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朝秦檜使了個眼色。
秦檜恨恨的從懷裡掏出了一錠銀子,丟給了李寺。
李寺伸手接住,掂量了一下,大約有個五六兩重。
宋朝的銀子,一兩一開始是值一貫錢,也就是一千文,不過因爲戰爭原因,銀價上漲,最高的時候一兩銀子可抵二千錢。
也就是說,李寺現在手裡的銀子,最少也值五貫錢。
李寺賣的燒烤,不過十文三串,一貫錢得賣三百串。
秦檜丟給李寺的銀子,買下燒烤攤都不爲過。
李寺的嘴角升起一絲笑意,“古人云,富貴不能淫……”
趙構又使了一個眼色,秦檜又恨恨的丟了一錠銀子過來。
李寺見好就收,連忙把銀子收起來,對裡屋喊了一句:“娘,接客了!”
說着就進去搬燒烤的爐具了。
方圓圓聞聲出來,嘴裡罵罵咧咧。
“這個時候接什麼客?還有,你娘早就不接客了!”
李寺把兩錠白花花的銀子朝方圓圓懷裡一推。
“今天碰到有錢的傻子了,你必須伺候好了。”
捧着沉甸甸的銀子,方圓圓眉開眼笑,連忙朝外面走去。
趙構朝秦檜使了個眼色,二人大踏步朝燒烤店內走去。
對於趙構來說,能花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這次和金國簽訂和議,南宋每年春季得納貢二十萬兩白銀和二十萬匹絹,花幾兩銀子吃個燒烤,趙構一點不心疼。
“二位客官,不如坐在外面吃吧,外面空氣好……”方圓圓堆起了笑臉,熱情的招呼着。
老李燒烤位於臨安城的中瓦子區域,這裡彙集了京城各種商業形態,沿街吃燒烤的風景和後世並無二致。
“不了,我們進去吃。”
趙構不理方圓圓,徑自走進了簡陋的內堂。
既然是微服出巡,當然不能太招搖,兩個南宋最有權勢的人坐在外面吃燒烤,要是被人認出來,麻煩大了。
小店裡面,沒有任何人影。
只有三四木桌,幾條板凳,雖小,卻也乾淨整潔。
這是一天當中最清淨的時候,趙構和秦檜可以安安靜靜的坐在裡屋品嚐一下這名不見經傳的小燒烤。
趙構和秦檜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方圓圓連忙端上了幾碟小吃。
“這是什麼?”
趙構很是好奇。
“這是海帶絲,這是海白菜,這是魚皮……”方圓圓一一介紹道。
南宋的海運發達,海產品自然是很豐富,不過李寺的這種烹飪方式,趙構和秦檜是第一次見到。
這些小吃,平時都是要賣錢的,不過方圓圓收了兩個銀元寶,自然不會吝嗇。
要是這次把兩位大爺招待好了,說不定以後就靠上了大主顧。
“嗯,味道不錯!”趙構夾了一把海白菜放進嘴裡咀嚼。
“會之,你也試試。”
秦檜拿起筷子,試了一嘴,隨即兩眼放光。
“人間美味啊。”
不到一會兒,幾碟小菜竟被吃了個乾乾淨淨。
這時屋外的油煙飄進了屋子裡。
“嗯,真好聞。”
趙構貪婪的猛吸了幾口氣,隨即激烈的咳嗽了起來。
“來,二位客官,喝點果汁。”
方圓圓端來兩碗紅紅的湯汁。
趙構正要端起來狂飲,秦檜一把攔住。
“老爺,我先來。”
秦檜吃遍大江南北,沒看過這麼怪異的果汁,像血水一般。
爲了安全起見,秦檜決定爲趙構試試深淺。
咕隆咕隆,秦檜竟然一口氣喝完了。
“太好喝了,酸酸甜甜的,爽!”
秦檜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全不顧自己的身份。
“掌櫃的,再來一碗!”
趙構迫不及待的也端起了碗,先是喝了一小口,隨即像秦檜一般一飲而盡。
喝完,趙構長吁一口氣,心滿意足。
“這是什麼果汁?”
趙構好奇的問方圓圓,眼裡滿是光彩。
“這是我們自釀的酸梅湯。”
方圓圓的口氣十分自豪。
“怎的這般好喝?”趙構不敢相信。
“要是冰鎮一下,更好喝呢。”
“再給我來一碗。”趙構和秦檜異口同聲道。
這時李寺拿着一把燒烤從外面走了進來。
“二位,先別忙着喝果汁,等下可沒有肚皮吃燒烤了。”
李寺還未走近,趙構就被他手中的燒烤給吸引了。
那味道,實在是讓人垂涎欲滴。
李寺把燒烤裝在盤子裡,端到了桌上。
這次趙構沒有等秦檜先嚐,自己就拿起一串烤肉吃起來。
“這是什麼肉?”趙構手裡的竹籤一下子被他啃光了。
燒烤自古有之,自有火的時候,人類就知道把肉放在火上烤。
“五花肉,呃,就是豬肉。”
“啊?”
趙構愣住了。
皇宮不吃豬肉,肉食以羊肉爲主。
“怎麼,吃不慣?”
李寺察覺到了趙構的異樣。
“沒有,沒有……”
趙構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烤肉,管它是什麼肉呢。
“看你的穿着,我猜你們平時很少吃豬肉,不過老兄,現在產羊的地方都被金國佔了,羊肉那麼貴,還是學着吃吃豬肉吧。”
李寺的話不錯,羊肉主要產自北方,現在都成了金國地界。
秦檜的臉上不自覺的抽了抽,李寺的話,無疑是在打他的臉。
“對對對,以後我們多吃豬肉。”
趙構渾然不顧,又消滅了一根竹籤。
李寺繼續出去燒烤,趙構和秦檜繼續大快朵頤。
“老爺,這掌櫃的是不是認出我們來了?”
秦檜滿嘴流油的問道。
“何以見得?”
趙構邊吃邊不住的點頭,他沒想到豬肉能做出如此美味。
“他總在有意無意的提起金國的事情。”
“你多慮了,現在民間誰不議論金國的事情。”
趙構自知這次與金國議和激起了民憤,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我懷疑他是金國的探子。”秦檜語出驚人。
趙構白了秦檜一眼,我還懷疑你是金國的探子,還是探子的頭子。
其實秦檜從金國回來的時候,趙構就知道秦檜變了。
當初靖康之恥的時候,秦檜可是主張武力抗金的中堅力量,還帶頭簽名上書。
可是從金國回來之後,秦檜卻主張和金國和平共處,該示弱就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