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父你是知道的,我老丈人張九泰就是絲綢行業裡的一個龐然大物。
經他手出口的絲綢,每年都達到了海貿數量的七成以上!”
“所以我想要限產很容易,但是這件事現在還不能實行。”
只見沈墨笑着說道:“我準備明年年末再推出這個限制絲綢出口數量的法令。”
“因爲咱們馬上就要打仗了,現階段咱滿需要的銀錢,那可是如山如海!在這個時候,這方面的財源可是萬萬不能斷的。”
這時的宋慈聽見了沈墨的打算,他心裡立刻就明白了沈墨話中的含義。
顯然出口絲綢的數量一旦降下來,在海外各國境內,絲綢的價格就會立刻上揚。
這樣的話,大宋的絲綢行業就從每年翻番的危險擴張,變成了保證恆定的高昂價位、並且細水長流的一注財源。
至於元首所說出來的限產方案,就證明他明顯是早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並且人家心裡還早就有了解決的辦法!只不過現在因爲即將到來的戰爭,需要巨量財富支撐。
所以沈墨打算讓絲織行業再擴張一年,到明年再勒住這頭狂奔的巨獸。
想到這裡之後,宋慈重重地點了點頭。
之後他見沈墨目光灼灼的看向他,於是他又接着說道:“還有第三點……”“元首所開辦的工廠越來越多,這些工業產品已經開始在民間大行其道。
可是您想過沒有?”
“同類型的工廠盲目開得太多,將來一定會出現產出逐年俱增,一定會有產品多到賣不掉的一天!如果發生這樣的情況,那麼大宋連工廠到工人,可都會面臨一次巨大的滅頂之災……”“……好!”
還沒等宋慈把這句話說完,就聽到沈墨開口喝了一聲彩!宋慈驚訝的看到這位元首沈墨,居然仰頭向天,心滿意足的長吸了一口氣!這時的沈墨,說實話他心裡的喜悅,是宋慈絕對難以想象的!……因爲在宋慈的上一個問題裡,沈墨提出的解決方案,其實是沿襲了後世石油輸出國組織,也就是“歐佩克”限產報價的策略。
像類似這樣的解決方案,沈墨雖然提出來後讓宋慈感到振聾發聵,可這實際上沈墨是是承襲了千年之後,後世人的智慧。
與之相比,真正提出這個問題的宋慈,卻讓沈墨的心中瞬間肅然起敬!這一次宋慈向他提起的第三個問題,說明宋慈的目光,已經前瞻到了將來工業化過度發展之後,必然產生經濟危機,這樣的層面上!此刻在這間元首辦公室裡,當宋慈被沈墨震驚得外焦裡嫩的時候,沈墨同時對他也是佩服之極!這兩位英雄如今真是惺惺相惜,弄得沈墨看向宋慈時的目光,把宋惠父先生身上弄得一陣惡寒!片刻之後,宋慈就聽沈墨緩緩地說道:“如今海洋貿易大肆發展,在我的推動之下,大宋的大航海時代也開始到來。
在這個階段,是不用擔心產品過剩這件事的。”
“因爲在大宋以外,會有無數的市場被不斷的發現和開拓,成爲咱們大宋工業產品的傾銷地。”
“這次宋蒙大戰之後,通向歐洲的陸上商路也即將開通,到那時七千萬歐洲人這個巨大的市場,我敢說足夠我們撒潑打滾地發展三十年!”
“除此之外,還有廣袤的美洲土地……”說到這裡時,沈墨又在心中想了想,到現在還沒被“發現”的澳洲。
“總而言之,”只見他笑着說道:“我們有五十年的時間,將工業發展得一年比一年更龐大,都不用擔心產品太多的問題。”
“但是在這之後,大宋這艘鉅艦就會遇到產品過剩的冰山……但是惠父,咱們不應該去管它。”
沈墨說到這裡,他回頭一笑。
宋慈看見他晶瑩潔白的牙齒,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就見沈墨笑着說道:“這件事咱們過早的提出來,對經濟發展並沒有好處。
而且五十年後。
有沒有人信咱們倆說的話,那還兩說着。”
“我只要在臨安大學的經濟和貿易學院裡,把工業總量和市場關係這樣的內容傳授下去。
等後人遇到問題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該怎麼解決了。”
“惠父真不愧是天縱之才、高瞻遠矚、無雙國士!沈墨佩服之極!”
說到這裡時,沈墨雙手抱拳向着宋慈深施了一禮,這時的宋慈也連忙起身還禮。
……此刻在這位宋惠父的心裡,就像是有一股急流來回激盪,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滋味!首先就是這位大宋元首沈墨見識之長遠,已經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
宋慈遊歷了大江南北之後,苦心思索下指出了這三個問題。
在他說給沈墨之後才發現,沈墨都是早就預見到了這三件事的嚴重危害。
並且這個妖孽一般的元首,還把解決問題的方法早就想好了!弄得自己這三條說出來,根本就一點兒震撼的效果都沒有!不但如此,沈墨還對他青眼有加,言語之中十分褒獎看重。
這也讓宋慈感到了一種得遇知己的興奮。
說實話,宋慈心裡再清楚不過。
剛纔的這三條,如果拋開沈墨在外,但凡他對大宋的任何一個人說起來,對方都會狠狠唾他一臉!同時對方還會朝他罵罵咧咧地說道:絲綢多了還不好?
工廠開多了還不好?
你說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但是這些話放在沈墨身上,不但是豁然而解,而且人家還馬上找出了答案。
這讓宋慈心裡真是五味雜陳,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等宋慈的這三個問題得到了解答,他心裡也終於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說實話他現在心裡清清楚楚,大宋只要有這個元首在,這條船就是乘風破浪,永遠沉不了!等問題說清楚以後,倆人之間沉默了一下,然後又是默契地相視一笑。
“接下來該說關於你的事兒了……”沈墨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見宋慈輕輕一擡手,止住了這位元首的話頭。
只見這位宋惠父沉吟了一下,然後緩緩的說道:“我知道元首寬厚仁慈,對宋慈青眼有加,不過我心中卻是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