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臉……你的臉……”王慨喻被陶綰問的發憷,現在,他應該說什麼呢?
他只能哆哆嗦嗦的說出真實情況,“綰綰,你在被燒傷後住進醫院,有人再次潛入醫院傷害了你……”
王慨喻說到這裡,開始痛苦的道歉,“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陶綰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感受到臉上錯綜複雜的傷痕,心,頓時像是鐵錘一樣沉到最深最深的海里。
海水溶解了許多食鹽,帶着很痛很痛的觸感,侵入傷口,讓陶綰痛不欲生。
她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只是將臉埋在掌心裡,眼淚不住地留下來,從指縫間滲出來,看得一旁的王慨喻心如刀絞。
“綰綰,你不要這樣子!綰綰!你聽我說!”王慨喻猛地撲過去,用力抱住陶綰。
比起先前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陶綰,王慨喻看見她醒來,已經是驚喜萬分。
容貌什麼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綰綰,沒關係的,雖然這是一個看臉的社會,但是我並不在意你長什麼樣子,只要心地善良就好了。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好的!”王慨喻不停的說着。
“綰綰,你也應該知道,容貌這個東西,本來就不會長久,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太在意……”
“況且現在整容技術這麼發達,你的皮膚還是可以修復好的,你不要太在意……”
王慨喻一個人自言自語說了很多很多,但是陶綰還是將臉捂在掌心裡,怎麼都不願意出來。
王慨喻沒有辦法,只能那樣將她抱着,希望能夠給她一絲溫暖。
兩人就這麼僵持着,誰都沒有再打破痕跡。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接到陶綰醒過來消息的衆人,都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第一個到的是沈南葵,因爲她正好準備來醫院產檢,順便看看陶綰,誰知道還在半路上,就聽說陶綰醒過來了。
沈南葵沒有先去婦產科,而是直奔陶綰的病房。
剛剛進去就問:“慨喻,綰綰是不是醒過來了?”
沒有人迴應,她用手支着後腰,走到病房裡一看,陶綰和王慨喻死死地抱在一起。
她以爲是王慨喻太激動了,所以纔將陶綰抱着,所以就笑着說:“慨喻,你至於這樣麼?看得我都不好意思進來,好像打擾你們似的。”
沈南葵把話說完之後,王慨喻也沒有說話,她纔看出有些不對勁兒。
陶綰聽見沈南葵的聲音之後,整個人一抖,之後,她將臉狠狠地往掌心裡埋下去,恨不能打一個地洞,然後鑽進去,再也不出來。
“綰綰,沒關係的,沒關係,這是南葵。”王慨喻小聲的安撫不安的陶綰。
沈南葵這時才發現,王慨喻抱着的陶綰像是一個球一樣蜷縮在他會理,根本就看不見陶綰的臉。
她關心的問:“綰綰這是怎麼了?”
王慨喻想了想,才說:“南葵,你先出去一下,我一會兒出來找你!”
“啊?”沈南葵沒有想到自己好心好意來看陶綰,居然還被人掃地出門。
雖然心裡有一些不滿,但是想着事關
重大,王慨喻肯定也不會莫名其妙讓自己出去,儘管滿腹牢騷,還是往外走。
走到一半,沈南葵說:“那我先去一下婦產科,我去檢查一下,做好檢查再過來看綰綰!”
“好!”王慨喻點點頭。
沈南葵走後,王慨喻小聲的安慰陶綰:“綰綰,我們不要捂着臉了好不好?我們躺下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此時,陶綰的聲音嘶啞:“你也出去!”
“……”聽見陶綰讓自己出去,王慨喻很不放心,就怕陶綰受不了刺激,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所以不願意,他說:“綰綰,我不出去,我在這裡守着你,好不好?”
“不好,你出去!慨喻,你出去!”陶綰堅定的說,沒有絲毫的猶豫。
她就是要王慨喻出去,她不想王慨喻看見自己丑陋的模樣,她不想!
“沒關係,綰綰,任何時候,我都要陪在你身邊的!”王慨喻也堅持,就是不願離開。
“我叫你出去!你聽不見啊!我說出去!”忽然,陶綰猛地擡起頭,她臉上結痂的傷疤像是一條條爬到臉上的蜈蚣,本來表情就十分猙獰,此時,更加顯得陰森恐怖。
王慨喻條件反射的一震,只是被陶綰猛地發脾氣嚇了一跳。
此時,陶綰就像是一隻離開隊伍的大雁,驚弓之鳥,無比敏感。王慨喻只是那一震的表情,就像一把箭一樣,刺進她的心裡。
陶綰心想,不管你嘴上怎麼說不在乎,眼睛卻騙不了任何人,你就是很在乎,你在乎我醜陋的模樣。
想到這裡,陶綰的眼淚稀里嘩啦的落下來,聲音嘶啞的,嗚咽着哀求:“我求你了,王慨喻,你出去吧!求你了,快出去吧!”
“綰綰,你別這樣……”王慨喻顫顫巍巍的說。
此時,已經走在走廊外面的紀書黎聽見病房裡的聲音,連忙加快腳步,他不由自主的鬆開小白的手,一扭身就衝進病房裡:“怎麼了?綰綰,怎麼了?”
陶綰聽見紀書黎的聲音,連忙一彆頭,讓整張臉衝着窗外,不讓紀書黎看見。
見陶綰的反應,紀書黎又問王慨喻:“慨喻,綰綰這是怎麼了?”
“……”王慨喻還沒有回答,陶綰就激動地說,“你們出去,你們快出去!你們都出去!”
與此同時,小白也進來,看見病房裡的情形,也詫異的問:“這是怎麼回事?綰綰不是醒來了嗎?咋成這樣了?”
“這樣的我,寧願不醒來,你們快走!你們快離開病房,我誰也不想看見!”陶綰用一隻手擋住自己的臉,另一隻手指着門口,讓他們出去。
剛剛進來的兩個人一臉懵逼,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所以都傻傻的站在原地,王慨喻是想要配着陶綰,根本就不想出去。
“你們這是聾了嗎?我叫你們出去!聽不見啊!出去!”忽然,陶綰像是發怒的豹子,撲上去猛地將王慨喻一推。
這段時間,王慨喻因爲沒有吃東西,胃病又犯了,所以身體虛弱,幾乎脫水。
被陶綰拼盡全力的一推,還真往後挪了幾分。不過,陶綰也是病秧子,剛剛醒來還沒恢復,所以
身上沒有多少力氣,不然,要是紀書黎推一下王慨喻,他還真的會倒地不起。
“綰綰,讓我陪着你!”王慨喻再次撲回去,想要抱着陶綰。
但是陶綰往旁邊一歪,正好抓住了牀頭櫃上的水杯,她幾乎是拼盡全力的狠狠地砸在地上。
立馬,病房裡就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我叫你們走!如果你們不像我此時此刻崩潰,就給我走!”陶綰伸手去拉車手腕上的輸液管,要跳下牀去撿地上的玻璃碎片。
“我們走,我們走!綰綰,你不要激動,好不好?我們先出去,冷靜一下……”紀書黎看見情況不對勁,連忙走上前去,拉着還坐在牀邊不想走的王慨喻,“慨喻,我們先出去,什麼事情一會兒再說!”
“不行……綰綰現在的狀態,不能一個人獨處……”王慨喻看着紀書黎,虛弱的反駁。
“沒事兒,你現在把綰綰逼迫的崩潰了,事情更加麻煩。慨喻,聽我的,先給綰綰一點空間,讓她消化一下現在情況!”
見紀書黎這麼說,小白夫唱婦隨,自然也過來勸:“慨喻,書黎說的有道理,我們先出去……”
說着,她又小聲的說:“書黎可以在病房裡放一個小型的攝像頭,我們在外面看着綰綰就好了,她一有事,我們就趕緊衝進來!”
這樣子,才說服了王慨喻,他跟着兩人走出病房。
他一步三回頭,十分擔心。
“沒事兒,你放心!”紀書黎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攝像頭,貼在桌子邊緣,能夠很好的監視陶綰。
陶綰看着三人都已經往外走,說:“把門關上,沒有我的允許,千萬不要進來!”
“聽到沒有?”他們沒有人迴應,陶綰又兇巴巴的吼了一句。
“聽見了!我們不會進來的,不過換藥,吃飯的時候,我們必須進來看看你!”紀書黎也強硬的說。
聽見他們和自己談條件,陶綰生氣的擰着眉,“我不要吃東西,沒有我的允許,誰都別進來!不要和我比狠,現在我一無所有,比誰都狠!”
王慨喻聽見陶綰說自己一無所有,頓時心如刀絞,他任由小白和紀書黎扶着,冷冷的說:“陶綰,我們現在還沒有經歷大風大浪,你就已經把我撇的一乾二淨了?什麼叫做你一無所有?我說了什麼絕情的話嗎?我們難道不是互相擁有嗎?陶綰,你這麼說,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
陶綰沒有說話,過了良久才說:“把門關上!”
“嘭”的一聲,王慨喻狠狠地拉上門,他心痛的同時,真的很心寒。
原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這麼蒼白和脆弱?
原來,她不過是毀了容,就不願意要自己了?
原來,他們之間並不是生死之交,並不是什麼苦難都衝不破情侶。
原來,他們經不起風浪。
得到這樣一個結論的王慨喻,心如刀絞。
他其實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對一段感情從來都不會輕易放棄,不會輕易說分手,但是一旦說分手,就不會想要去修復。
其實,陶綰也是這樣一個人。
他們都一樣。
(本章完)