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回來了?
戚曉大腦瞬間宛若山體滑坡,泥石流覆蓋了她的神智,有好幾秒她都回不過神來,直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拉回了她的理智,她偏頭,見顧毅君已經穿好了西褲,正慢吞吞的扣着襯衫的寶藍色釦子,金色的陽光自落地窗灑落進來,映照在他弧度優美的側臉上,場景美好的如一副迤邐的畫卷。
若是之前,戚曉說不定還有心情欣賞一下,可一聽到陸琛兩個字,一股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席捲而來,她火燒屁股一般的一蹦而起,急吼吼的扯過落在地上的睡衣,往身上套,因爲焦急,睡衣的花紋扣被她扣的亂七八糟,第一顆扣到對面第二個釦眼裡,她卻絲毫未覺。
顧毅君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慢吞吞的走過來,指骨分明的手不由分說的將她按在牀前坐下,他蹲了下來,“別動。”
戚曉按捺住焦急的心情,一臉糾結的看着他修長的手指解開亂糟糟的睡衣釦,在她的睡衣重新敞開的時候,顧毅君突然眼神一凝,震驚的目光落在她胸口雪白皮膚上垂下的鑽石墜子。
天使之心。
璀璨的鑽石襯着她白皙柔滑的肌膚,配上金色的陽光點點,一大片的流光溢彩。
戚曉見他久久不動,目光定格在她胸口某個位置,還以爲他又獸血沸騰了,下意識的低頭,也看到了那條五年前想拿下來卻一直沒能找到辦法解開鏈釦的天使之心。
“你…”戚曉神色微微一邊,目光閃爍不定,表情有些窘迫和難堪的說着,“我沒找到能拿下這條墜子的辦法,所以…”
“所以你一直留了下來,是嗎?”顧毅君聲音沙啞,含着明顯的隱忍情緒,他微微顫抖的手指撫上天使之心的墜子。
戚曉咬了咬嘴脣,眸光慌亂的閃爍,她吞吞吐吐的回答,“既然解不開…我…我自然把它留下來了。”
顧毅君微笑不語,這一刻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激動,他忍不住的抱住了戚曉,聲線暗啞,低低的在她耳畔叫她的名字,“曉兒…曉兒…”
這條鏈子他的確是用死扣的設計,除了硬生生的把這條鏈子拽斷,再沒有第二個辦法拿下來,可五年過去了,曉兒依舊完整無損的把它掛在脖頸上,這背後代表的意義很明顯是她捨不得。
這條鏈子彰顯了他的心意,感情,捨不得扯斷它也間接的表示她捨不得斬斷和他的聯繫?
他可以這麼推測的吧?
戚曉感受到他呼吸的灼熱和紊亂,有些不適應的想推開他,奈何他抱的太緊,推了好幾次都有心無力,只能悻悻的放棄。
“顧毅君,你別誤會,天使之心好歹是世界上最名貴最罕見的寶石之一,我不會暴殄天物的損害,其實我留下它只是單純的不想讓這顆寶石受到一絲的損失罷了。”
“曉兒,你說謊。”顧毅君信心滿滿的回答,“天使之心不過是墜子,就算你把這條鏈子扯斷了,也不會損傷這顆寶石,你明明就是捨不得我,對不對?”
他擡起眼眸,往日深邃幽暗的眸子亮晶晶的,竟比璀璨奪目的天使之心還要晶亮,引人注目。
聞言,戚曉頓時惱羞成怒,一把推開他,動作飛快的穿好了睡衣,“滾遠點!誰捨不得你了!自作多情!”
顧毅君被她推開也不生氣,慢條斯理的幫她把睡衣的領子豎起來,不倫不類的樣子讓戚曉一頭黑線,她很快的又把領子撫平,卻轉眼又被顧毅君豎了起來。
“你幹什麼!有完沒完!”戚曉拍飛他的手,憤怒的低吼,“又不是拍電影,你以爲我是俠客嗎?再說了!這是睡衣,不是披風!”
顧毅君依舊是慢吞吞的動作,他慢吞吞的拉着她走到穿衣鏡前,指了指她雪白脖頸上的斑斑痕跡,又慢吞吞的說着,“你確定不做點掩蓋就這麼走出去?”
雖然他很樂意讓某個男人看到他疼愛曉兒的痕跡,但這種私密性的東西,他不想讓別的男人看到。
戚曉倏然睜大眼眸,這才發現脖頸上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紅痕,雙頰頓時浮出了淺淺的紅暈,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忍不住在心裡唾棄自己昨晚沒羞沒躁的行爲。
她怎麼可以那麼…戚曉扶了扶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深深的把自己鄙視了一頓後,她纔想起身邊好整以暇的罪魁禍首,“顧毅君!你找個混蛋!下次再偷跑進來,我就要去告…”
話還沒說完,她耳尖的聽到樓下依稀響起的,來源於陸琛的,‘曉兒’的呼喚聲。
她再也顧不得嚴厲批判顧毅君無恥的舉動,火急火燎的拉着他準備把他塞進大衣櫃裡,“快,躲進去!”
顧毅君原本愉悅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的難看,陰森森的盯着她,不悅之意溢於言表,“你讓我鑽衣櫃?戚曉!我和自己的老婆同處一室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我又不是你的情夫!”
“誰是你老婆!這本來就是我的臥室,是你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闖進來的!”戚曉語速極快的回答,“快點鑽進去!”
說着,她就要把衣櫃的門關上,卻被顧毅君眼疾手快的擋住,他森森的磨牙,臉上寫滿的抗拒。
戚曉此時已經聽到了陸琛的腳步聲,還有戚小小試圖想阻止陸琛的焦急聲,“陸叔叔,你這麼着急找老媽幹什麼,你難道一點兒都不想我嗎?”
“我很想你,但也很想你老媽,等會兒我們三個在一起好好聊聊。”陸琛淡定的繼續往前走。
戚小小拖住他的衣袖,可惜他小胳膊小腿,根本阻擋不了陸琛的腳步,最後只能被陸琛往前一步步的拖去。
“顧毅君!你快點的!你是不是不想躲衣櫃?那你躲陽臺上吧,那地兒寬敞!足夠容納你了!”戚曉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她一把將顧毅君扯出來,往陽臺上推。
“戚曉!”顧毅君黑眸幽深,從齒縫裡森冷的擠出兩個字,他明明和她是合法夫妻,不管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可她這副姿態,弄的他好像是來和她偷情的第三者一樣的,而門外的那個見鬼的陸琛纔是她的丈夫?
該死!
“顧毅君!你別得寸進尺!”戚曉目光也冷了下來,脣角勾起的弧度難掩嘲弄,“是誰永遠不會強迫我的?昨晚你偷偷摸摸的進了我的臥室,不是強迫是什麼?!”
“那不算強迫!”顧毅君義正言辭,“明明昨晚你也很舒服,半推半就就從了我!”
戚曉只覺血液都往頭頂上涌去,滿臉通紅,她氣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想也不想的隨手抓起一個花盆就朝他砸了過去,“你去死吧!”
顧毅君偏頭一躲,栽種着水仙的花盆頓時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穿過陽臺,直接跌下了二樓,只聽得‘哎喲’一聲,戚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是誰扔花盆下來啊!差點兒砸中我的頭!”
戚曉一驚,訕訕一笑,笑意剛剛蔓延至嘴角,就聽到三下敲門聲,“曉曉,我回來了,都快八點了,你怎麼還在睡覺?”
戚小小扒着他的褲腿,一臉快哭了的表情,“陸叔叔,老媽昨晚太累了,你讓她再睡一會兒吧。”
顧毅君聽到了兩人的談話,瞥一眼同樣快哭了的戚曉,似笑非笑的湊近她,曖昧的問,“你昨晚真的很累麼?我記得你並沒有用什麼力氣啊?”
戚曉臉上的熱度堪比發燒40度的溫度,她忍無可忍的低聲警告,“顧毅君!你給我適可而止!快躲到陽臺上去!”
“我又不是見不得光,爲什麼要躲?”顧毅君冷哼了一聲,“我睡自己的老婆,天經地義,要躲也是他躲!”說完,他又慢吞吞的朝門的方向走過去。
戚曉可算是明白了他今天走路的速度爲什麼像烏龜一樣爬了,他就是不給自己把他藏起來的機會,還故意用這種態度示威炫耀呢!
戚曉站在原地風中凌亂,等她回過神想去阻止顧毅君開門的動作時,顧毅君已經施施然的把門拉開了,冷峻的面容綻開一抹讓天地萬物都失色的燦爛笑容。
“陸先生,早安。”
戚曉背轉過身,已經不敢去看門口的畫面了,雖然她對陸琛並沒有什麼男女之情,也從未對他承諾過什麼,但兩人互相陪伴了五年,彼此似乎都有了一種會一直以這種狀態陪伴下去的默契。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和顧毅君破鏡重圓,就算是昨天和他發生了親密的關係,她也依然沒有想過,可陸琛看到這一幕,會不會以爲她和顧毅君和好如初了?
她很清楚陸琛性格的轉變是因爲她耳提面命的緣故,若當他覺得自己要重回顧毅君的懷抱,以他那種極端又瘋狂的性子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兒來?
站在門內和門外的兩個男人對視,風塵僕僕的陸琛看着以男主人的姿態站在他面前的顧毅君,上一秒還和煦如春光的眼神頓時一點點的冷了下來。
兩個男人站在門口對峙,一人身形頎長如修竹,妖孽的丹鳳眼如烏壓壓的天空,透着風雨欲來的味道,一人沉穩如秀山,仿若天神之手描繪的俊容風平浪靜,但誰能看出他眸子裡的波濤洶涌。
兩人目光相接,似有火花四濺。
戚小小捂臉,生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兇殘的畫面,他弱弱的透過手指縫看了一眼裡面裝死的戚曉,又弱弱的開口,“老媽…”
陸叔叔和老爸不會打起來吧?
若是打起來了,他該幫誰呢?
若是以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幫陸叔叔,可是這段日子下來,他真的很喜歡老爸啊。
小小的心裡泛起了陣陣的憂傷和糾結。
一陣長久的沉默,壓抑的讓人心臟好似被一隻手捏住,喘不過氣來,壓抑緊繃的氣息瀰漫,戚曉磨磨蹭蹭的走到門口,和顧毅君並肩而立,垂下頭,不敢去看陸琛,心虛的打招呼,期期艾艾的開口。
“陸琛,你不是說過兩天還會回來嗎?怎麼這麼早?”
“因爲太想念你和戚小小了,所以想提前回來給你們一個驚喜。”陸琛瀲灩的眸光落在她烏黑的髮絲上,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沒想到我的驚喜還沒送到,你倒先給我一個驚喜。”
戚曉頭皮發麻,這種和‘姦夫偷情’然後被‘正牌老婆’捉姦在牀的感覺是腫麼回事?
“其實,這件事不是你看到的這樣的…”她想解釋,可話還沒說完,顧毅君就堂而皇之的將手搭在了她的腰上,笑眯眯的替她將接下來的話說完,“的確不是你看到的這樣的,畢竟你還有很多東西是沒法看見的,比如昨晚上我和曉兒同處一室。”
他臉上意味深長和內涵豐富的表情足以令人浮想聯翩。
戚曉的剎那間就黑了,啪了一聲打掉了他的爪子,擡起頭,終於肯正視陸琛的臉,依舊是帥的如同漫畫裡走出來的美少年形象,一雙妖嬈的丹鳳眼不起波瀾,卻讓她敏感的察覺到了危險。
“曉曉,我問你,我們還是我們麼?”
戚曉不顧身邊男人瞬間一沉到底的臉色,認真的點頭,“當然。”
陸琛笑了,有一種春風拂過,百花開放的溫暖和煦,他點點頭,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好,只…”剛說了兩個字,他突然捂住了胸口,爆出一陣強烈的咳嗽聲。
戚曉頓時花容失色,連忙跑過去扶着他的手臂,一臉的關切和不贊同,“你是不是這幾天連夜工作了?我跟你說過好多次了,你身體不好,不好太忙碌。”
戚小小也暫時拋棄了心裡的糾結,一臉擔憂的看着他,“陸叔叔,你沒事兒吧?”
“我也只是想盡快趕回來見到你和小小。”陸琛勉強對她擠出一個微笑。
他故作放鬆的笑容讓戚曉的心瞬間就軟化了,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來,我扶你去牀上好好休息。”
說完,她無視顧毅君猶如包黑子的臉色,關切的把陸琛扶到了她的牀上躺着。
“曉兒!他可以去睡客房!”顧毅君忍不住的開口刷新自己的存在感,這張牀昨天他才和曉兒睡在一起,又怎麼能讓一個不明不白的男人躺上去?
該死的!他竟然敢用苦肉計,這麼老套的計策他五年前就不用了。
顧大boss完全忽略了他上次受傷時死皮賴臉的用苦肉計把戚曉推倒吃掉的事兒。
“陸琛身體不好,不宜走動。”戚曉一口回絕了他的建議,就連戚小小也擔憂的趴在牀前,頭也不回的看着陸琛丟出一句話,“老爸,你就先別吃醋了,陸叔叔現在身體不好,你應該體諒他。”
顧毅君看着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兒子憂心忡忡的望着躺在牀上的男人,差點兒就鬱卒了,有一種妻兒都離他而去的強烈痛苦。
他想發怒,卻覺得自己完全沒有立場,就如曉兒之前說的,他不在的那五年,陪伴在他的媳婦兒和兒子身邊的男人都是陸琛。
若是沒有陸琛,也許他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曉兒,也無法擁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兒子。
就算把陸琛說完是曉兒和小小的救命恩人也不爲過。
他還做不到對一個對他妻兒有恩的男人動手,尤其這個男人還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
即使心裡充滿了滔天的怒火,顧毅君也強硬的按捺下來了,不爲別的,只爲戚曉和小小臉上擔憂的表情,即便他們的神色讓他覺得極爲的刺眼。
“曉曉,你還是扶我到客房休息吧。”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陸琛主動提出了要換到客房的要求。
戚曉一怔,以爲他是爲了自己不想和顧毅君發生爭執,心裡一暖,沒有再堅持,把他弄到了客房裡。
顧毅君用一種‘算你識相’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亦步亦趨的跟上戚曉進了客房,他得隨時提放曉兒和這個見鬼的男人有什麼親密的舉止,好及時的扼殺在搖籃裡。
陸琛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不是不願意睡在他的臥室裡,而是這張牀留下了很明顯的顧毅君的味道,他不用猜,就知道昨晚上他和戚曉發生了什麼。
儘管如此,他卻依舊存着一絲僥倖,也許那只是一個意外,看戚曉的神色,她並沒有和顧毅君重修於好,他還有機會的。
不,他這副破爛的身體,即便有機會他也不能害了曉曉。
只要在有生之年,她能一直陪着他走完人生的歷程就足夠了。
對她的想念是如此的迫切,迫切到他忘了自己的身體有多糟糕,忙的腳不沾地的把麻煩處理了,他就緊趕慢趕的回到了b市。
只是沒想到迎接他的會是一幕讓他心痛的場景。
戚曉見陸琛捂着心臟的部位,俊秀的眉眼透着一絲隱忍的痛苦,她不由有些心疼,一種對親人的心疼和關懷,她問起了她問過無數次的問題。
“陸琛,你到底是得了什麼病?你爲什麼不願意告訴我?”
“這是從母體帶出來的,先天發育不良,後天又受過一次重傷,導致體質下降,不宜勞累過多。”陸琛眸光閃了閃,面色平靜的回答,“所以我不能太累,我連夜趕過來,身體疲憊,纔會有些受不住。”
陸琛的答案是他以前無數次給她的答案,戚曉以前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便也沒有多想,可他的身體屢次出現狀況,讓她心裡油然而生一股危機感。
她忽然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比如爲什麼紐約最好的醫生會被他收納在華盛頓,比如他的膚色爲什麼永遠是蒼白中沒有半點血色,又比如他爲什麼經常會心悸,痛苦。
種種的問題堆積成山,可真相真的是如他所說的那般輕鬆嗎?憑他的財力,人力,物力,無論是多貴重的藥材,多高明的醫生,他都能輕而易舉的找到。
可是這麼多年了,他的身體狀況依舊沒有好轉,除非是…絕症。
戚曉眉心一跳,把這個不好的想法甩出了腦海,她定定的望着眉眼柔和的陸琛,第一次對他的病情糾纏不休,“陸琛,你是不是在騙我?”
“怎麼會呢。”陸琛溫順無害的笑了,眼神溫暖而真摯,“有些在母體裡受到的損傷是無法治癒的,只能慢慢的療養。”見戚曉目光陡然變得凌厲,他眸光微閃,無可奈何的繼續說着,“好吧,敗給你了,我說真話還不成麼,威廉跟我說過,我可能一輩子也只能拖着一副病體這麼生活下去,甚至壽命也會比正常人短個一二十年,可能沒辦法陪你白頭到老。”
若有所思的顧毅君聽到他最後一句話頓時面露怒色,冷冷的開口,“陸先生,我想你說錯了,陪曉兒到老的人只會是我,你還是回紐約孤獨一生吧。”
戚曉瞪了他一眼,不悅的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陸琛笑了笑,在戚曉緊張兮兮的目光下,他竟然沒有發脾氣,甚至連眼神都溫和如舊,“顧總裁,這個可說不一定呢。”
“是不是不一定,大可拭目以待!”顧毅君自動把他這句話當成了挑釁,劍眉一挑,冷峻的面容佈滿了濃濃的煞氣。
陸琛依然就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和他往日動不動就陰森森的樣子大相徑庭,他無所謂的笑了笑,炫耀性的拉了一下戚曉的手,“不用拭目以待,我想現在就可以證明一切了吧?”
顧毅君噴火的目光落在戚曉沒有掙扎的手上,攥緊了拳頭,似乎隨時會揮拳出擊。
戚曉扶了扶額,抽出了被陸琛握着的手,“我去給你端杯水,你的藥還在車上吧?我去幫你拿過來。”頓了一下,她不忘囑咐一下戚小小,在他耳邊低聲交代,“小小,看好這兩個男人,如果他們打架,你就哭給他們看。”
戚小小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顧毅君沒有追出去,目送戚曉背影的離開後,他才轉頭看向一臉虛弱的陸琛,目光凝定。
“顧總裁,你都明白了吧?你和曉曉夫妻只有一年,我和她在朝夕相處了五年的時間。”這一回輪到陸琛炫耀了,他表情雖淡,但眼眸卻閃着一種如同小孩子般炫耀的光芒,有些孩子氣的示威,“她瞭解我,正如我瞭解她一樣,我們之間的曾經是誰都無法抹去的。”
他的這些話是顧毅君最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擔的事實,他壓下心裡那一抹摧枯拉朽的疼痛,表情平和,“朋友之間互相瞭解是很正常的。”
陸琛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我和她可不是普通的朋友。”
“嗯,我知道,稍微好一點的朋友嘛,我能理解。”顧毅君淡然的回答,“我和歐陽就像你和曉兒一樣,好朋友的關係。”
陸琛被他無恥的話弄的有些咋舌,在他的印象裡,顧毅君是個一絲不苟又不近人情的男人,他以爲這樣的男人是嚴肅,一本正經的,不屑於用言語來胡攪蠻纏,可這短短的和對方的交流時間裡,顧毅君的幾句哈改變了他的認知。
歐陽和他,曉曉和自己,這兩者是能相提並論的嗎?
陸琛漠然的看着他,除了在戚曉面前,他一貫沒什麼表情,“顧總裁,我奉勸你一句話,失去了的就是失去了,再花時間去求也是強求不來的。”
“我也警告你一句話。”顧毅君和他對視,眸光是同樣的淡漠,他一字一頓的開口,“不要試圖從半真半假,或者是完全虛假的話去矇騙曉兒,否則等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後果是你承受不起的,也許到了那個時候,你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陸琛一驚,有些詫異於這個男人的敏銳力,他剛剛那一番半真半假的話很明顯矇混過關了,卻沒想到顧毅君卻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希望顧總裁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在曉曉面前亂說。”即使語氣是請求,但陸琛的面色和語氣卻沒有半點求人的態度,理所當然的道。
顧毅君冷笑着挑眉,吐出三個字,“憑什麼?”
“你賭不起,若是你亂說,只會讓曉曉更快的走近我。”陸琛淡淡的回答,“雖然我極其討厭一個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待我,可憐我,甚至接近我,但若那個人是曉兒,我是不會拒絕的。”
顧毅君心裡一動,他這句話透露的信息太多了。
“你不會有機會的。”顧毅君丟下一句話,“而且,我一向是個唯妻命是從的人,你確定我不會爲了讓曉兒高興把我的發現告訴給她?說不定她因爲感激我的如實相告會重新回到我身邊呢。”
說完,他轉身就出了房門,留下嘴角抽搐的陸琛。
這個無節操無下限又威脅人威脅的如此別具一格的男人真的是b市赫赫有名的暴君?妻奴還差不多吧?
顧毅君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到上班的時間了,他耐心的等戚曉端了水,拿了藥給陸琛後,待她收拾妥協,纔開口叫她送自己去青榮集團。
戚曉冰着一張小臉開了一輛車,來到了青榮,途中,顧毅君搖下車窗,到了公司門口後,他施施然的下車,順便讓來往的路人看到了開車的戚曉。
進往青榮集團的工作人員紛紛一臉的瞭然,總裁夫人親自送總裁上班,估計兩個人是和好了,果然是夫妻啊,牀頭打架牀尾合。
戚曉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他的險惡用心,氣的一踩油門,賓利車頓時飛馳而去。
顧毅君注視着車影的消失,眼裡的笑意一點點的下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晴不定的色彩,他突然眯了一下眼眸,轉身闊步進了公司。
到了明月集團,戚曉還沒坐下,就被蕭雨告知昨天那兩個來找茬的稅務局的人員到訪,她吐出一口氣,到達了會客廳。
剛一進去,昨天那兩個還不可一世的一男一女立即上前,對她表示出了極大的熱情和歉意,還說昨天的調查不過是一場烏龍,是有人故意污衊明月集團,還希望她不要放在心上,將此事揭過。
戚曉知道是顧老爺子的施壓生效了,儘管心裡明白,面上卻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表明她不介意,只要查清楚就好。
雙方各自帶着假面具客套的恭維着對方,好一會兒,那一男一女才心滿意足的離去,對戚曉的滿意度也提升了許多。
戚曉冷冷一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本來就是在這個圈子打交道的規則,想起那心狠手辣的方家,她不由揉了揉額頭,有些頭痛。
方家暗使手段對付她,顧老爺子卻對她施以援手,這對即將結親的兩家人,確定是結親,而不是結仇嗎?
這一出事件被解決,方家也許礙於顧老爺子的壓力,不對再用權利對付她,那麼方家下一次會用什麼樣的辦法來打壓她呢?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不過,只要方家不動用權勢,有什麼儘管使出來,她都接着就是了。
稅務局的人來道歉,證實昨天的調查是一場烏龍,這個消息很快的席捲了整個明月集團,每個人心裡的大石放下,就連董事會那些老古董們也鬆了口氣,紛紛想到了是顧毅君出手相助。
畢竟,稅務局的人個個眼高於頂,他們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收買的。
在一片熱火朝天的狀態中,戚曉抽空在中午的休息時間裡,回家把戚小小帶了出來和顧老爺子完成了昨天的約定,正式的給戚小小改名。
小名顧小小,大名顧瑾寒。
本來顧老爺子昨晚通宵達旦的氣了一本子的名字,準備給戚小小起一個高大上的大名,卻被戚曉告知顧毅君已經提前想好甚至決定了的時候,戚曉永遠也忘記不了顧老爺子那失落,悲憤,悵然,無奈的複雜表情。
負責給小小上戶口的民政部門也沸騰了,接待戚曉和老爺子的兩個工作人員一臉的八卦,正準備操作系統時,就見滿臉煞氣的顧毅君一陣風似得跑了進來。
“爺爺,曉兒,你們給小小上戶口爲什麼不叫我?”明明是昨天說好的。
老爺子:“哦,忘了。”太激動了,完全忘記了這回事。
戚曉:“哦,沒必要。”你來不來都沒區別,有顧老爺子在呢。
顧毅君一副即將要化身霸王龍的趨勢,周身瀰漫的冷氣差點兒把民政部門的工作人員凍成冰棍,就連顧老爺子也忍不住的怨念看了他一眼。
“這是我重孫子。”接待人直接把幾人請到了一個單獨的包間,顧老爺子說明了來意,介紹了戚曉懷裡小小的身份。
“這是我兒子!”顧毅君一臉正色的聲明。
戚曉,接待人:“…”有什麼區別嗎?
待一切都落實完畢後,戚小小,不,顧小小一臉興奮的邁着小腿肚拉着老爸和老媽的手,沐浴在陽光下,“老爸,我終於有名字了。”
“我叫顧瑾寒。”他用和顧毅君一模一樣的嚴肅臉對面前的三人鄭重的介紹自己。
“是,顧瑾寒。”戚曉忍俊不禁的叫他的名字。
顧小小咧嘴一笑,戚曉,顧老爺子都跟着一笑,顧毅君勾起脣角,目光自三人臉上掃過,心情是一片愜意和滿足。
即將分別的時候,顧老爺子提出讓顧小小和戚曉去顧家吃頓飯的要求,畢竟顧小小如今是顧家的子孫,按道理去顧家的祠堂磕個頭,也算是名正言順的認祖歸宗了。
戚曉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要求,短暫的分別後,等戚曉下班,顧毅君直接驅車不顧她的反對,將她塞進了他的邁巴赫,又從戚家接了顧小小,忍耐着看完這兩母子和陸琛告別後,才強硬的把這兩人弄回了車裡。
陸琛遲早知道戚小小會改名,認祖歸宗的,但等到真的面臨這一天,他依舊有些難以接受,心裡是滿滿的悵然,有種養大了兒子,兒子跟別人跑了的感覺。
戚老爺子倒無所謂,顧毅君和戚曉都擔心他會想不通,還特意開導了他,這讓一大把年紀的老爺子心裡暖意融融的。
到了軍區大院的顧家,自五年來第一次重遊故地,戚曉有些感慨,進了顧家,顧老爺子親自抱着顧小小下車,笑容可掬的走了進去。
顧父和祝春芳以及顧景濤早就在客廳裡等待了,而讓戚曉感到驚訝的是,方柔也在這裡,見到一行四人走進來,她面無表情的臉在看到顧毅君的瞬間頓時亮了起來。
戚曉看到她緊盯着顧毅君,嘴角勾起一抹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冷笑。
“晚飯做好了沒?小小第一次來顧家,千萬不要認生啊。”顧老爺子抱着顧小小徑自坐下,爲他介紹這裡的幾個人,“這是你爺爺,奶奶,叔叔。”他看向方柔,剛準備繼續介紹,就聽見顧小小脆生生的開口,“我認識她,我聽別人說,她是第三者,爲什麼會有人叫這麼奇怪的名字呢,她是姓第,還是第三?”
他臉色困惑,似乎真的在爲難這個問題。
戚曉捂臉,這個惹是生非的熊孩子,他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顧毅君一怔,隨即微微一笑,覺得顧小小不愧是他的兒子,坑人都坑的理所當然。
顧父和祝春芳原本還有兩分笑意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方柔是顧景濤的未婚妻,馬上就要結婚了,當父母的自然不願看到自己的兒媳婦被嘲笑,諷刺,可老爺子沒發話,他們也不好斥責什麼。
方柔臉色一白,水潤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未語淚先流,那楚楚可憐又柔弱的樣子,能勾起百分之九十九男人的憐惜之心。
戚曉撇了撇嘴,覺得方柔遭受了*的打擊後,越來越有白蓮花的潛質了。
顧景濤一臉的無所謂,完全沒有未婚妻被人欺負,而他要出口相幫的自覺性。
“小小,她是你叔叔的未婚妻,你應該二嬸。”顧老爺子花白的鬍子抖了兩下,溫和的摸了摸他的頭髮。
“原來第三者阿姨是我的二嬸啊。”顧小小一臉天真的回答,然後對默默垂淚的方柔開口,“二嬸你好,我叫顧小小。”
“爺爺,奶奶,叔叔,你們好。”他依次對顧父,祝春芳還有顧景濤打招呼。
顧父和祝春芳被他幾句話弄的心塞不已,沉着一張臉點點頭,顧景濤則遞了一份禮物過去,“小小好,送給你,希望你喜歡。”
“謝謝二叔。”顧小小最喜歡收禮物了,歡喜的把禮物接過來,又裝作不經意的咕噥了一聲,聲音恰到好處足夠讓這裡所有人聽得到,“老爸,二叔都給了我禮物,太爺爺,爺爺,和奶奶爲什麼不給我?難道是他們不喜歡我嗎?”
嘀咕到了這裡,他粉嫩的小臉上很配合的做出了一副委屈難過的樣子。
戚曉簡直是無顏見人了,要禮物也不是這麼要的吧?顧老爺子還好,顧毅君的父親對她可不怎麼待見,更遑論還有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她死敵的祝春芳了。
果然,顧父和祝春芳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齊齊對顧景濤瞪了一眼,顧景濤攤了攤手,神色無辜極了。
“咳,咳,太爺爺還有爺爺奶奶都給你準備禮物了,都收起來了呢,等會兒再給你好不好?”顧老爺子乾乾一笑,笑眯眯的說着。
“好,謝謝太爺爺,爺爺和奶奶。”戚小小的笑很有治癒能力,溫暖如陽光,“小小很高興。”
戚曉撇嘴,坑了方柔一把,又坑來了這麼多禮物,他能不高興嗎?
“父親,這個孩子他…”顧父忍不住的開口,“可以確定是毅君的兒子嗎?”
他的質疑讓顧老爺子和顧毅君原本甚好的心情頓時一落千丈,顧老爺子看了一眼驚愕的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顧小小,氣憤的一拍桌子,“你說什麼!小小就是你的孫子!你再敢胡言亂語,小心老子收拾你!”
因爲氣憤,老爺子把年輕時候在軍隊裡的自稱都用出來了。
“父親,人年紀大了會容易糊塗些,這我能接受,但你比爺爺還糊塗,這我就不能理解了。”顧毅君安撫的看了一眼顧小小,語速很慢,卻極冷,“需要我送您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應聲蟲顧景濤點了點頭,對大哥的話深以爲然,不用別的,但看顧小小和大哥如出一轍的容貌,就知道這兩人是親子關係了。
“混賬!你怎麼說話的?!”顧父頓時勃然大怒。
祝春芳心裡一喜,面上卻假惺惺的關懷,“老顧別生氣了,畢竟這個孩子長得和毅君還是有點兒相似的,毅君高興之下會犯糊塗也是情有可原的。”
戚曉皺了皺眉,看顧父和祝春芳的樣子,好像很懷疑小小是不是顧毅君的孩子。
“犯糊塗?”顧毅君冷笑一聲,自從顧父用假病把他從紐約強制叫回來的事兒東窗事發後,這對父子連最起碼的表面和平都做不到了,“我看犯糊塗的是你們吧?人老了,就該頤養天年,別盡出幺蛾子,很煩人!還有,小小是我的兒子,這一點,毋庸置疑!我還不會糊塗到連自己的兒子都分辨不出來!”
顧父強忍着怒氣,“沒有做親子鑑定之前,他是不是顧家的子孫還是個未知數!”
戚曉一聽親子鑑定這四個字頓時惱怒不已,他以爲她願意讓小小認祖歸宗麼?若是可以,她恨不得讓小小姓戚,永遠不要和顧家沾上半點關係。
“顧伯父,既然你們對小小的身份有所懷疑,那我們告辭了!這件事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吧。”自己的兒子被人質疑,還弄出什麼見鬼的親子鑑定,一貫冷靜的戚曉也有些控制不住火氣。
“曉兒,別走!”顧毅君拉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離開,冷厲的目光環顧了周圍一圈,“小小就是我的兒子!親子鑑定根本就沒有必要!若是父親你不承認有小小這個孫子,那是不是表示你連我這個兒子也不承認了?!”
他話音落地,顧父頓時滿臉的怒容,怒不可遏,剛想訓斥開口,就聽見方柔細聲細氣的說話了,“顧總裁,顧伯父懷疑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沒有做親子鑑定誰也不知道事實,何況,我親耳聽到這個小孩子對我說,他只有三歲多,試問,他怎麼可能是你的孩子?!”
戚曉霍然回頭,原來這一切都是方柔在從中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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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概是在方柔的婚禮上,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