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姿專櫃的小辦公室裡。
陳雪抱着夏千尋,哭得不能自抑。昨天晚上,天楠對她說對不起。天楠告訴她,他將要與蔣乙黛在一起。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昨天一整晚都沒有睡好覺,可是,她一直強撐着,直到現在,她再也繃不住了。哭成了淚人。
夏千尋不知道該如何相勸?她只是伸手一下一下地輕輕地拍着陳雪的背。
蔣乙黛與天楠複合的事情,她聽說了。她是難過的,替陳雪難過,也替天楠難過。除了難過,又覺得有些氣憤。蔣乙黛太不地道,而天楠,也實在是太把感情當兒戲。既然不能善待陳雪,又做什麼要來招惹?
她心疼陳雪,是真的很心疼。幾個月前,陳雪纔剛被渣男騙了錢又騙了人。好不容易,與天楠在一起,原本以爲,兩個受傷的人,會比普通的情侶更懂得珍惜。更懂得善待對方。結果,陳雪又再遭到了拋棄。
“嗚嗚,千尋啊,我好難過,真的好難過,難過得快要死了。我知道天楠是喜歡蔣乙黛的,一直都知道。一直都希望天楠可以幸福,爲了他的幸福,我想我可以成全的。可是真的到了成全的時候,怎麼會那麼難過呢?”陳雪哭得兩隻眼睛腫得跟燈籠似的。她的手,捂緊胸口,又伸手用力地捶打了幾下。
夏千尋握住陳雪的手,不讓她這樣對待自己,勸道:“陳雪,你不要這樣。”
咬了咬牙,夏千尋說道:“你如果真的放不下天楠,你和蔣乙黛公平競爭啊。”
陳雪便哭得更厲害了:“我怎麼爭啊?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天楠愛蔣乙黛愛得死去活來,曾經本來就是非她不娶,我就不該和天楠在一起的。我早該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是,千尋啊,要是時光倒流,我還是想要和天楠在一起,哪怕最終只能分開,我還是想要好好地珍惜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如果時光倒流,我一定會更珍惜,狠狠地珍惜,一點一滴地珍惜。”
夏千尋低嘆了一聲,拍着陳雪的背,無奈道:“陳雪,你也是希望天楠幸福的對不對?可是,你這副樣子,要是天楠看到,他一定不會安心的。”
陳雪突然擡起頭來,認真地看着夏千尋,咬了咬牙,點頭道:“對,我不能這樣,我既然放手,既然祝福他們,我就要表現出豁達的樣子來。我要讓天楠安安心心地去追求屬於他的幸福。千尋,你陪我去逛街,陪我去購物,陪我去吃最貴的食物,陪我去喝最烈的酒好不好?”
夏千尋點點頭:“我看着你喝,等你喝醉了,我揹你回家!”
陳雪便噗地一聲笑了起來:“我哪敢讓你背啊,大少爺非得找人把我埋了不可。走,我們現在就去,不要去太遠了,不安全,我們就在時光大樓逛一逛,然後,我們去景虞餐廳點最貴的菜,喝最烈的酒。”
“好。”夏千尋看到陳雪這樣,稍欣慰地勾了勾脣角。
二人便出了清姿小辦公室,準備逛時光大樓。
“我們從一樓開始逛吧。就好像,一切都重新開始。從零開始,從一開始。”陳雪挽住夏千尋的手臂。兩個人,坐電梯到一樓。
“千尋,我要改頭換面,我要做最美的女人,我要微笑着面對未來的每一天,我要讓天楠看到自信快樂的我,這樣,他就會安心地,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與蔣乙黛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陳雪這番話,彷彿是對自己說的。
說完以後,她挽着夏千尋走進一家品牌女裝專櫃。
她拉着夏千尋往裡面走,看到一個模特身上戴着的一條紫色的圍巾,她指了指,詢問夏千尋的意見:“千尋,這條圍巾,我戴着會好看嗎?”
夏千尋看了一眼那條圍巾,再看看陳雪,笑道:“你可以先試戴一下,我看看你的膚色和這款圍巾搭不搭?”
“好。”陳雪應下,對導購道,“麻煩你,我想試戴一下這款圍巾!”
身後,突然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天楠,謝謝你肯出來陪我逛街。我已經有很久沒有逛街沒有買新衣服了。有句話真的說得很對,女人的衣櫃裡,永遠都缺一件大衣!”
導購將圍巾取給了陳雪,陳雪捏着圍巾,身體僵得筆直。
她要是沒有聽錯的話,是蔣乙黛的聲音,她不敢回頭,不敢看天楠。她就這樣握着圍巾僵在試衣鏡前。
她聽到她瘋狂想念的聲音,她聽到天楠很溫柔地對蔣乙黛說:“我們就要訂婚了,以後你不必對我客氣。”
陳雪突然心疼得窒息,這句話,是他常對她說的啊。
每次她他說請的時候,他就會笑着說:“陳雪,我們就要訂婚了,以後你不必對我客氣。”
“陳雪,我們已經做過了最親密的事情,我們現在是戀人,很快就是未婚夫妻,很快就會是親人,你不要對我客氣。”
“你以後要對自己好一點,不要苛刻了自己。養家餬口這種事情,有我。我會對你好的,一輩子對你好。”
“我是你男人,你以後可以對我提任何要求!”
“……”
往事不可追,一切化作灰。
曾經覺得有多幸福,現在就會覺得有多痛苦。
夏千尋知道陳雪情況不太好,立即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手裡的圍巾拿過來,塞導購手裡,急急地拉着她離開。
陳雪心痛得好想哭,可是,她真的不想讓天楠不安心啊。她強擠出笑容來,再從導購手裡取過圍巾來,將圍巾戴到脖子上,極力地笑道:“千尋啊,我不太會,你幫幫我啊!”
夏千尋看一眼陳雪,陳雪眼眶裡有淚花,卻堅強地沒有讓眼淚掉下來,甚至強行擠了回去。
夏千尋無奈地給陳雪將圍巾繫好。
陳雪便對着鏡子看了看,一邊擠出笑容來問道:“千尋,你覺得和我膚色搭嗎?”
“嗯,挺搭的。”夏千尋心疼地應道。
“好啦,就它吧。走走,我們還趕時間買別的呢。”陳雪拉着夏千尋的手,便往收銀處走去。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勇氣回頭看天楠一眼,她怕一回頭,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陳雪從包裡取出卡包來,從裡面抽卡,卻有一隻手,先遞了一張卡給收銀員,聲音渾厚道:“刷我的卡!”
陳雪的淚,再也控制不住滑了下來。
昨晚,秦天楠對她說,陳雪,對不起,我們分手吧。招惹了你,又半途將你扔下,我很抱歉,是我渣,對不起。
她哭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告訴她,他要和蔣乙黛訂婚了。
她便嚥下了所有的疑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過幾個月而已,在一起也才幾個星期。哪裡敵得過他與蔣乙黛的青梅竹馬?哪裡抵得過他對蔣乙黛十幾年的愛慕與追求?
她強撐着說祝福他。
之後,他便將銀行卡給她,告訴她,密碼是她的生日。
她聽到密碼是她的生日,心頭劇烈地抽痛着。她拒絕了他的卡。
未來的路,都需要一個人好好地走下去了,她又怎麼會再和他有什麼牽扯?
昨晚以前,他們還是親密無間的戀人,只一頓飯的時間,便一切都改變了。
“陳雪,我們說好的,還是朋友的。”秦天楠看到陳雪的淚,心頭髮堵。他是難受的。可是,他什麼也不能說。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護乙黛周全。直到老大查明所有的真相,還乙黛清白,真正地解釋乙黛所有的危機。
那個時候,陳雪已經不會再要他了吧?
一切,都是他的錯。握着卡的手,便有些顫抖了起來。以爲對陳雪只有責任,沒有多深的感情的。現在看來,未必。看到她的淚水,他是那樣的心慌心亂啊。
他聽到陳雪對他說:“不用啦,我自己付得起的!”
然後,他又聽到陳雪對導購說:“抱歉,這條圍巾我突然不想要了,給你添麻煩了。”
之後,他聽到腳步聲響起,陳雪與夏千尋已經離開了。
他握着卡的手,變得有些僵硬。
他記得好清晰,她前幾天還笑着略顯撒嬌地對他說:“天楠啊,等我們結婚以後,我要管錢哦,你的所有卡都要交給我管理哦。我只給你副卡,我要財務集中,把我們所有的錢都放在一起統一管理,這樣顯得好多啊。你同意不嘛,同意不?”
今天,她就拒絕使用他的卡,只是一條圍巾而已,他都不再有資格替她買。
心頭滑過澀然,他緩緩地將卡收起。
便聽到乙黛喊道:“千尋,我有話想要和你說。”
夏千尋轉過頭來了,看着蔣乙黛。
蔣乙黛咬了咬脣瓣,解釋道:“千尋,陳雪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希望我們之間,不要因爲這件事情而有所隔閡。與天楠在一起,只是想要尊重愛情。畢竟,天楠與陳雪之間,更多的只是責任和將就。你會理解的,對不對?”
夏千尋:“……”
責任,將就?
這兩個詞,徹底顛覆了蔣乙黛在她心裡所有的爽朗大氣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