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這邊船隊剛剛打了一輪炮,打死打傷了對方許多人,讓對方船隊稍稍陷入混亂,不由得有些得意。
楊妙真看了一會兒對方的船隊,說道:“看來,我們大基船利炮利,又站在遠遠的地方打擊對方,勝利只是時間問題。沒什麼懸念了。”
張旭得意地說道:“這種遠距離大炮轟擊的戰略戰術,有時候雖然讓人有些急燥,也不夠熱血沸騰,但卻是最穩妥的戰略戰術。代價最小,成果最大。”
楊妙真吐糟道:“也是最卑鄙無恥的懦夫戰略戰術。沒種面對面的近身決戰。”
張旭狂鬱悶:“這叫什麼話?按你那當面近身的打法,殺敵一千,自傷八百。難道你喜歡別人別人在你身上砍幾刀?”
楊妙真冷哼道:“能夠在我身上砍幾刀的人,恐怕還沒出生。”
這話雖然有些狂妄,但這楊妙真在流求幾年,空閒時間沒幹別的,就專琢磨槍法,她那一套梨花槍法已經成熟了,這使得她個人武功上,愈加凌厲無匹,罕見對手。如果與人單打獨鬥的話,確實有資格那麼說。
只不過,楊妙真這話音剛落,就聽得對面宋軍船隊裡,也發出現了一陣陣雷鳴般的巨響。張旭等人大吃一驚,急忙擡頭向宋軍船隊看去。事實上,不但張旭大驚,鯤鵬號上所有的人,也都大吃一驚,整個大基海軍方面的所有人,也都吃驚不小。
這邊衆人向那邊宋軍船隊上看過去,只見對方船隊,也從船側打開了一個個舷窗,從舷窗裡,也推出了一個個黑黝黝的管子,指向了這邊。顯然,那些管子,也是鐵鑄或者銅鑄大炮炮口,這時正冒着嫋嫋青煙。而空中,正有幾十顆小黑點,正飛速向大基海軍這邊飛過來。
張旭大吃一驚,對方什麼時候也有大炮了?連忙喊道:“小心,快趴下。”說道便向前一撲,像一個癩哈蟆一樣,把楊妙真撲倒在了甲板上。
楊妙真正看着宋軍的船隻大炮呢,沒想到張旭會來這一招,猝不及防下,居然被撲倒,不由得勃然大怒:“你幹什麼?居然對我耍流氓,好大的膽子?”
話音未落,一顆宋軍的炮彈已經砸上了鯤鵬號。那是一顆實心鐵彈,在砸穿了船上一個水手的胸堂後,又砸在甲板上,把甲板砸穿了一個洞,又滾落到船隻下層去了。鐵彈和四板親密接觸時,便已經濺起了一陣木屑橫飛,又有三個水手被橫飛的木屑擊中,一時間血流如注。
這一切讓鯤鵬號上的所有人,都呆了一分鐘。這事可從來沒有見過。以前都是他們把火炮炮彈打到另人的船上去,讓別人承受這種待遇的。沒想到,現在他們自己也哼受了這番待遇。
船上都還呆着,楊妙真率先清醒了過來,伸手狠狠的擰了一下張旭的腰,問道:“趴在我身上舒服麼?快給我滾下來。”
張旭一面連忙從她身上下來,一面有些尷尬地笑道:“這我不是怕你有危險麼?”
楊妙真心中微微感動了一下,嘴上卻還強硬地說道:“什麼危險啊?那顆炮彈落在那邊,我在這兒,還差得遠呢。”
張旭說道:“反正是有危險。”
接着不再進行這個話題,而是轉向了海軍總司令徐無雙,問道:“我們其他的船隻受亡情況如何?”
徐無雙說道:“還好,情況不嚴重。從剛纔的情況來看,宋軍雖然也有火炮和炮彈了,但他們的火炮好像只能打得到兩三裡,便力竭墜入了海中。比我們的大炮射程近了一半。準頭也差得多了,每二三十顆炮彈,只有一顆打中我們的船隻。”
張旭說道:“發旗號問問各船的傷亡情況吧。”
旗號發出去了,才一會兒,各船報告,都沒什麼大的損傷,只幾艘船捱了炮彈,損傷了一點人手。張旭等人正鬆一口氣的時候,那艘徐無鬼號上報告說:“他們的艦長剛纔不幸被一顆炮彈砸中,當場死了。”
張旭和徐無雙,張志遠,楊妙真聽了,都不由吃驚:“什麼?徐無鬼艦長死了?那徐無鬼這個名號是不是犯忌啊?以前和秦世輔大戰時,也就一艘徐無鬼號不見蹤影,現在這艘徐無鬼又率先出這種事?”
但一時也沒辦法,只好讓那艘船上的軍師暫代艦長一職。說話之間,大基這邊船隊般艙裡的那些炮手們,已經自動地做好了第二次發炮的準備,旗艦上一聲令下,整個船隊,頓時便又是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傳出,再次有三百多顆炮彈,從炮膛裡,發射了出去,向宋軍船隊打過去。對方船隊裡,便又發出一陣陣的爆炸聲。
其中一艘船隻,大概是船上放置火藥的地方打被中,一聲爆炸聲過後,又連接發生了好幾聲的爆炸聲,接着整艘船隻都起了大火,然後船隻不斷地進水,慢慢地下沉。對方的船隻動轍三五千料,想要打沉一艘,並不太容易,沒想到這次,這以輕鬆地,就打沉了對方一艘。這還得多虧了對方也用上了火藥,要不然,可沒這麼容易。
接着,張旭對徐無雙說道:“下令把我們我船隊距離,再拉開一點吧?畢竟我們人少,每一個人都是非常寶貴的,傷不起。”
徐無雙說道:“有道理。”接着,他便下令,船隻向後拉開一點,不要和宋軍貼得太近。
那些宋軍船隻,一看對方船隻後撤了一點,急忙跟上來,要不然,自己的大炮可就夠不着對方,那還怎麼打仗?
徐無雙罵道:“對方果然要跟上來。”
罵完了之後,便又急忙喊道:“各位炮手準備,瞄準最前頭的,給我狠狠地打。”
鯤鵬號上炮手便調整準頭,一齊瞄着宋軍最前頭的那艘宋軍船隻。接着,大基海軍其他的許多船隻上,也有許多大炮瞄準了對方。然後,鯤鵬號的炮手率先開炮。從船頭倒船尾的大炮,依次發射,巨大的轟鳴聲,一聲接着一聲響起,一顆又一顆的炮彈,從鯤鵬號上,向對面船隻上飛過去。
對方追得正急的最前方那艘船隻,船長正想再靠近點兒,下令開火呢,沒想到對面已經把目標瞄向了他,四十多顆炮彈,差不多排成隊,先後朝這艘船隻飛過來。大概有一半沒砸中,另一半卻毫不客氣地砸進了他們船上。這些炮彈可都是開花彈,便一聲接一聲的爆炸了。這艘船隻,也是五千料級別的,雖然體大堅固,但一下子被這麼多炮彈砸中並且爆炸,就算船隻受得了,但船上的人,卻都受不了啊。這艘船隻,從船頭到船尾,都被爆炸大規模地破壞了。這一下子,便失去了控制,在原地亂轉起來。
緊接着,大基海軍其他船隻上的大炮,也都瞄準了這艘船隻發炮。一顆又一顆炮彈落到那艘船隻上,爲斷地發出爆炸聲。伴隨着這些爆炸聲,船上木屑亂飛,一片狼藉。大基海軍一輪炮打完,這艘船隻,一面在海上熊熊燃燒着,一面終於開始進水,在海面上打着轉兒往下沉。不但在往下沉,還堵住了後面船隻的路,使得李傑氣得眼歪嘴斜。
被氣着的李傑,大聲怒吼道:“秦雲他媽的是豬啊?怎麼開的船,居然被打成那樣子,還在前面堵住我們的路?”
有一個屬下小心地說道:“制置使大人,秦雲恐怕已經被打死了。那艘船上的人,也差不死了。你看,船隻在下沉,船上卻沒有一個人,跳海逃生。
李傑咬牙切齒地說道:“都死了最好。要是沒死的話,打成這樣,我也要親手砍了他們。”
接着,李傑發狠地下令道:“左右包抄繞過去,一定要貼到流求船隻的兩三裡的地方,越近越好。那樣,我們開炮開能打得對方,要不然的話,只能任由對方打我們,我們卻打不到對方,那還打什麼仗?”
宋軍船隻接到李傑的命令,都左右分開兩隊,繞過了前面那艘正在下沉的船隻,向大基海軍撲過去。
徐無雙站在鯤鵬號將臺上,一看對方分開做兩隊,大喜下令道:“左滿舵,全體左滿舵。先繞到左邊這邊,把對方左邊這隻船隻隊先吃掉再說。”
鯤鵬號以及大基海軍所有的艦長聽了,便連忙指揮,一齊左滿舵,向左風繞了過,搶佔了上風,然後一字排開,對着宋軍船隻猛轟。
左邊船隊,乃是李傑旗艦所在。他一看對方如此,果決地下令道:“突擊,突擊。只有突擊到敵方船隊兩三裡以內,我們才能開炮,突擊到越近越好。”
宋軍也明白自己的處境,聽了李傑的命令後,個個都像吃了興奮劑一樣,猛然前衝去。可惜,大基海軍方面,徐無雙非常狡詐,並且上下配合緊密得多,戰術也熟練得多,一看對方要拼命的架式,便連忙又往後退,始終保持着三裡以上,大基打得到宋軍,宋軍卻打不到大基海軍的距離。這讓宋水軍鬱悶之極,卻也沒有辦法,對方用軟帆,操作方便靈活,速度還是比自己的硬帆船隻要快。大海里,水面上,四通八達都是路,可沒了陸地上的許多限制。只要對方想退,有的是路可退,誰了奈何不得他們。
五月十三日這天,在明州外海,新建的宋國水軍和大基海軍兩方激戰,轟隆隆的聲響,一直密集地響了一整天。不明真想的宋國明州百姓,還以爲老天發怒,在外海展示了什麼天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