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將近,太陽越升越高,溫熱的陽光逐漸蔓延。
可我的心底卻是一片冰涼。
聯繫上世界B中得到的信息以及蘇聆剛纔說到的“心理場”,我有一種預感,那就是這間醫院不會一直太平下去。
白婉琳的死,絕不只是結束。
蘇聆安慰我說:“別想那麼多,對你的大腦不好。”
我愣了一下,沒明白蘇聆的意思。
她解釋道:“你昏迷的時候醫生給你做過腦部CT,發現你的大腦裡出現了一個奇怪的黑色圓狀物體,不過用這家醫院的任何儀器都無法探測出它的成分。一開始大家都懷疑是機器出了錯誤,可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腦子裡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蘇聆說的沒錯,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那個腦洞,伴隨着一次又一次的超自然事件變得越來越大,疼痛感也越來越強。
平常和蘇聆的接觸中,我偶爾會冒出關於腦洞的想法,沒想到這些全都被她“聽”到了。
我露出一個苦笑:“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精神病?”
“剛和你認識的時候的確是這樣的,不過後來發現你腦子裡想的事情很多都是真實的,我才終於明白,你從來沒有說過謊。”她微微仰起頭,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齊昊,我爲自己之前對你的態度道歉。”
突然而來的道歉讓我措手不及,趕緊擺着手說:“你不用這樣,我從來沒有怨過你。說起來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如果不是你我肯定被撞死了。”
“嗯……謝謝。”
她似乎有些臉紅,不過我倆呆在牆角,光線不算太好,所以我無法看清,當然也不敢用力去看。
不過我的臉……肯定是火燒一般的。
沉默片刻後,蘇聆說:“通過這些天和你的接觸,我已經大致瞭解了你的狀況。我認爲你的情況很糟糕,而且不可控。”
“我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可是真的很難控制……”
“你每次頭痛,每次穿越都會導致腦洞擴大,齊昊,萬一腦洞最後變得不可收拾,那纔是真的大麻煩。”
我無奈的說:“可我自己也沒辦法控制這些啊。比如上一次見到你‘死亡’的場景,我就突然之間開始頭痛,而且前所未有的強烈。”
她靜靜的看着我,一言不發。
“話說回來,你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在另一個世界裡死掉的事情。難道你就不害怕,自己如果什麼都不做,也會在這個世界裡死去嗎?”
蘇聆淡然說:“我不會。”
“爲什麼?”
“這個世界對我而言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我和白婉琳的觀點一樣,死亡或許是一種解脫。我已經受夠了這種吵吵鬧鬧的生活,我需要安靜,就算是死亡帶來的永久平靜也可以。”
聽她說到這樣悲觀的話語,我忽然發現蘇聆竟然沒有帶着耳麥。這不科學啊,以往她都是耳機耳麥不離手的。
蘇聆說:“之前我感覺你遭遇了意外,所以就摘掉耳機用力去聽你的位置,這才找到了你。”
原來如此,她爲了找到天台上的我,竟然花費這麼大的力氣。
我看着她的耳朵,發現耳廓部分通紅通紅的,而且紅的有些透明,看起來就像是要滴血一樣。
“你的耳朵……”我輕聲說,然後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了摸蘇聆的耳朵,“疼嗎?”
蘇聆的身體瞬間變得無比僵硬,結結巴巴的說:“有……有一些……”
“是什麼樣的疼痛?痠痛、脹痛、還是其他的?”
“就……就是……”她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就是帶耳塞時間長了的那種感覺。”
我仔細想了想,說道:“那應該主要是脹痛吧,而且有點酸,反正挺難受的。”
指尖觸碰到她的耳朵,我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多麼無禮。因爲我滿腦子都是蘇聆會不會發生意外這種問題,如果說她在過度使用“讀心術”之後耳朵就會變成這樣,這是否也意味着她的“讀心術”是存在着副作用的。
蘇聆苦苦忍耐了片刻,終於說道:“你可以不可以……停下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撫摸一名女性的耳朵。
呃,這簡直就是耍流氓的行爲嘛!
蘇聆害羞的自己揉了揉發紅的耳朵,問我說:“你怎麼總在擔心我出意外,這世界有那麼危險嗎?”
“你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發生了什麼,那時候我沒有留意這些事情,結果最後看到你倒在血泊之中。蘇聆,我不想讓悲劇重演。”
“被一個人反覆說着自己不久之後可能會死,這種感覺真是……奇怪。”
“對不起,可是現在我只能和擁有‘讀心術’的你說這些事情了,其他人是絕對不會相信我的。”
蘇聆說:“其實在認識你之後,以往一些被我忽略的感覺,現在也變得清晰起來。”
我問:“什麼感覺?”
“就是當你遇到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時,卻會感覺似曾相識。還有一些場合,突然給你一種曾經來過的強烈感覺。我原本並沒有在意這些,不過認識你之後,我就發現這種感覺出現的越來越頻繁。”蘇聆微微皺起眉頭,“比如說你的朋友靳小時,比如說你的舍友江成龍,還有這間醫院,它們都給我一種熟悉感。”
聽到這裡我不禁想到,難不成平行世界下的共同經歷,就是導致這種熟悉感的根本原因?
“還有你,雖然你被催眠的那節課是我第一次留意到你,但那天我卻覺得和你對視的那一幕特別熟悉……感覺就像是,已經上演了無數次。”
我笑道:“更正一下,不是無數次,只是第二次而已。”
蘇聆撇了下嘴,“好吧,你說是第二次就是第二次了,反正你是個能夠穿越平行世界的怪人。”
和蘇聆的一番交談之後,我感覺彼此之間的關係終於真正回到了世界A的那種程度。
類似心有靈犀,也有一點點的親密。
至少她不再提防我,而是信任我,對我完全敞開心扉。
陽光逐漸蔓延過來,有些曬人。
我站起身來,對她說道:“該回去了,我揹你吧。”
她紅着臉,輕輕點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