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可認真道:“我幫你找回那顆心吧。”
阿白愣了愣,原本歡騰的衆鬼也愣住了。她怎麼又說起這話題,說不得呀……哪怕是好心,也說不得……
阿白的俊臉慢慢浮起另一種笑顏,有些冷,卻分明是在笑。蕭可看的也是莫名心慌:“阿白……找到心,然後安心投胎吧。拖的越久,就越難進輪迴道了。”
“爲什麼要投胎?”阿白單手托腮,歪了腦袋看她,“做鬼有什麼不好,吃喝無憂,不用賺錢,不用睡覺,也不用擔心受傷,來去無阻,還可以去澡堂偷看……咳,還不用費力走路,你說,做人有什麼好?”
“……”身爲深度懶人的蕭可竟然無法反駁,這種一瞬還羨慕的想法是鬧哪樣。
阿白起身拍拍衣服,已經往屋裡飄“我去拿紙牌”。他一走,鬼娘又吐出一個菸圈:“就算是找到了心,老大也絕對不肯比我們先投胎。”
蕭可皺眉:“爲什麼?”
蘇瑞安擺了擺扇子,永遠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因爲我們都是將軍府裡的人,而且……都因老大而死。”
蕭可詫異,抄家?可更詫異的是他們因阿白而死,卻一點怨恨也沒有,反而一起在這裡繼續做一家人。想了片刻,問道:“阿白叫什麼?”
“姓宋名白,宋白。”
“宋白,嗯,大宋的宋,黑白的白。”蕭可跟宋定安說完,又繼續說道,“有名有姓,文獻找起來應該比較容易。”
聞言,宋定安默默擡頭看了一眼前面十米長兩米高,放了滿滿小島文獻資料的十七……十七列書架,艱難的嚥下口水:“喔……”
蕭可想找到當年宮廷文官記載,比如“挖心,扔於xxx”,哪怕是被那人渣扔給狗吃了,也是一個線索。
“可可啊,你爲什麼要幫一隻鬼?”宋定安百思不得其解。
“人分好壞,鬼也分好壞,只要是好的,我就幫。”蕭可並沒私心,宋家大宅的鬼都挺好的,她想幫他們往生。這也算是做了好事,不違背門規。
宋定安點點頭,看着她打上石膏的脖子和胳膊,又同情臉:“你真的不需要在醫院靜養?”
“不用不用,我挺好的。”
說完這話,她就打算回去了。俯身要去拿傘,結果腰彎下去了,手卻因不能彎曲拿不到靠在椅背上的傘,繞了半圈走到它側邊,才成功拿到。宋定安扶額:“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蕭可大喜,和他一起往外走時,又問道:“最近島上有沒有人失蹤?”
“沒有。”宋定安將不倒翁的身形往她靠了靠,“難道又有奇怪的東西出現?”
蕭可低聲:“對,有怪獸。那怪獸叫猰貐,喜歡吃人,叫聲像嬰兒啼哭,要是你看見了,一定要趕緊告訴我。”
宋定安拍拍胸口:“第一時間通知你,絕對不會讓它爲非作歹,早點送去見閻羅王。”
蕭可眨眨眼:“我沒說要殺它。”
宋定安也眨眨眼:“那你抓它幹嘛?”
“當寵物呀。”
啪嚓,他的三觀碎了:“……你自己走路回去吧,再見!”
“……”
蕭可回到大宅,準備睡一覺,養好傷了再去抓怪獸,不然現在見面肯定是被怪獸嘎嘣脆的吃掉。剛倒身躺下,就覺被子裡有東西,她臉一抽:“色將軍!”
被子可見有東西蠕動,但就是不出來。蕭可嘴角一扯,揚起石膏手就要往下砸。
“吱呀。”門被推開,一張俊臉出現,笑顏綻放,“茅茅~~~”
啥?色鬼在那,那被子裡的是誰?蕭可收勢不住,重重砸下。被子裡哭聲大作,刺的蕭可往後一倒,背後放空,翻了個身落在地上,痛的她兩眼一黑,隨後就見一抹身影往窗飛出。
蕭可大驚:“猰貐!”
阿白腳上一墊,往窗口追去,剛碰到它尾巴,忽然見它扭頭,那赤紅的人臉怒目圓瞪,張嘴噴出一束火,燙的阿白猛退一步,耳邊瞬間聽見嗞嗞的燒灼聲,還有頭髮被燒焦的味道。
他退開一步,那猰貐得勢,立刻朝他撲去,嘴裡含着火球,呼啦噴去。
“阿白!”蕭可驚叫一聲,急速唸咒,卻遲了半步,那火球已往阿白身上飛去。
阿白瞬間以爲自己要死了,猰貐知道哪裡是人鬼死穴,可它不知道的是,阿白是沒有心的。火球噗嗤噗嗤從阿白胸口穿過,衣裳瞬間灼燒,只是皮外傷。
法術已畢,一圈金繩往猰貐飛去。可到底是神獸,立刻閃開情急之下拋來缺斤少兩的金繩,飛快消失在一人一鬼面前。
阿白撲滅身上的火,到處都是燒焦味,聞的他皺眉。低頭看了看心口,要是有心在裡面,早就被燒的魂飛魄散了。可重點不是這個……他摸摸臉,沒事。還好,又摸摸頭髮,誒……他右邊束起的長髮怎麼變成一撮短髮了!
蕭可見他兀自背身在那抓腦袋,喚聲:“阿白,阿白?”
阿白緩緩轉身,帥氣的臉因一邊長一邊短的頭髮顯得……滑稽:“茅茅,我毀容了。”
蕭可鼻子一酸:“阿白……”
“你要對我終生負責。”
“……”她就知道不該心有愧疚!
阿白嘆了一氣,蹲身在她面前扶起她。蕭可痛的倒抽冷氣:“傷到脊背了,疼疼。”
“你現在還想養它做寵物嗎?”只要她說不想,阿白還是承認她是個可愛的萌妹子的。
蕭可大怒:“我要抓它清蒸!紅燒!油炸!”
“……”算了,他還是收回那想法吧,茅山妹子剽悍的人生是不需要解釋的。
“我行李箱裡有藥,專治鬼怪,你把箱子拿過來。”
阿白滿心嫌棄:“都同生共死了還不放心我親手拿?如果我想偷裡面的東西,早就自己去拿了。”
蕭可艱難狀:“不行……”
阿白憤憤將箱子拖了過來,坐地背身,蕭可說道:“阿白……”
他立刻轉身:“什麼?”
“不要……”蕭可扶額,“不要轉身。”
阿白已經轉過來了,一眼就看見她放在箱子裡最上面的兩包東西:“茅茅,這是什麼?”
“啪嗒!”蕭可奮力關上箱子,“沒什麼!”
“喔。”阿白背過身,末了又好奇問道,“上面那句‘夜用,加長型’是什麼意思?”
“……”她要怎麼跟只古代色鬼解釋大姨媽巾的事!
阿白直到被踹出去也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萌妹子了,簡直是不能再愛了。
一連五天,猰貐也沒有再出現。到了夜裡除了怕猰貐反襲蕭可留下來的阿白,宅子裡的其他人都會外出去找。
這天月色黯淡,阿白還是跑屋頂曬月光了。蕭可的胳膊已經能動一點,但封了石膏,還沒能完全自由。偏頭看着躺身悠然的阿白,說道:“鬼娘他們真是熱心腸,找了那麼久,我都不好意思了。”
阿白悠悠說:“做鬼的日子很無聊的,所以一有什麼事,他們都會樂意跑腿。”
蕭可擰眉:“你就不能騙騙我。”
阿白笑了笑,悠閒閉上眼睛,安靜享受殘餘月光。
蕭可坐在一旁看他,月映臉上,依舊有些蒼白。沒見他鬧騰說話,突然覺得安靜下來的阿白確實像個威武正直的將軍。這種莫名的安全感真的十分莫名。
她挪了挪身,準備也躺下悠哉悠哉。
阿白正曬的舒服,忽然聽見旁邊傳來咕隆咕隆聲,睜眼看去,只見蕭可像石膏球一樣往屋頂下滾。急的他撲身一抓,指甲抓住石膏,嘶嘶劃出五道爪子,瞬間眼睜睜看着手忙腳亂卻什麼都抓不住的茅山妹子消失在屋檐盡頭。
地上傳來噼裡啪啦石膏碎掉的聲音……
蕭可住院了,哦不,是終於折騰的住院了,就算最後用了騰空術而保住了小命,但因爲沒有完全用上而摔了個四腳朝天。封了全身石膏的她躺在牀上,看着站在牀尾的鬼娘痛心疾首拍阿白的肩膀:“老大啊,你沒事帶萌妹子上屋頂曬什麼月光啊,弄浪漫也得看時候呀。”
阿白真的沒有想到她抓鬼很厲害,法術也很厲害,但惟獨生活技能是三級廢材……正常人都不會自個滾下去的好麼。
“老大,請你進行深刻的反省好嘛?”
“喔……”阿白心酸的覺得自己的地位被萌妹子搶走了。
鬼娘見狀,一臉孺子可教的飄走了。不多久外面的朝陽打進窗口,阿白也往外面走,去找陰影處躲藏。
他們一走,病房就安靜了。蕭可準備叫護士來扶她躺下,天塌下來也得睡一覺。動手去找摁鈴時,見對面病牀一個小男孩一直往這看,咧嘴:“是不是覺得姐姐像石膏超人。”
男孩慢慢放下手裡掩飾的書,滿帶病色的臉顯得非常憔悴,緩聲:“姐姐,跟鬼打交道,你不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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