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忽然被拋棄的感覺,這是他從小時候就帶來的自卑。雖然,他總能以高傲的姿態,讓對方感到深深的難堪。
她在他懷裡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感動的。他竭盡全力去做的一切,卻總也無法獲得預想的效果。
“你聽到沒有?”他忽然柔聲道。
她骨子裡的倔強一直弱弱地伸長着。他這樣的話,讓她感到極不舒服。他冷酷地問了句,“你怎麼不說話?”
“我爲什麼要聽從你的?”她擡起頭,語氣緩和了很多,雖然,這話聽起來依舊刺耳。
“好吧。但你想做什麼事情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夠提前告訴我。我不想總當‘警察’。”
他的目光,有那麼一點難過。
“你的意思是,我是‘壞人’?”
“呵!”他掐了掐她的臉蛋,溫柔地笑了笑。
“不要再糾結手機的事了。就當是,我獎勵給你的。助人爲樂。”
他忽然想起了一個很好的理由,卻是不錯!
“哈?”蘇米覺得這個理由很有意思。
“那我給你做飯吧!我做的麪條是‘極好的’。”
身無驚豔之物,她也只能施展一下絕技,來討一下他的歡心了。呵呵,這麼主動,好麼?
“我知道。”他微笑着點點頭。
她躺在牀上,覺得這一天跟演電影似的。舉起新手機,她心裡有說不出來的開心。翻來手機相冊,竟然都是那天自己看流星雨時候的照片。她看着畫面,不禁笑出聲來。
門忽然開了,他走了進來。她驚訝地坐起來,睜大眼睛看着他。
“我還沒睡呢!一會關燈。”
她規規矩矩地回答道。
“我不是來提醒你節約用電的……我是來互訪的。”
他對着她壞笑了一下。
“互訪?”
她的臉忽然紅了。
他朝她靠過來,她只是抗拒了一下,就被他身上淡淡的男士浴液味道俘獲了。
唉!她想,自己真是無可救藥了!
第二天早上,細雨綿綿,是她喜歡的天氣。她記得兩年前再見到他時,就是一個下雨天。她走進電梯裡,恰好只有他在。
“你出生的那天,是不是下雨呀?”她好奇地問道。
他迷迷糊糊說道,“不下雨,是個大晴天。”
她轉過來,看他好看的睡相,如此不真實呢!
“那你怎麼叫雷震呢?不是雷陣雨的意思嗎?”
他閉着眼睛,搖了搖頭。
“那你叫蘇米,是因爲你家種大米嗎?”
他閉着眼睛,笑了笑。
“我媽姓米。”
她如實回答。
“哦。好名字,不愁吃穿。”
他緩緩睜開那雙迷死人的深邃眼睛,看着躺在他身邊的她,一臉活潑,還有那麼一點點刨根問底的……八卦。
“那你爲什麼叫雷震呢?”
“我能不回答這個問題嗎?”他的名字,讓他難受。他又閉上眼睛,對這個問題避之不及。
又是不回答。蘇米嘟着嘴看着他閉眼睛的樣子,好看極了。
“你喜歡這座城市嗎?”他慢慢睜開眼睛,深情地問她。
“不。”她的回答不容商量的堅決。
“哦。”他點點頭。
她忽然覺得他好像不高興。
“其實也不是都不喜歡。有一個地方我還是很喜歡的。”
“哪裡?”
“我喜歡在江邊橋上看月亮。”
“如果一會雨下的不是很大,你就在那座橋上等我。我辦完事,就去找你。然後,我們就去機場。”
“哦?”她嚇了一跳,“可是,我還沒訂機票。”
“我昨天已經幫你改簽了。”他捏了捏她的臉,還挺有手感的,“可惜你看不到橋上的月亮了。”
“其實在哪裡看月亮都一樣。”
他窸窸窣窣地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間的一刻,轉過來,對着她說,“別忘了在橋上等我!”
她心一驚,這句話讓她有一些不好的預感,不是嗎?往往兩個人定好的事情,總會在最後出一些岔子,所以她纔不願和他定好什麼。
“又想擅自行動?”
“啊!沒有。呵呵。”她笑笑,然後閉上眼睛,裝睡。
她起來的時候,小阿姨已經開始在客廳打掃了。一鍋香氣四溢的米粥正唱着歡樂的歌。她走到客廳,看見了許久未曾見過的小阿姨,驚喜地抱住了她。
小阿姨看起來也十分開心,吃力地說了句,“瘦了!”
喝着小阿姨的粥,她激動得都快要哭了,好像很久都沒有正經吃飯了一樣。小阿姨細心地幫她把頭髮用橡皮筋紮起來。這個女人,是她唯一可以放下一切戒備的人。就算吃相超級難看,也不可怕,甚至她還十分願意這樣去做。
走出房門的那一刻,她第一次對這間豪宅有了一絲眷戀。不爲別的,只爲回首說再見的時候,有個溫暖的人,等在房間的那一頭,朝她同樣擺擺手。
從這裡走到江邊橋,其實並不遠。大概二十分鐘就到了。雨停後,天空仍舊灰濛濛的,一絲清新的泥土夾雜着草木的味道在空氣中自由地飄蕩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醉地驚叫了一句,“喔!”
她此時纔有心情,好好地感受一下這個擁擠、混搭的城市。豪車、美女隨處可見;衣着樸實的老人、小孩也有自得其樂的一方天地。
她忽然想起了發傳單的臭小子。如果再遇到他,非得和他理論理論!行走江湖,做出賣朋友這種事,合適麼!
走在橋上,她搭在欄杆上,微風撲面,對面的大樓在夜晚是一柄衝入雲霄的摩天劍,閃着銀色的霓虹燈。
雷震從該地某CBD地區唯一的5A級商務寫字間電梯間走出來,神情看起來十分輕鬆、愉悅。
他在該商務寫字間寬敞的大堂,與幾個着裝同樣正式、嚴謹的男士微笑握手,告別。
直到坐進車裡,他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收購某網絡公司是他此次重回故里的重要目的之一。當然,這件事只有他和他的律師知道。
陳猛朝後視鏡看了一眼,“雷總,我們現在去哪?”
他望着車外剛修整過的綠地,道,“江邊橋。”
陳猛點點頭,“得嘞!”
“哦。”他看了看手錶,“不急,慢慢開。”
“好的。”
“對了,回去後,你就可以選址了,找到合適的地點,就告訴我。”
他拍了拍陳猛的右肩。
“哎!”陳猛精神頭十足地應承着,“不瞞您說,我之前那個店,位置就相當好,就是店太小。”
“呵呵。既然你有把握,要開就開大店。”
“是,是。”他點點頭。
“你以前說,你岳母……當初爲什麼反對你們?”
“說起這件事,都能寫一本書了!”陳猛感嘆道。
“珍珍媽媽一心想讓她嫁給一個有錢的男同學。他們上學的時候就好上了。可惜,那個男生,一畢業家裡就安排他出國了。那個男生就抓我去和她說分手的事。這特麼是男人乾的事麼!”
“你認識他男朋友?”
“呵呵,算是我的好朋友吧,以前總一起打檯球,泡吧什麼的,家裡有幾個破錢。雷總,你不知道,我家以前也風光過。我爸開工廠,我從國外晃了一圈,還沒晃明白,我爸就生病了,我斷了經濟來源,也就老老實實地滾回來了。一回來我才知道,原來,和我老爸一起奮鬥的哥們把錢給卷跑了……後來,我爸被活活氣死了。”
“你沒找到那個卷錢的人?”
“我天天就知道瞎玩,哪知道這些?家裡一貧如洗呀!後來沒辦法,我媽讓我學了門廚師的手藝。我媽這老太太,不簡單。我開店那會兒,比我都能吃苦。
珍珍當時根本就沒瞧上我,還以爲我忽悠她呢,天天給我那個哥們打電話,其實根本不可能聯繫上那個王八蛋了。後來……”他停頓了一下。
“怎麼了?”
“她發現自己懷了那個王八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