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中嬉鬧半天,陶綰笑盈盈的望着紀書黎:“你媽還在嗎?”
紀書黎表面上裝得十分淡定,只是皺着眉頭四處張望時顯得賊眉鼠眼的,特別搞笑。
“嗯,好像不在了。”紀書黎沒有瞧見自己母親的身影,暗自鬆下一口氣。
“太棒啦!被人監視的感覺好差勁,我可以放開性子玩了!”說着,陶綰就跟脫繮的野馬,在水中又是跳又是蹦,但是因爲身上套着游泳圈,顯得十分笨拙,像是一個大肚子娃娃。
“瞧你那點出息。”紀書黎抱着胸,無奈地笑起來。
他們玩了一天也覺得有些累,收拾好東西準備吧出去吃飯,陶綰擡頭看見盛大的開幕儀式,覺得新奇,非要拉着紀書黎去看熱鬧。
“這有什麼好看的?”紀書黎不滿的問。
“我就是覺得這聲音好熟悉啊!”陶綰歪着頭仔細聽,好像是張世佳的聲音。
“真麻煩!”紀書黎只能由着她的性子。
陶綰忙不迭的跑到活動現場,老遠就看見張世佳站在臺上,依舊那麼風流倜儻,只可惜和她沒關係了。
“怎麼,你認識?”紀書黎見她看得出神,隨後問上一句。
“嗯嗯,認識的,還很熟,嘻嘻。”陶綰仰起頭望着他,眯起眼睛傻笑,“傳說中的前男友。”
紀書黎似有若無的點點頭:“看不出,你自己不怎麼樣,男朋友的質量倒是不錯。”
“有你這麼拐着彎兒罵人的嗎?”陶綰不滿的大叫。
陶綰看見有一個好身材火辣的美女站在一旁,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張世佳,有時候張世佳和她目光相遇,兩人都微微一頷首,目光融融,愛意綿綿。
“唉,不看了,走吧!”陶綰嘆一口氣,轉過身時哼着小曲兒,但是心卻像是沉到海水裡,一點一點的變得冰涼。
“不要多想,沒有必要爲過去的人有過多的留戀,未來不是一片光明嗎?”紀書黎拎起她的衣襟,拽着往前走。兩人路過遊樂場門口時,陶綰指着摩天輪說:“好好玩。”
“你要坐嗎?”
“不坐,白天坐這個不好玩。”陶綰搖搖頭。她記得第一次坐的時候是和紀書黎,她說白天坐沒意境,所以他就陪她坐在底下的長椅上,愣是從下午等到天黑。
同任何人分別其實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揮之不去的回憶。如果分開後回憶可以清零,失去也就成了很簡單的事情。
“今天晚上想吃什麼?”兩人坐上車,紀書黎問她。
“我想吃大排檔,我想喝酒。”陶綰還沒有開始喝酒,但她卻好似已經醉了,無力的倒在後座上,眯着眼睛,醉意惺忪。
“好,我帶你去吃垃圾食品。”紀書黎一踩油門,陸虎就猛地竄出去。
兩人到了大排檔,挑選一個靠路邊的位置,有夜風吹拂,也可以看見熙來攘往的人羣。
他們點好單後,都支着下巴出神,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書黎,你覺得你和你女朋友有可能永遠在一起嗎?”
“其實說真的,我也不敢確定。”紀書黎這樣有自信的人,都不敢確定自己的感情,可見感情是多麼善變的東西。
“天哪,你們這樣子好危險的。”陶綰喃喃自語。
“因爲Sami變了,你懂嗎?就是變得沒有從前自信,現在甚至還會懷疑自己,懷疑我……”很快,烤串就送上來,紀書黎拿出一隻遞給她,“烤雞屁股,給你吃。”
“雞屁股?現在還有得賣雞屁股?”陶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接過烤串,整個臉都湊到烤串上,“這是雞屁股?我看着怎麼不像啊?”
“你嚐嚐看就知道了!”紀書黎伸手猛地一按她的頭,陶綰嘴脣就碰到烤串。
“呸呸呸!”陶綰連忙把烤串丟在盤子裡,砸吧着嘴一臉嫌棄。
“逗你玩的,這不是雞屁股,這明明是海膽。”紀書黎說。
“你不騙我?”不管他說是什麼,反正陶綰是不回去碰的。
兩人又開始天南海北的扯起來:“紀書黎,你現在對你女朋友是愧疚多一點,還是愛多一點?”
“從前肯定是愛多一些,現在應該是責任多一些。我不愧疚,我爲什麼要愧疚呢?吵架是兩個人的責任,但是她一怒之下飆車確實她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本質上來說和我沒什麼直接的關係。”紀書黎只要一開始話嘮,就會滔滔不覺得說下去,“不過現在……”
其實很多事情,陶綰是和他持不同觀點的,但是她並沒有打斷他,只是點點頭等他說下去。
她覺得自己開始瞭解他,他是一個看起來冷漠,其實也確實冷漠的人,這種人在生活中十分可怕。他應該就是自己說的,一開始就是聰明人,人際交往拎的很清楚,對感情不抱任何希望。但是,他是一個極其負責人的男人,所以和他接觸交往,十分安全。
“紀書黎,你真是涼薄的可怕。”陶綰端起一杯啤酒,和他碰一下。
“你別忘了,我是學信息工程的。”紀書黎也笑着迴應她。
“也對哦,都是IT男不解風情,你倒是還不錯,挺解風情的,其實。”陶綰覺得啤酒太淡,有招手,“老闆,上兩瓶白酒。”
“你喝白的?”紀書黎有些詫異。
“我喜歡兌着喝,啤酒太淡,我喝着就覺得撐,沒有其他的感覺。”陶綰笑着說。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說了許久,陶綰最後喝醉了,桌上的酒杯翻到,酒水淅淅瀝瀝的流下來,打溼她的長裙。
陶綰一歪頭,倒在桌上,她伸出手去抓人,不小心掃到桌上的盤子,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紀書黎連忙按照原價賠給老闆,架着陶綰就往回走。
“你個小丫頭片子,原來酒品這麼差,喝完後就胡鬧!”紀書黎忍受着她狠命地扯自己的頭髮,還把手指伸到他嘴裡,就跟小孩子似的。
“啊啊啊,我終於有恢復單身啦!好輕鬆!”陶綰忽然一下推來紀書黎,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好像是小時候興高采烈地去追蝴蝶似的,“哈哈,我好開心!”
陶綰仰着頭看着墨黑的夜空,天上繁星點點,正讓人想摘一顆放在掌心裡:“我想要上天,我要摘星星,我要把星星一顆一顆的吃進肚子裡!”陶綰開始胡言亂語。
“你小心一點,旁邊有車!”紀書黎追過去,伸出手去拎她的後衣領。
“咦,大紅色的蘭博基尼,這麼騷包的顏色,一定是我老公的!哈哈哈哈!”陶綰正在步行街的鬧市區,旁邊車來車往,她看見大紅色的車子就覺得是
王慨喻的,猛地就撲過去。
紀書黎的手指剛剛觸到她,還沒抓住就被她掙脫。陶綰撲在護欄上,撞得她胸口疼。
“你就是活該,喝醉了就發酒瘋!”紀書黎見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胸口不停的揉,可憐巴巴的張大眼睛說,“嚶嚶嚶,人家好疼!”
“誰讓你要撞過去,腦子裡塞了羊肉串嗎?”紀書黎將她提起來摟在自己懷裡,但是撞在胸口,他幫她揉也不是,不揉也不是。
他的手放在半空中,不知道怎麼辦時,卻突然被人狠狠一推。
剛剛那輛蘭博基尼確實是王慨喻的,他從後視鏡裡看到有人撲倒在護欄上,定睛一瞅,不是陶綰還是誰?
“怎麼喝醉了?”他心裡嘀咕着,隨便把車靠邊停下,翻過跨欄就過來,誰知正好看見紀書黎的手,放在陶綰胸口猶豫不決的樣子。他一把將陶綰扯到自己懷裡,對紀書黎吹鬍子瞪眼,“你這流氓是誰?”
“王慨喻?”紀書黎皺着眉頭望着他,見他咄咄逼人的模樣,忽然心中不快。
若是換了從前,他一定開開心心的把陶綰送到他手上,畢竟少了一個麻煩精。可是此時此刻,他的心底莫名生出一絲牴觸的情緒。所以他毫不猶豫的伸手抓住陶綰的手腕,將她往自己懷裡扯。
“是我,怎麼?”王慨喻瞥見他的動作,英氣的劍眉皺得更加深,眉宇間赫然涌起一座山。
路邊種着一排密密麻麻的楓樹,橘黃色的路燈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下來,在兩人的臉上投下斑斑駁駁的光影。
王慨喻打量對面高大英俊,氣質冷冽的男人,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不簡單。忽然,他想起是上一次帶陶綰去醫院的人,漸漸地將敵意收斂起來;“你和陶綰是什麼關係?”王慨喻冷冷的問。
“你不用知道我和陶綰是什麼關係,但是我知道你只是陶綰的老闆而已。”紀書黎也用同樣冷漠的語氣回敬他,言辭中還帶着隱隱的挑釁。
陶綰被兩人扯得疼痛不已,她奮力睜開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咦,老公?”
剎那之間,紀書黎的臉變成豬肝色,王慨喻的臉則風雲變幻,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最後變成和紀書黎一樣的豬肝色。
陶綰再次轉動腦袋,看着紀書黎,露出標準的傻兮兮的笑容:“嘻嘻,書黎,我看到我老公了耶。”
陶綰奮力掙扎,想將自己的手腕從紀書黎手中掙脫:“哎呀,你不要拉着我啦,你快放手!”
紀書黎眉頭緊蹙,猶豫一下還是放手。
陶綰扭過身看着王慨喻,伸手捏着他的臉,指尖是水汪汪的觸感:“啊,是真人耶!好開心!”陶綰手舞足蹈的跳起來,王慨喻連忙去扶着她。
紀書黎想上前幫忙,但是王慨喻死死地盯他一眼,他也只能訕訕的收回手。
“我送她回學校。”王慨喻扶住陶綰,跟紀書黎打聲招呼,算是他的客氣。
“你怎麼送?你看看那邊?”紀書黎揚揚下巴,指向不遠處。
王慨喻望過去,只見自己大紅色的蘭博基尼因爲停車,已經被拖車拉走了。
王慨喻面色一沉,看着懷裡不省人事的陶綰,捏着他的臉一個勁兒喊:“老公,老公……”王慨喻內心有一萬隻羊駝奔騰而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