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還未來得及睜開,只感到鼻尖充斥着一股幽香。我覺得自己的腦袋枕着一個相當柔軟舒適的東西,一時間舒服的有些不想睜眼。
而疼痛也隨着這種舒服的感覺而消失殆盡。
“真是舒服啊,一輩子都不要醒過來纔好。”我在心中這樣想道。
我閉着眼睛,微微動了動頭部,找了一個更加舒適的姿勢,結果突然感到了一陣殺氣。
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蘇聆的大腿上!
她神色複雜的看着我,眼中既有憤怒,也有疑惑。
“你打算要躺多久?”她雖然語氣很平靜,但我知道那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在蘇聆發怒之前,我趕緊坐直身體,不好意思的解釋說:“有點困……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她說:“你不用解釋,你做夢的所有內容,也就是世界B中發生的事情,我全都看得到。”
我有些心虛的看了眼前排的座位,發現車子被孟良雲停在了路邊,這裡景色很好。
我問:“孟良雲呢?”
“他要上廁所,順便出去拍點照片,所以決定在這裡休息一下。”
原來如此,難怪蘇聆敢直接說出世界B這個詞彙。
蘇聆說:“雖然我只看到過兩次你在其他世界的經歷,但我還是覺得這很奇妙,包括另一個世界裡叫做孟良芸的人……”
我補充說:“最奇怪的人,其實是你。按照那個世界陳政國的說法,你會在大三的時候死去……這麼算來,差不多就是今年的某個時候。”
“平行世界有無數種可能,這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我覺得很奇怪。爲什麼偏偏是我有這種穿越平行世界的能力,難道老天爺只是給我這種能力用來玩耍嗎,這其中一定隱藏着什麼。”
“沒法解釋,就像是我的讀心術,到現在也不知道它的存在意義到底是什麼……如果我找到了它存在的意義,也就可以讓它消失了。”
蘇聆說這句話的時候,把目光轉到了窗外,似乎是在看風景。
但我知道,其實她也在恐懼,也在疑惑。
世界B中不一樣的結局,到底意味着什麼?我與蘇聆素不相識,而她又在大三的時候死亡。
還有那個陌生的世界,我殺害了陳政國,而蘇聆又殺了我爲父報仇,這又代表着什麼?
白婉琳的事情已經結束,可是有關我的那些謎題卻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
過了一會兒,孟良雲重新回到了車裡,一臉曖昧的對我說道:“喲,醒啦?剛纔睡得好不好呀?”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發現蘇聆的耳朵根變得通紅。
不得不承認,剛纔……睡得很好。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換了另一個話題,說道:“雖然白婉琳的事情解決了,可村子裡還是有很多未解之謎,你對那些有什麼看法嗎?”
孟良雲通過後視鏡看着我,說道:“倒是又有了一些自己的猜測。”
“說來聽聽。”
“白鹿村的詛咒源於村民屠殺白鹿,以至於使其滅絕。如果從科學的角度來說,有可能是他們食用的白鹿肉含有一些特殊的成分,會使食用者產生極其嚴重的白化病症狀,也就是咱們看到的紙化。”
我繼續問道:“另一種角度呢?”
“從超自然力量的角度來看,那塊使人鬼打牆的田野本身就存在問題,而且它存在於白鹿村產生之前,而詛咒也確實是起源於村民屠殺白鹿。除此之外,其實紙化這個現象雖然很靈異,但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你想想吧,白鹿村的人基本都能活到七十歲左右,到了老年紙化才變得嚴重,如果去掉最後會被燒死的那種習俗,所謂的詛咒並沒有影響他們太多。”
“這也是我的疑惑之一,到底爲什麼要燒死老人呢?”
“答案很簡單,也是我昨天出去打探情報時推理出來的。”孟良雲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臉上會浮現出狂熱的神采,“紙化到了最嚴重的時候,會把人變成白紙人,而如果你不燒死它,它就會變成一些……奇怪的東西。”
突然,我想到了奔跑在田野中的那道白影。
孟良雲繼續說道:“雖然白婉琳的嬸嬸什麼都不願意說,但我還是通過情報找出了一些端倪……在咱們回來的前一天,村子裡剛剛辦過喪事。由於村子裡現在已經有很多外來人員,不能談論涉及詛咒的事情,所以這位去世的老人沒有被火化,而是使用了土葬的習俗。”
我驚訝道:“你的意思是……白影其實是老人屍體化成的白紙人?”
“很有可能,如果想要證明這個猜想,只要去埋葬老人的地方看一看就知道了。可惜咱們沒那個時間,也沒那能力,不過我個人傾向於是老人變成了白紙人這種說法。”
“所以說,在很多年前村民就發現了這件事情,如果他們不燒死紙化的人,它們就會在死後變成白紙人,不人不鬼。”
“沒錯,這就是火葬的由來。”
不愧是孟良雲,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村子裡的很多疑團隨之解開了。
說完這些,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沒有想通,村長居住的白鹿祠和田野有什麼關係,總覺得它會建在田野之後並不是巧合。而村長又爲什麼要留在那裡,甚至白婉琳也留在了那裡,難道說真的只是爲了守護嗎?”
這個問題我當然是回答不上來的。
不過沉默許久的蘇聆卻突然說出了自己的發現,她說:“白鹿祠裡有牲畜的味道,地面上有草屑。”
孟良雲似乎想到了什麼,頓時瞪大了雙眼。
蘇聆說:“田野的存在很有可能也是爲了保護白鹿祠,當然它保護的不是居住在裡面的村長,而是其他的東西,比如說……”
說到這裡她就忽然不再說話了,而孟良雲也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重新啓動了車子。
只剩我一個一頭霧水,茫然地問道:“倒是把話說完啊,白鹿祠到底有什麼秘密?”
蘇聆瞥了我一眼,嘟囔說:“看來你滿腦子只剩下婉琳說的那些話了……真是沒用……”
“我怎麼就是沒用了,你把話說清楚!”我戳了一下蘇聆的肩膀。
她直接戴上了耳麥,再也不理會我。
孟良雲一邊開着車,一邊耐心的解釋道:“白鹿祠裡很有可能有最後一頭白鹿,這纔是他們真正要守護的事物。隨着村子被外來人口開發,村長只能選擇隱居在田野之外,只有這樣才能護住白鹿……否則,村民只會重蹈覆轍,重新讓白鹿變成他們口中的糧食,兜裡的錢。”
原來如此。
不知怎的,我忽然回想起了離開田野時看到的那個身影。 Wшw▪ ttκǎ n▪ ¢ o
它可能是白紙人。
但也可能是一頭白鹿。
或許它並不像我們被困在田野中,而是想要引導我們走出田野。
或者說,其實白紙人就是白鹿,白鹿也就是白紙人……
孰是孰非,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