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況,就像是對方正在用弓箭向他精準的射擊。
可是自己卻只能拿着一把豆子扔出去打人一樣。
蒙古這邊的火炮不但攻擊的時候零落不堪,而且在威力上也是相差甚遠!所以此時託雷也明白,在炮兵這方面他已經是回天乏術了。
不過此時這位大帥的眼中,卻忽然泛起了一道寒光!因爲託雷忽然想到,在炮兵被徹底消滅之前,他們還有最後一次利用價值!託雷元帥立即下令——全軍衝鋒!在他的命令下,無數的蒙軍騎兵、大片躲在盾牆後面的弓箭手、還有後方那些高高聳立的投石機,全都向着樊城方向猛衝而去。
此時包括託雷在內,蒙軍中的很多人的心裡都清楚。
樊城城頭上的通州軍已經將他們的火炮視爲最優先消滅的目標。
所以在沒有將所有火炮打殘之前,通州軍的炮火是不會轉移到其他人頭上的。
所以託雷纔會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下了衝鋒的命令,而且所有蒙軍也立刻毫不猶豫的執行了!一時間千騎突進,萬馬奔騰,樊城以北掀起了大片的煙塵。
推着盾牆車的蒙軍戰士咬着牙拼命向前,盾牆後面躲着的弓箭手也在準備着一旦就位,就向城頭上放箭。
投石機的木頭輪子發出了轟轟巨響,旁邊一排排大車在馬匹的拖動下奮力向前。
在車上裝載着無數大小石塊和木箱裝載的覆碗式鐵火炮。
在這片衝鋒軍陣的兩翼上,騎兵向前突進的速度極快,他們在起步之後就立刻開始狂奔。
如今已經先於中軍部隊百餘米,搶先進入了弓箭射程!與此同時,樊城城頭上的步槍也開始奮力向下射擊。
密如雨點般的彈雨立刻將首當其衝的騎兵掃倒了一大片。
這次蒙古人一出發就使盡了全力,人數多達四萬的蒙軍部隊,就像瘋了一般向前猛衝!如果不是樊城北面的正面就這麼寬,放不下太多的軍隊,那位託雷大帥一定會用上更多的力量,以達到他一舉奪城的目的!……此時城頭上的炮兵趁着這個機會,又在敵軍的火炮陣地上轟擊了兩輪。
在這之後通州軍的火炮在吳奇駿的指揮下裝填霰彈,開始向着城投下轟擊,他們最初的目標自然是那些首先衝上來的騎兵。
如今這些騎兵已經接近了樊城附近六七十米遠,他們手中角弓的弓弦在不住的嗡嗡顫動。
這些戰士的騎射技能極其精悍,他們往往用拉弦的那隻手一抓就是一把三四隻羽箭,然後接二連三就像是彈動琴絃一般,將這些羽箭接連不斷的射上城頭。
這樣的射速還是在奔馳的站馬上完成的,即便如此,他們射出來的羽箭依然是極爲精準!城頭上的守軍立刻就出現了傷亡,雖然穿着全身鎧甲還帶着鋼鐵製成的護面,可是城頭上端着步槍向下射擊的士兵,還是不可避免的被那些蒙軍戰士不斷射傷。
因爲城上城下的人數實在是太過懸殊,更何況在這百米不到的範圍內,步槍遠射精準的優勢已經是蕩然無存。
此時十二門火炮依然在不住的怒吼着,他們全然沒有了之前整齊劃一的節奏,現在正用霰彈轟擊着城下的蒙古騎兵。
每一輪火炮下去,成片的霰彈都打得下方的騎兵隊人仰馬翻,在地上畫出了一大片血肉模糊的殺傷範圍。
可是即便如此,涌到樊城下方的蒙軍戰士卻還是越來越多!……眼看着他們扛着雲梯涌來,頃刻間就漫過了昨夜剛修好的那片斜坡,這時城上所有的士兵都不約而同將步槍瞄準了斜坡上方。
在城上這些戰士們的視野裡,原本排成一排,在平地上不住向着這邊奔跑的敵軍。
在上到街坡上之後因爲角度的關係,人影迅速重疊在一起,使得蒙軍看起來密度一下子就高了很多。
在這之後,城上的戰士們全都在全力以赴的輸出火力,大片的彈雨打得那一片剛剛夯築好的土坡上一片血雨紛飛!而這時城頭上的吳其駿指揮,讓炮兵們將火炮對準了遠處那一片盾牆。
在那後面躲着數之不盡的蒙古弓箭手,如果要是讓他們一直開到城下五六十米處向上射箭,樊城城頭上箭雨的密度,就會達到連一隻耗子都會被射中三四箭的程度!隨着火炮換上了開發彈以後接連轟擊,一排齊刷刷的盾牆頃刻間就被炮彈接連打斷。
開花彈猛砸下去之後爆開的一瞬間,就把盾牆連同後面的蒙軍戰士炸倒了一大片!城下的盾牆立刻就變得斷斷續續,後面的弓箭手也被炮彈成片的掃到在地。
眼看着城上的火力,雖然已經竭盡全力提到了最高密度,但是城下的蒙古軍戰士卻越依然越來越近、越聚越多!託雷大概是瘋了,草原上的蒙古軍隊從來都以靈巧善戰聞名,如今卻在他的指揮下用出了這樣密集的人海戰術!可是此刻,在樊城上正指揮戰鬥的海慕棠將軍卻不這麼想,這位女將軍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眼下蒙軍這種人海戰術飽和式攻擊,卻正是海慕棠最爲擔心的。
這個託雷果然不愧是從小就跟隨鐵木真四方征戰的宿將,他一上來就採取了最爲正確的做法!之前他捨棄炮兵陣地,吸引城上的炮火,以至於大片的蒙古軍隊毫無損傷的衝到了兩百米之外。
那時的海慕棠和吳其駿卻根本無法放棄繼續攻擊炮兵陣地,因爲那是對他們而言,炮兵纔是最大的威脅。
託雷利用這個間隙,一下子把這麼多人壓了上來。
和不斷向前緩慢攻打的添油戰術相比,這種瞬間利用人數抵消城頭火力的做法,使得蒙軍幾乎是毫無阻礙的就接近了城牆!即便城頭上的三千淮西新軍拼命的向下射擊,可是蒙古大軍還是猶如黑色的海潮一般漫過了那片斜坡,居高臨下跳到了城牆外昨天連夜搶挖出的壕溝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