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向大鼻酒醉,桂枝請求讓他將滑輪要訣傳授給自己,而對方也確實鬆了口,是以桂枝如願學到了這滑輪的練習方式。
有了訓練方式就不算遙遠了,只要學會,便是可以掌握滑輪;但這卻並非易事兒,即便是已經掌握了許多舞蹈技藝的桂枝,仍舊沒有辦法一次性就掌握如此難以琢磨透的滑輪技藝;這滑輪技藝講究的不僅是身形,更重要的乃是腳下的變換!如同舞蹈一般,只求穩妥、紮實遠遠不夠!最主要還是需要有一個靈動的步伐,才能夠舞出最好的姿態,若腳下不穩,上身即便再嫵媚也是無用功!
如今,桂枝缺乏的就只有舞蹈這方面腳下的功夫了,像平常教坊當中普通學徒們所學習的基礎功,桂枝已然熟透,張夫人提醒過,若想使舞姿更加美豔,使動作更加輕靈靈動,那麼腳下的功夫纔是最重要的,所以能夠如願以償地學到這滑輪桂枝也是十分開心,整整三年了,向大鼻終於鬆了口,願意將這滑輪技藝傳授給自己。
傳授完技藝,向大鼻的酒意也消了一半,看着自己眼前正在穩固滑輪保持身形的桂枝,他拍了拍腦門,倒吸了一口涼氣,“哎呀,喝酒真是誤事啊!我爲什麼要喝酒呢?明明可以再讓你多當我兩年徒弟,爲啥現在就把滑輪教給你了?哎呀哎呀!”說到這兒,向大鼻有些不甘地坐在了一旁,揉着眼睛唉聲嘆氣,似乎是懊悔自己的選擇。
然而,一旁站在滑輪上努力維持身形的桂枝,卻突然掉了下來,幸虧她平衡力還算不錯,不然的話恐怕連這麼一會兒也站不住,摔下之後,桂枝並沒有像那些嬌弱的小姐一般,而是立馬撐起身子站了起來,笑着望向後者興奮地回道:“果然比較難!”
向大鼻忍不住乾笑兩聲,緊接着臊眉耷目。
桂枝起身之後,瞧出了他的心思,於是道:“行啦,大鼻子放心好了,我不會因爲學會了滑輪就忘記你傳藝之情的!放心!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雖然說我本身已經有師父了,但是這絲毫不妨礙你成爲我的二師傅呀!”
向大鼻一愣。真是有趣兒!他這一輩子教人技藝無數,還第一次有人讓自己做個二師傅的呢!
不過對比起來那大師傅,可是京都教坊的張梅香!想到這兒,他心裡也就平衡許多了,還算可以勉強接受。心情好了一些,就容易記起來一些平時記不住的事兒,向大鼻突然眉頭一挑,緊接着看向桂枝說道:“對了,對了,前幾日給你寄的信,你看了沒有?”
聽到這兒,桂枝微微點頭,隨後目光轉向一旁站在石凳邊兒的小七,後者還在吃着自己帶來的糕點,津津有味,而聽到關於“信”的事兒,頭也擡了起來,看向他二人,似乎是明白這件事跟自己也有關係。沒錯,前幾日向大鼻讓蘇姒錦傳話給桂枝,告訴桂枝有一位遠方而來的好友,現如今居住於城外山野,算是個隱世之人,平日裡閒來無事,喜歡養鳥、養花、釀酒!如果能讓小七到他那個地方安身,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了。雖然小七待在這北瓦向大鼻的院子裡,也沒人敢對小七有什麼想法,但聽到這則消息的桂枝仍舊動了心思。確實,小七的安全是她當下比較愁心的一件事兒,如果不能給它提供一個安穩的住處,自己練舞怕是也練不踏實。
向大鼻瞧着站在原地失神的桂枝,站起身來嘆道:“倒也不是我不願意再收留小七,只是這三年過去,小七在我這裡的事兒,也有不少人知道了!而且有很多對它心懷不軌的人,要不是因爲我還活着,恐怕他們早就下手了,與其讓它待在這裡成爲衆矢之的,不如趁着時機把它送到城外,那裡比較安全,也不用擔心城裡那些紈絝們整日想着如何射殺它!少了很多威脅,何樂而不爲呢?”
桂枝默不作聲,她心裡又何嘗不瞭解小七的處境呢?只是有些捨不得罷了。
若是送出城去,自己又失去了很多能與它相見的機會,張夫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每天晚上偷偷溜出來和小七在北瓦相會的事兒,更別提能答應她離開城內到郊外了,臨安城外,雖然說有着不少衛兵,但比起城內,總歸不安全。
思索一番之後,桂枝還是答應了將小七送到城外,只不過前提是自己得一同前去, 瞧瞧是否靠譜。
向大鼻應允,遂繼續飲酒,而桂枝則是和小七玩耍了一會兒,便匆匆返回,臨別時特地走的小路,只爲了不讓人發現。
但觀察着這一切的霍弘卻是心知肚明。返回教坊自側門而入,按理說教坊的側門每天都會準時關閉。掌門小廝夜裡打更時,更是會在教坊內檢查巡視門窗是否關好。
但桂枝卻從未受到阻攔,那是因爲霍弘會先她一步進入教坊,將門給她留好。
這倒不是張夫人的安排,而是琳兒的囑託,霍弘本就愛慕琳兒,是以後者得知夫人安排他暗中保護桂兒姑娘的時候,再三叮囑,幾乎把每一條都想得十分周到,所以桂枝這三年來纔會這麼順利地進出教坊,換在別家,過了閉門時辰,便只能在外面過夜了。
回到教坊之後,桂枝悄悄地來到天舞閣舞房內開始練舞,這個時間張夫人應該已經休息了。
桂枝按着訓練滑輪的方式獨立在木樁上,保持身體平衡,偶爾摔下,但迅速站起。摔了不知多少次之後,桂枝總算可以在動作標準的同時站穩了!
“成功了?”心中欣喜,桂枝樂出了聲,而聲音將出,一旁樓梯口便是有聲音傳來。
“這就算成功?這才只不過是第一步而已!”聽聲音是一位先生,這個時辰還待在天舞閣的先生,很有可能是樂器庫的傳藝師傅們。
桂枝聞聲轉身,想瞧瞧究竟是誰,然而側目卻發現,身後臺階下兩人一前一後地站着,後面那位正是朱邦直先生,而他身前這位像是方纔講話的人,不認識,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