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哈哈,笑死我了,齊大膽啊齊大膽,你活該一輩子單身啊!”
晚上八點,醫學院大樓門前,今夜月黑風高,吹得樹葉沙沙作響,透着一股子壓抑,正如我此時此刻的心情。
我一臉鬱悶的如約而至,順便將自己今天的經歷講給了靳小時,結果這貨就開始笑個不停。
我沒好氣地罵道:“有完沒完?吃屎啦,這麼開心!”
她捂着肚子笑道:“校花邀請你去宿舍,結果你不談人生談評書,你說這好不好笑?”
這時候,突然有個極富磁性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不好笑,我這裡有個更好笑的。”
我猛地回頭,看見了一個戴着眼鏡身穿白大褂的瘦弱男青年,他叫江成龍,醫學院學生,和我是舍友而且住對頭,算是我和靳小時的死黨。
這貨扶了扶眼鏡,嘆道:“聽說心理系的某人上課的時候被老師催眠,以爲自己變成了一隻鳥,當了足足半個小時的鳥人。”
我怒吼道:“沒有半個小時那麼長,只有幾分鐘而已!”
靳小時再度發出一陣爆笑,看樣子已經快要抽搐着死掉了。
江成龍說:“時間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全校都知道你變成了鳥人。”
“滾犢子!”我瞪了一眼江成龍,然後衝靳小時罵道:“能不能收起你那槓鈴般的笑聲,老子受夠了!”
然而這位最佳損友還是笑個不停,“哈哈哈,鳥人……你咋不上天!”
我實在是懶得理她,於是轉頭對江成龍說道:“快說吧,大半夜的找我幹嘛?”
他有些驚訝地問道:“昨天剛說完,你今天就忘了?是不是拉屎的時候把腦子也拉出去了。”
我頓時來了脾氣,“說不說?不說我這就走人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
“說說說。”江成龍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袖,嬉皮笑臉的說:“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天我們學院大樓新進了一批屍體,一直放在地下一層來着,不過最近出了點問題。”
我吐槽道:“我知道你們醫學院就喜歡大半夜的倒騰屍體,但是能不能對死者尊重一點,說什麼‘新進’就跟進貨似的,缺不缺德!”
“缺德缺德。”江成龍點頭哈腰的附和道,“跟你說真的呢,真有問題。”
“啥問題?”
“丟了一具。”
我突然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冷了起來,“屍體……丟了?”
江成龍嚴肅地說道:“沒錯,還是一具女屍。你懂得,不穿衣服的那種。”
我罵道:“說重點!”
“反正就是丟了,第二天就找不到了!”
靳小時終於停止了狂笑,好奇寶寶似的問:“你沒看看監控錄像啊?”
江成龍打了個寒顫,說:“看了,沒有。實話跟你倆說吧,這周我負責值班,結果現在少了一具屍體,要是讓老師發現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冷笑道:“你更應該擔心的是屍體到底去哪兒了,而不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
“那可不!這兩天上人體解剖課的時候用的都是其他屍體,我估計馬上就要用丟掉的那一具了,所以今兒晚上必須找着!”
靳小時沒好氣的說:“江成龍你無聊不無聊,合着你是找我倆大半夜幫你找屍體啊!我不去,明天還有課呢,我要回去睡美容覺了!”
江成龍堆出一臉笑容,老臉擠得滿是褶子,“別呀,您倆就當行善積德,我看既然錄像裡面沒有屍體離開過大樓,那就肯定還是藏在地下一層裡頭。”
“那我也不去!”
“我看你是慫了,不敢去了吧?”
“你!”靳小時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去就去,不敢的是孫子!”
遠看着話題越扯越遠,我問道:“地下一層沒有監控嗎?用那個找找不就得了。”
“沒有,樓管大爺說了,往死人堆裡安攝像頭那是大不敬,要遭報應。”
“封建迷信害死人,要是安個攝像頭哪有這麼多破事兒!”我埋怨道,“對了,咱仨怎麼進去,被樓管大爺抓到怎麼辦?”
江成龍得意洋洋地說道:“他兒子回家了,所以大爺今晚上不值班,臨時託付我幫忙照看一天。你懂得,這事兒不合規矩,所以今晚咱仨隨意折騰,大爺肯定不會暴露咱們的!”
這時候靳小時突然問道:“我有件事情一直都挺好奇的,你們怎麼處理那些屍體的啊?”
江成龍頓時來了精神,講道:“我跟你說,一般屍體運過來之後,先用硬膜外針插在頸動脈和股動脈上放血,等血放幹了就打掃打掃屍體,最後泡在福爾馬林裡頭放上一年,等有課了就撈出來晾乾了再用……”
“等會兒,你不是說這批屍體是新進的嘛?”
“所以說相當珍貴啊,好不容易解剖點新鮮屍體,可千萬不能弄丟嘍!”
我沒搭理這兩個重口味的損友,因爲我突然再次出現了頭痛惡心的感覺,而且有些強烈。
眼前的景象變得有些雜亂,我隱約回想起江城大學曾經發生過一起偷屍案件,最後還驚動了警方。
我忽然驚醒,心想該不會就是這一件吧?
夜裡的醫學樓已經關了燈,裡頭一片漆黑,只有保衛室亮着一盞小燈。江成龍拉開電閘之後,就帶着我和靳小時往存放屍體的地下一層走去。
我從來沒去過醫院的太平間,但我覺得和醫學院大樓的地下一層應該差不了多少。這裡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隻張着大嘴的巨獸,隨手可能把我們幾個吞噬掉。
我們三個是走樓梯下去的,原因是江成龍說電梯一般不去下面,太晦氣,而且以前出過事兒,有個學妹不要命非要坐電梯去負一層,結果到了地方發現電梯大門死活打不開。我問那運屍體的時候怎麼辦,難不成還背下去啊?他說運屍體有專門的通道。
聽江成龍說完之後,靳小時罕見的保持沉默,老老實實跟在我倆後頭一言不發,甚至偷偷拽住了我的衣襬。
當我的腳丫子踩到地下一層地面的那一刻,瞬間覺得渾身一冷,汗毛都炸了起來。此時此刻,就算堅信無神論的我,也忽然變成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
地下一層的樓道安了不少燈泡,可是無論放多少就是顯得不夠亮,就好像這裡充斥着大量黑暗,時刻準備吞噬掉所有光亮一樣。而且走廊裡還回蕩着我們幾個的腳步聲,久久縈繞不散。
江成龍倒是十分淡定,畢竟是這裡的常客了。他輕車熟路的帶我們來到了放置新鮮屍體的冷藏室,跟我們指着裡面的一張空牀說道:“她原本就躺在那張牀上。”
我搓了搓有些寒冷的雙手,“我倆不是來破案的,你就趕緊說找哪裡就行!”
原本活蹦亂跳的靳小時已然變成了小白兔,怯生生的躲在我的身後,連眼睛都不敢睜。我指了指這貨,嘆道:“咱們速戰速決,我估計多呆一會兒她都要暈過去。”
江成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時總是嘲笑你是齊大膽,所以我還以爲她也膽子挺大的……”
“她的膽子小的跟芝麻一樣,江湖人稱靳小膽兒,老江你可真是瞎了眼!”
“好吧,那咱們就趕緊找,你們就留意一下完整的女人屍體就行,那屍體還算新鮮,我估計一眼就能認出來。”
我點了點頭,然後就拉着靳小時去了另一個方向,開始挨個房間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