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見河神
而‘河神’自從當夜被陸執驅趕走後,一連過了八九天的時間,再也沒有現身過。
但姚守寧知道,‘他’沒有出現,並不意味着危機已經解除。
在她夢中,世子身懷金芒,恐怕是有大氣運的人, 所以‘河神’應該是受他重創,暫時無法外出。
但隨着時間的流逝,姚家在尋找機遇的同時,‘河神’也在養傷之中。
她必須要在‘河神’恢復之前,找出白陵江‘河神’線索,把姐姐的烙印解除。
而姚家裡, 不知是不是當日‘陸執的一見鍾情’獎勵失敗的緣故, 蘇妙真也因此消沉了很長時間, 最近老老實實留在姚家,再也沒有聽到她身上那道‘意識’出現異動。
時間一晃到了十二月中,離姚守寧的生日不遠了。
趁着一家人晚膳的時候,柳氏閒聊了數句之後,特地提起了小女兒的生日。
姚翝父子、蘇慶春三人因爲人少,單獨坐了旁邊的小桌,而柳氏母女及蘇妙真幾人則圍着大桌而坐,柳氏提起此事時,透露出想要宴請客人的意圖。
“你之前不是說不準備請客嗎?”
姚翝轉頭看了柳氏一眼,她點了點頭:
“先前溫太太也問過我, 那會兒家裡事情多, 確實是不準備辦的。”
當時家中三人身纏官司, 幾時能了結官司尚且不知,更何況上下打點也要錢,柳氏入不敷出,實在沒有心力替小女兒置辦生日宴, 所以纔在溫太太主動要提出幫忙時,柳氏婉言謝絕了。
“但如今情況已經緩和了過來,妙真、慶春的官司雖未結,但有了楚大公子發話,刑獄的人心中也有數。”
沒了外憂,柳氏也想要藉此機會辦個酒席,使家中熱鬧一下。
“也不需要辦得多大,就請三五個好友過來坐一坐,吃些酒水瓜果。”
說完,她將目光落到了蘇妙真與蘇慶春的身上:
“藉此機會,也正好將妙真與慶春二人介紹給左鄰右舍。”
兩人投親而來,小柳氏臨終之前恐怕也爲了這一雙子女的將來擔憂。
蘇妙真已經十八了,此時相看已經不算早了,柳氏也想趁此時機介紹這一對外甥,好讓別人看看蘇妙真人品、樣貌,以便將來她擇偶。
聽聞柳氏這話,蘇慶春心中也有數,既是有些不安,又是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卻並沒有出言反對, 顯然是順從柳氏安排的。
唯獨蘇妙真在聽到柳氏這番話後, 心中十分不舒服。
她已經心有所屬,在她看來, 除了陸執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入得她的眼了。
姚翝未卸職前,只是六品的兵馬司指揮使,這樣的人往來的家世能有什麼好的?
就連柳氏替自己的嫡長子找的岳父,也不過是個七品的芝麻官罷了。
此時她替自己相看的人,又有誰能比得上陸執呢?
她總覺得柳氏是有意想要破壞自己與陸執,想使自己的女兒攀上陸執這條高枝罷了。
心中不快之下,蘇妙真深恐被人看出,連忙也裝出害羞的模樣,低下了頭。
“說得也有道理。”姚翝也明白柳氏的意思,點了點頭。
他應聲後,這事兒便相當於已經定下了。
柳氏看了看蘇妙真,又看了看蘇慶春,似是已經想到爲二人相看適合的人選的情景,不由面露滿意之色。
“我明日就去溫家,向溫太太借些人手。”
她說完,又看了一眼似是還在怔忡的小女兒,大發慈悲一般的道:
“守寧陪我一起去。”
若是以往,這樣的機會恐怕要姚守寧撒嬌央求柳氏才肯的。
但她想到自姚守寧隨陸執出過一趟門後,彷彿轉了性般,在家裡一呆就是半個月左右,一趟都沒有外出過。
據冬葵所說,她天天在家抄寫《戒言》、《慎行》,彷彿真心悔過。
太過乖巧,反倒令得柳氏有些心疼,想到她以前過於活潑,在家一刻也呆不住,總想外出,便越發有些內疚,因此主動提出要帶女兒外出。
“我——”
明明事情與姚守寧有關,但偏偏她像是個局外人般,三言兩語間便被柳氏安排妥當了。
聽到柳氏的話,她正欲出聲,眼角餘光卻看到姚婉寧偷偷掩脣打了個呵欠,似是有些困了。
不知爲何,姚守寧眼皮一跳,一股久違的不安感重新涌上心頭。
近來過得太順,她又一心躲着陸執,竟有些放鬆警惕。
與姚婉寧相關的預感,便唯有‘河神’了。
這個念頭一起,眼前所有的人與物都消失了,柳氏說話聲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紅。
先前還正分別坐在大小桌子上的柳氏、姚翝,此時正坐在一間收拾得喜氣洋洋的喜堂之中。
四處貼滿了‘喜’字,夫妻二人並坐於上首。
一對新人並肩而立,戴着鳳冠的身影雖有珠蓋擋面,但她依舊覺得那是自己的姐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不不不——”
姚守寧幾乎是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應該是當日姚翝所說,曾做過的關於姚婉寧拜堂成親的夢。
‘河神’的能力非同凡響,‘他’似是擅於引人入夢,並在夢中成婚,使人防不勝防。
絕對不能讓這樁婚事完成!
心裡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姚守寧便下意識的衝向二人,想將這場婚事破壞了。
可她一衝出去,身影從那兩道並肩而立的身影穿過。
在場的人目光落在新人身上,彷彿沒有注意到她這樣一個意外的闖入者。
她轉頭回望,卻見到姚婉寧頭戴鳳冠,冠前垂下紅色珊瑚珠簾,將她半張臉擋住,僅露出鼻子之下的部分,那嘴角豔紅,微微勾起,彷彿十分歡喜快活。
而另一邊,與她想像中的‘河神’則是截然不同。
她印象裡的‘河神’,身高近達八尺,身上像是籠罩着一層石巖般的鎧甲,臉籠罩在黑霧之中,看不大清楚。
唯獨印象中最深刻的,便是‘河神’那一雙黑得彷彿無底深淵一樣的眼睛,在與她對視時,則轉化爲波浪般的銀色,冷漠得沒有一絲溫度。
此時映入她眼簾的,並不是受鐵甲包裹的‘河神’。
‘他’身穿喜服,臉上的黑氣散逸開來,露出一張粗獷的男人面孔。
從面容看來,此人長相併不出色,一雙濃眉大眼,鼻樑高挺,彷彿刀削斧刻。
——不知爲何,她依稀覺得這眉眼似是十分眼熟,彷彿曾經在哪裡見過。
似是感應到了姚守寧轉頭去看的目光,那人轉過了頭來,一雙眼睛格外銳利,重重威壓仿若崇山峻嶺,直壓而下,震得姚守寧渾身一抖。
還未再次定睛去看,卻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哪裡是什麼濃眉大眼的男人,分明仍是身披黑色巖甲,臉罩黑霧的‘河神’,牽了姚婉寧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