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人羣之中,還是有人回頭過來看了沈墨一眼。沈墨一看,原來是自己的海軍大將師寶瑛。
大家到這艘旗艦的指揮室來商量事情,結果卻把這位正牌子的主人,給擠到了一邊的角落裡。
沈墨一見師寶瑛的神情,就見他雙目之中有異彩一閃,就知道在船艙裡這些人之中,未有他猜到了自己這句話的意思。
此心安處是故鄉,這句詩……有文章!
隨後,當沈墨的艦隊駛出錢塘江口之後,就見沈墨向着這師寶瑛命令道:“船隊轉頭向南。”
“是!”
師寶瑛毫不猶豫的就執行了沈墨的命令,號令艦隊轉向。
而這個時候,指揮大廳裡的這些羣臣,“嗡!”的一下子就亂了起來!
只見屋子裡面,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花白的頭髮,也有一些鬚髮皆白的老臣。他們一聽到沈墨讓人轉舵向南,立刻就炸了鍋!
“沈將軍,你這是何意?”
這時候,就見羣臣之首的魏了翁魏大人,站了出來,一臉不解的向着沈墨問道。
只見此時的沈墨,一邊看着大家,一邊在眉梢眼角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坐在指揮台邊的一把椅子上,看着船艙外浩淼的海濤,慢慢的說道:
“臨安既然容不下咱們的天子,那咱們就換個地方……請天子去當皇帝!”
“什麼意思?”
當沈墨這句話說出來之後,雖然這些大臣們還是瞠目結舌,但是魏了翁和真德秀、鄭清之、喬行簡這些人,卻一下子從眼睛裡,爆射出了精光!
原本他們以爲沈墨接走趙與芮,是讓他們到通州去養老。即便他們在通州成立了小朝廷,那也不過是在自己家屋子裡邊參拜一下皇上,過過癮罷了。
可是沒成想,沈墨居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就在沈墨的示意下,師寶瑛叫人在船艙的艙壁上,掛上了一幅海圖。
然後,就見沈墨指着海圖上的大宋疆域,對着滿屋文武羣臣說道:
“從現在開始,咱們這支艦隊轉道向南,直下東海,登陸福州,直逼廣州城下。”
“咱們把福建路和廣南東路全都佔下來,讓天子在這兩路之地登基坐殿,大家覺得怎麼樣?”
“什麼?江南福廣兩路?”
聽到了沈墨的話之後,只聽“轟!”的一聲,整個大廳裡頓時就是亂了套!
大家誰也沒想到,沈墨居然拋出了這樣一個計劃!
“那不是打起來了嗎?”只見此時的真德秀,他一邊目光散亂的不住思索着這麼做的後果,一邊向着沈墨反問道:“一旦要是跟當地的廂軍動起刀兵來,必定遷延日久……另外你怎麼知道你能打得下來?”
“動什麼刀兵?”就見沈墨笑着對大家說道:
“現在臨安城皇城裡邊的登基大典,估計纔剛剛完成,趙與莒正在告祭太廟。咱們這支艦隊渡海而去,用不了兩天就能到達福建路。”
“到那個時候,福建路的地方官,他們怎麼知道臨安城裡已經換了主人了?”
“到那個時候,咱們只說天子南狩,要在那裡居住些時日,我看他們誰又敢開口妄言?”
“對呀!”
聽沈墨說到這裡的時候,只見大家頓時就是眼睛一亮!
到那個時候,福建路和廣南東路兩地的地方官,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等這些人一見到天子來了,難道誰還敢不讓天子進城不成?
就在這時,只見沈墨拍了拍巴掌,止住了屋子裡的紛亂,向着在座的諸位大臣們說道:
“諸位大人中間,有沒有人知道廣安東路和福建路的地方官都是誰?”
“咱們這些中樞大臣裡面,有沒有這些人的座師、或者是你們的親屬和門生故吏,在那裡當官的?”
“我知道!”
這個時候,就見前任的吏部尚書喬行簡立刻站了出來。這大宋天下的官員指派和任免,全都是他們吏部負責的,他當然知道。
只見喬行簡站在那裡,如數家珍的把福建路和廣南東路各部曹官員的名字,一個個全都說了出來。
隨後就有大臣一個個的站出來,表示這個是他家的侄子,那一個是他的門生,一個個的把這些廣南東路的官員,全都認領走了。
“這就好辦了!”只見沈墨對着這些人說道:“到時候是誰的人,就由誰自己去做工作。”
“咱們上岸之後,先一語不發,讓他們兩路的官員都來覲見天子,然後就先把這兩路的軍政大員,全都先扣住再說!”
“到時候,誰願意跟着咱們朝廷正溯的,咱們自然是歡迎。誰願意去攀附臨安的,咱們就把他禮送出境。還有……軍方有誰,在那兩路有關係的沒有?”沈墨一邊說,一邊看向了船艙中的衆人。
這個時候,聽到沈墨這麼問,大家“刷!”的一下,都把目光投向了同一個人。
“範老將軍?”
這時候,就見魏了翁笑呵呵的向着大家注視的那個人說道:“在福廣一帶的軍將,可都是您的手下充任的!”
隨後,就見這位鬚髮皆白的老將軍,慢慢的從人羣裡站了出來。
沈墨一下就認出來,這位老將軍名字叫做範德俊,是一位三朝老臣!
這位老將軍,之前還在臨安城擔任樞密副使。雖然他的武官職銜還沒達到頂點,但是他在軍界的聲望和地位,卻是滿朝無人可及!
老人家一生從軍,如今他的部將下屬已經是遍佈天下。就是當年他當年親兵的兒子,現在都是手握一方軍權的大將!你就說這位老人家,該有多牛?
沈墨擡眼一看,只見這位範老將軍生就的骨架奇大,卻是身形消瘦。
他臉上的線條,猶如刀砍斧削一般陡峭。白眉下的一雙眼睛深邃而安穩,頗有一種歷盡風雲、寵辱不驚的氣度。
就見這位範老將軍出來之後,他伸手向着沈墨揖讓了一下,沈墨趕緊搶先行禮。
範老將軍隨後對着沈墨說道:“沈將軍此意甚好,福廣兩地軍界的事,就交給老朽好了。”
“我這把老骨頭雖然上戰場不頂用,但是說出話來,好歹也有人給三分薄面,想必不至於誤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