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裴琳雙手狠命摳着他左手,臉騰地憋得通紅,散亂的頭髮在沙發上來回摩挲着。
“賤貨!”他右手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臉上,“說!”
兩人僵持了幾分鐘。裴琳氣息漸漸微弱起來,文康左手的力道漸漸減弱。她從沙發靠墊後面摸到遙控器,趁着他放鬆警惕,迅速照着他的腦袋拼出所有的力氣使勁砸了過去。他毫無防備地“啊”了一聲,鬆開了左手,捂着腦袋咧着嘴蹲在地上“哎喲”地叫喚。
裴琳從沙發上彈起來,照着他的腦袋又是飛踹一腳,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她趿拉一雙平底鞋,拿起鞋櫃上的小黑包,在外面將門用力摔上,一路跑出園區。
直到走過兩條街,才坐在街邊花園的長椅上,低聲抽泣。
文康從小嬌生慣養,除了一身蠻勁,吃不得半點苦痛。沒想到裴琳下手竟然如此狠毒,身體早已吃不消,內心又十分憋悶。早就知道長得一雙勾魂眼的漂亮女人靠不住,當初不聽父母勸,執意要和她談戀愛。
上學的時候,她就喜歡和男生在一起打打鬧鬧。但是那又怎麼樣?他一向大方,不僅金錢,還有對她的驕縱。
裴琳一向都是放的出去,收得回來的女朋友。事實也確實如此。
所以,他父母早已同意了他們的婚事。
他的人生一直都順風順水,他也誠摯邀請來自小城市的裴琳與他一同乘坐順風順水的幸福之舟,共同駛向幸福的彼岸。曾經,她欣然同意。
半年間,從買房子開始,她就變得有點不可理喻。他以爲她是不願早結婚,也就一味忍讓。直到設計師的一句看似無心之辭。
他的全部人生幸福就此轟然坍塌,悲傷逆流成河。六年的付出,竟然換來了她溫柔的背叛。
他踉踉蹌蹌地站起來,纔想起今天來的目的,是想向她道歉,希望以此換來她的回心轉意。如果不是她的手機沒打通,他不會如此勃然大怒。
他連忙找到那個手機,按了半天也不見屏幕亮燈,那個手機早已摔得開不了機。他需要知道太多手機裡的秘密。離此不遠,就有一個通訊一條街。他陰險地笑笑,從裴琳家走出來,就直奔通訊一條街。
衛輝又敲了一下門,對門的鄰居推門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對他說,“你是對門那小姑娘的朋友吧?”
他點點頭。
“告訴她,下次關門小點聲,我神經衰弱,剛纔‘咣咣’的,哎喲,我受不了。”
他點點頭說,“好。”
鄰居關上門,他撥了一下裴琳的電話,仍然關機。
不知道這丫頭現在到底在哪?
他甩手看了一下手錶,離兒子乘坐的航班到港還有1個半小時。他皺着眉,離開了裴琳的住處。
雷震在辦公室和韓犁看國慶特刊的版式,手機響了幾聲。他邊看着屏幕邊接起電話,“我是。”
他清啜了一口茶。
“哦!姚薇薇?姚美女嘛,當然認識了!”
韓犁專注地看着他。
“好,我馬上去。”
韓犁擡頭看了一眼,“什麼事?”
“老衛的兒子今天來,飛機今天還挺準點。小傢伙給老衛打電話,一直佔線。一個機場工作的朋友恰巧遇上了,讓我去接孩子。”
“這個老衛,不是早就走了嘛!怎麼還沒到機場啊?不會是半路被女妖怪抓走了吧。”韓犁嘻嘻哈哈,一點正經也沒有。
“他抓女妖怪還差不多!”雷震笑着看了韓犁一眼。
蘇米不合時宜地過來敲了敲主任辦公室的門。
“進來!”
雷震站在辦公室中央看着她進來。
“雷主任,我想請會兒假。我表姐從韓國回南方,在這兒轉機。讓我去機場取點東西。”
“哦,那你跟我走吧。”他轉過身把一張樣刊放在辦公桌上。
“啊!”蘇米瞪大眼睛看着他,“雷主任,您真不用親自送我。”
雷震撇了撇嘴,“我去機場接人。”
“啊!這樣啊!”蘇米尷尬地點點頭。
韓犁看了蘇米一眼,搖搖頭,從主任辦公室出來,蘇米也跟着一起出來。
“蘇米。”
她聽到雷主任叫她,忙轉過身,又走了進來。
“你們這些吃貨,一般都喜歡吃什麼呀?小零食什麼的。”
“我啊!”蘇米認真地想了下,“小零食就沒有我不愛吃的。”
“那最喜歡吃什麼呢?”
“薯片、鍋巴、牛肉乾、鳳梨酥、魷魚絲、好多魚、奇趣蛋、葡萄乾、……”
“好了好了!我先去取車,你去報社附近的超市隨便買點,然後在報社門口等我。”
他從錢包裡掏出一張信用卡遞給她。
“啊!”蘇米臉騰地紅了,“雷主任,哪能讓您請客啊!”
說完,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雷震手裡舉着那張卡,愣了一下,又放回錢包裡。
白色越野車停在報社門口,十分醒目。
蘇米拎着一大塑料袋小食品走了過來。他下車接過塑料袋,放在後排座,“你坐前面。”
蘇米“哦”了一聲,坐了進去。照例聽着車裡廣播的路況信息。
“現在就沒有不修路的地方。”蘇米說。
“有啊。”
“哪啊?”
“機場跑道。”
蘇米“噗呲”一聲笑出聲來。
“對了,卡能的市場部長聯繫了嗎?”
“我剛和他們產品經理聯繫過,約我明天去談特刊的事。”蘇米特別不想提起那個日本人。
“好吧。那你跟緊點。”
“哦。”蘇米機械地點點頭。
今天的道路竟然一點都不堵,上到三環路,一路順暢。平整的柏油路面反過來的陽光晃得蘇米眯起了眼睛。雷震伸出右手拉下了副駕駛座位上的擋光板。
蘇米得以繼續低頭玩起手機裡的小遊戲。
當HR主管的同學打來電話,蘇米想都沒多想就接起來了。那個女生溫柔卻清晰的聲音傳來,話筒外的人仍舊能聽得一清二楚。
那邊問,“你鄰居有駕照嗎?我手裡有個做班車司機的崗位,問問他能行嗎?”
雷震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她覺得面對這個不講信用的人,這通電話就是對他最好的誠信教育。但不知怎麼,他的眼神總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件不合時宜的事。
“你問問啊?”那邊的同學催促道。
“哦,行。我問問!”她捂着話筒低聲回覆道。
“你說你這個人,什麼態度吧!早上不是還火急火燎的嘛!像給你自己找工作似的。”
“我這有事。回頭聊。”
她倉促掛斷電話,扭頭看窗外一閃而過的高樓。她竟然在心虛!而且還是莫名的心虛。
雷震鼻子裡“哼”了一聲。
是在嘲笑她嗎?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他淺笑的側臉,一如既往的羣山萬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