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曲東黎來電話的時候，曲南希正好和B市分公司開完會，正在B市影視城附近的一塊正在興建別墅住宅區的地皮上一邊巡視工程進度、一邊聽工程負責人吹水。
凡是國內數得上名號的企業，不管其主要業務是什麼，或多或少都向房地產市場這塊大蛋糕伸過手。就連G市某家號稱在全國盈利能力最優秀的報業集團，它的主要盈利平臺也不是那份影響力頗大的省級報紙，而是集團投資的房地產業務。
星環國際集團早在十多年前開始涉足房地產這一塊，如今發展雖說比不上那些地產起家的龍頭大佬，在行業裡還是說得上幾句話的。B市的地寸土寸金，星環國際能在強敵環伺的情況下在近郊搶到一塊地皮，自然引起了股東會的重視。
B市的城市化程度極高，市中心過度開發，已經有了逆城市化的趨勢。影視城建在B市近郊，一邊依山傍水，另一邊靠着許多興建中的工地，位置頗有幾分微妙，倒也是個不錯的旅遊景點。
曲東黎在電話裡說得亂七八糟的，曲南希掛了電話，想着這邊的管理層也見了，主要進行的項目也大致看了，只剩下些巡視工地啊跟員工握握手啊之類的面子工程，季度工作報告會也要明天才開，很好，現在的時機很美妙。
“曲總，是有什麼問題嗎？”工程負責人唾沫橫飛了半天，見曲南希沒有反應，也摸不準這個新任領導的脾氣，只好小心翼翼地回想一下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曲南希脫下頭上的工程帽，把它塞到跟在身旁的賀特助手裡，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中道：“沒有，你們做得很好，房地產這塊一向是餘經理負責的，有你在，我很放心。”見負責人露出笑容，曲南希才繼續道，“所以，接下來的巡視就交給賀特助了。”
忽然被推上前的賀特助拿着頂工程帽傻愣愣的：“……咦？！”
一大串隨隊的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總裁先生帶着美女秘書和兩個貼身保鏢瀟灑地走了。
不知道爲什麼，總公司來的人就這麼跑掉明明是一件很削麪子的事情，被晾在烈日下的工地裡，和賀特助面面相覷的分公司地產工程負責人餘經理和其他管理層成員，卻沒有感覺的多大的侮辱感……皆因曲南希告別時的樣子太正氣凜然了，害得他們全部都以爲是總公司突然出了什麼事，紛紛腦補着感嘆，總裁大人還真是日理萬機呢……
只有還算了解自家老大的賀特助默默地在心中淌淚，方纔曲南希一轉身就露出的兇殘中帶點痞氣的表情，明顯不像是要去處理公事的“總裁模式”，而是要去哪裡踩場的“小霸王模式”啊！
……算了，不管了。
……反正倒黴的是別人。
賀特助揉了把臉，把木然的表情重新恢復成商業精英的樣子，一轉頭露出的微笑和他家總裁簡直如出一轍的……狡猾。
“來來來，餘經理，我們繼續哈。最近總部那邊事兒多，曲總新鮮上任，忙了幾分，大家別怪。”
“不會不會，曲總年輕有爲，我們這些當下屬的也高興啊。”
衆人你捧我我捧你的，繼續和諧的業務巡視之旅。
……
另一邊，曲南希帶着已經從宇和科技爽快地跳槽到了星環國際、現在正擔任總裁秘書一職的蕊蕊，坐在一輛黑色沃爾沃後座，正往B市影視城的方向去。
“幫我找一下《天下第一》劇組導演孫小溪的私人號碼。”曲南希話音剛落，蕊蕊就將自己剛纔在路上得到的信息寫到便籤紙上遞給上司，“已經準備好了。順便，這是《天下第一》製片人的聯繫方式。”
曲南希瞥了她一眼，笑了一下，把便籤接了過去。
蕊蕊見他神色滿意中帶點讚歎，本來繃得十分公事化的平靜表情頓時忍不住露出些被認同的欣喜來。
蕊蕊的事業心強，工作起來很有幾分不落人後的魄力。空降到曲南希身邊後，爲了名正言順地在衆多秘書中脫穎而出，她不僅在工作能力上完爆許多星環國際總部的舊人，還充分利用自己社交上的優勢，不到一個星期就和總部上下的人物混了個臉熟，成了公司內消息最靈通的一個。
作爲F大新聞系畢業的高材生，蕊蕊沒有從事媒體工作，但她的大學同學們許多進入了各類報社雜誌或通信社等媒體行業。這小妞發動起自己從前積累下來的人際網，以及因在網上掐架掐出了名號而認識的各種網站論壇貼吧的神人，在成爲公司內消息最靈通的人之前，就已經帶着一身點滿了技能點的八卦神技，以“私人移動情報終端”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擠開了衆多競爭對手，一躍成爲了曲南希的頭號私人秘書。
大家熟歸熟，沒有能力單攀關係這種事，蕊蕊可做不出來。她如今能夠成爲曲南希出差時唯一指定攜帶的金牌秘書，靠的全是自己的實力。
在曲南希對兼任司機的保鏢說要前往B市影視城的那一刻起，蕊蕊就猜到，肯定是影視城裡出了什麼和曲南希有關的突發事件。她二話不說就熟練地運用各種社交通信工具，很快從一個常駐B市影視城的娛記那裡得到了關於《天下第一》劇組導演怒罵演員的小道消息，然後快速鎖定目標，向經常在論壇娛樂版爆料的某個圈內大神問到了相關人士的聯繫方式，在曲南希提出要求之前，就已經把一切前期資料準備妥當了。
所以說，21世紀，打的就是信息戰。蕊蕊這一手，堪稱業界諜報精英的典範，做秘書也算大材小用了，要是讓她當了記者……江湖裡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曲南希對蕊蕊的能力十分信任，當下給孫小溪去了個電話，話不多，介紹了一下自己，說5分鐘後自己就到影視城了，美其名曰“來慰問大家”。
星耀娛樂是《天下第一》的第二大投資商，星環國際集團旗下的玉粹珠寶鐘錶行還給他們贊助了首飾，曲南希作爲星環的總裁，說是來慰問的，孫小溪除了感到有些突然，倒也沒有覺得奇怪。
企業大佬也是人呀，也有追星的，當了電影投資商之後來片場見偶像什麼的，孫小溪見得多了，完全無壓力。他只盼望來的人看歸看，千萬別對片子指手畫腳，那他就謝天謝地了。
說好了到地方之後會派助理出來接待貴客，孫小溪就客客氣氣地掛了電話，擡頭看向片場，立刻重新黑臉：“傅恆呢？！不是罵幾句就要罷演了吧？要開機了，還不快喊他出來！”
還沒輪到上場的演員們全都聚成幾個圈子竊竊私語。這時間都快到中午了，《天下第一》這種古裝戲，留給演員們換衣服上妝做頭髮的時間都很長，故而一大早將衆人聚了起來，到現在纔開拍也算正常。
不過連服飾妝容最爲複雜的女主角劉依思都已經帶着助理出現了，傅恆這個男主角卻遲遲未露面。結合起早上的事件，不禁讓人多了些猜測。
“依思姐，你說傅恆他是不是真的罷演了？”
飾演女主角師妹的女二號於恬走到劉依思旁邊，嘴裡說着傅恆的話題，眼神卻骨碌骨碌地瞄在不遠處一身黑衣的韓冬身上，不斷地試圖猜測他和他們星耀娛樂的曲總經理的關係。
之前在化妝間裡聊微信的時候，曲東黎的出現以及反應太令她震驚了。之前於恬還有些同情韓冬，覺得雖然孫小溪是對傅恆有些生氣，但這個導演一向精明，說不得傅恆再強硬一些，孫小溪就要把韓冬犧牲掉了。
但現在曲大少平地一聲驚雷，炸出了他和韓冬似乎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如今這場娛樂圈潛規則的拉鋸打戲要怎樣落幕，於恬還真是預計不能。
劉依思成名多年，年紀比於恬大一圈，面貌卻保養得好，站在女二號旁邊說是她師姐，那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劉影后早早就自己開了家經紀公司自己做老闆，事業前途都掌控在自己手裡，對星耀和天娛之爭毫無興趣，卻也不輕易得罪哪邊，因此說話起來毫無偏頗，很有大腕範兒：“傅恆做法過火，那個韓冬也未必就是好。圈內生態本來就捧高踩低，韓冬這人直，要是他在雲南時就向傅恆賣幾分好，順了他的脾氣，未嘗不可以雙贏。現在孫導看着是被逼急了，理智還是在的，接下來韓冬怕要吃虧。”
娛樂圈就是這麼直白，哪怕你是對的，你手腕沒有人家粗，說理也是白說，人家隨便耍個脾氣，小蝦米一樣被擠兌死。
於恬抿嘴，心說：我之前也是這麼想的……如果我不知道韓冬跟我家老大的關係的話。
臺灣演員於哲也湊過來發表評論：“韓冬他連助理都比別人拽，圈內人得罪了不少吧？怪不得總是紅不起來。”於哲連曲南希的樣子都忘記得差不多了，就記住了韓冬他助理請他吃了頓貴价晚餐羞辱（？）他。
片場正亂着，好幾個場務在到處找傅恆，人沒找着，孫小溪這邊卻逮住了韓冬沒好氣地教訓：“你呀，要不是看在魏叔的臉上，我真想抽死你。爲了你一個，你看現在鬧成了什麼樣子？！你就不懂讓讓他麼？人家傅影帝現在如日中天，得罪了你在圈子還咋混？你都一老演員了，也知道骨氣不能當飯吃了吧？要是傅恆真下決定要封殺你，你難道讓我把天娛投資的幾千萬吐出來保住你嗎？！”
孫小溪話說得十分直白打臉，韓冬垂着頭沉默。這些道理他都懂，很久之前開始混娛樂圈就懂了，但他就是這麼個倔葫蘆，不懂說漂亮話，也學不會爲了往上爬而拗斷脊樑。
連韓冬的師父都說他除了上擂臺，連在普通社會都混不開。他卻硬要跳進這個光怪陸離的娛樂圈，磨掉一身傲氣，木然地期待着靠實力在淤泥深坑中扒挖出希望的光。
遠處，傅恆終於出現了。他一身古裝，頗爲依順地跟在一個陌生黑西裝的中年男人旁邊，帶着一羣一看就不好惹的黑西裝男走進片場。那個中年男人身材精壯，目光凝練，手下們個個都帶着些不好惹的味道，甫一出現，彷彿硬是在古色古香的畫卷上潑了一罐黑色油漆，令整個片場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孫小溪顧不得繼續訓韓冬，從導演椅上站了起來，笑哈哈地走到中年男人面前道：“劉老闆啊，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來啊，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呢，我讓人去接你嘛。”說話間連個子都矮了兩分。
還在和於哲嘮嗑的於恬見狀，小聲問劉依思：“依思姐，傅恆帶來的那是誰啊……”
“也對，你們這些年輕的沒有怎麼見過他。”劉依思表情十分陰沉，“那是天娛的幕後老闆，劉忠。”
大家還記得這個劉忠不……就是邀請劉曉琦到雲南參加翡翠拍賣會那個劉世叔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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