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眉心,心想還是暫且不要糾結這些問題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或許某一天我自然會做出選擇呢,想到這裡頓時覺得心裡舒服了許多。
突然,病房那頭傳來一陣咳嗽聲,我這纔回過神來……屋裡還有其他人!
我有些驚訝的看向那邊,視線被一塊布簾遮住,就是因爲它的存在,我、靳小時還有蘇聆通通沒有注意到另一個病牀。
我們談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安靜的病房裡顯得相當清晰,一定吵到那邊的病友了吧?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同時還想到如果讓普通人聽到了我和蘇聆的談話,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精神病。
“可真是丟臉啊。”我在心裡嘆道,與此同時忽然一陣尿意涌來。
我忍着胸腹處傳來的疼痛,扶着牀勉強坐了起來,可是在我嘗試着站起來時卻不小心滑了一跤,身體重重的摔在地上。
“嘶……”我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沒叫出聲來。
這下可真是麻煩,我感覺腰部完全使不上力氣,想要站起來實在是困難無比……真是的,早知道會這樣就早點告訴靳小時我想尿尿了……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布簾忽然被人拉開了,隨後一隻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擡起頭,看見了一張蒼白的臉……白到幾乎沒有血色。手的主人是個少女,看起來和我年紀差不多一般大,病懨懨的,穿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
“謝謝。”我拉着她的手站了起來,重心仍然不穩,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幾下才終於適應。
她沒有理會我,而是轉身回到了自己的病牀上,順便又拉上了布簾。
真是個冷冰冰的女人啊,不過她和蘇聆很像,雖然表面看起來很冷漠,可實際上卻是善良的,即便是不認識的陌生人遇到困難她們也會選擇伸出援手。
上完廁所之後,我扶着牆往自己的病房走去,沒想到在門口卻被一個老太太攔住了。
她也穿着醫院的病號服,看起來精神很差,兩眼渾濁,嘴裡的牙也掉的七七八八。她鬼鬼祟祟的往病房裡看了一眼,然後對我說:“年輕人,你住在這屋?”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問:“是啊,怎麼了?”
“你可要小心一點啊,我聽說這間病房裡面有髒東西。”
“什麼意思?”我瞪大雙眼,被着個消息嚇了一跳。
老太太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表情:“這個病房裡住了個小姑娘,從來不說話,而且臉白的像張紙……大家都說她是個會吸人精氣的妖精!”
回想起那個把我扶起來的少女,我很難把她和老太太口中的女妖精聯繫起來,“不會吧,她就是個挺普通的人啊。”
“你可不知道,和她一個病房的人基本全都死了,前兩天住在這屋的老劉剛死,你就搬了進來。小夥子,你勸你還是趕緊換病房吧。”說完這句話,老太太給了我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後就拄着柺杖離開了,臨走時還渾身打了個寒顫,彷彿我住的那間病房裡真有什麼妖魔鬼怪一樣。
回到病房之後,我看着那塊布簾,無論如何也沒法相信老太太的話,我覺得或許那些事情都是巧合而已。
謠言止於智者,我頗爲自戀的想到。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子短路了,我竟然會在無聊的驅使下主動拉開布簾。那頭的少女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看着我,眼神中不帶有任何情緒。
我小心翼翼的說:“剛纔謝謝你了。”
她不說話,只是重新低下頭看着手裡的書。
好尷尬啊……
我心想或許是自己和蘇聆剛纔的談話讓少女聽到了,所以她以爲我腦子有病,不想和我接觸吧。
再次把布簾拉好,我無聊的打開手機,發現昨天晚上又有陌生號碼給我發了個信息。
“晚安”。
奇怪,發短信的人到底是誰呢?而且爲什麼每次短信內容都是相同的,可是號碼卻完全不同。
懶得考慮太多,我乾脆把它當成了“騷擾信息”,然後看了看這兩天的新聞。
按照新聞的說法,昨晚發生的車禍最終一死一傷,受傷的人自然是我了,而死亡的人……則是那輛車的司機。他因爲酒後駕駛,在撞飛我和劉朔之後,就衝向了路邊的電線杆。
這則新聞讓我感到心有餘悸,我在想,預言報紙以後還會不會再次出現?而劉朔又是否真正的逃過了殺機?
或者說,那名死亡的司機成了劉朔的替代品,成爲了預言中死掉的那個人。
就在我思考這件事情的時候,忽然有醫生護士走進了病房,其中大部分去了布簾那頭,只有一個年輕護士留在了我這頭。
她問了我一些身體狀況,跟我說再換兩次藥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我好奇的看向病房的另一邊,輕聲問道:“那邊的人……她得了什麼病?”
護士的眼神有些複雜,她說:“是一種很麻煩的病,而且治不好。她是個很可憐的女孩,這種病是遺傳的,她的父母都是死於這種病,現在只留下她一個人……唉,連個來探視的人都沒有。”
我又問:“我聽說這個病房裡死過很多人,都是她剋死的……這個應該是謠言吧?”
“這種事情我們也說不清楚,醫院本來就是個有些……怎麼說呢,有些特別的地方,所以偶爾會發生一些巧合的事情。反正從醫學的角度來看,那些人的死亡和她是沒有任何關聯的。”說完這些,護士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記錄,起身打算離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白婉琳。”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過了一會兒,那邊的例行檢查也完成了,醫生護士紛紛離開了病房,頓時屋裡又變得冷清下來。
這時天色已經晚了,布簾那頭的她打開了牀頭燈,身影映在布簾上,顯得很孤單。
我躺在牀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腦中卻漸漸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閒着也是閒着,白婉琳的情況又恰好很特殊,爲什麼不借此做個“小實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