細長的白腿竄進浴室。

等到再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客廳多出一抹白色的身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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